第417章 說笑罷了
這時,禦花園的景牆處傳來了一聲冷笑:“青蜀國的二殿下倒是好大的口氣!”
眾人望去,卻是厲璟天來了。
他一步一步的渡入禦花園之中,走到季清雲的案牘前居高臨下的睨視著他,反問道:“若是郡主會,不知,二殿下打算剜了自己身上的哪一處呢?”
敢動他家小家夥,也不看看青蜀國有幾斤幾兩。
他不介意同滅了小番國一般,滅了青蜀。
許是厲璟天的氣勢太過於駭人,又許是厲璟天十分有底氣的反問,叫那青蜀國的使臣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忙打和道:“三皇子說笑了,咱們是求和,哪能喊打喊殺呢不是?我們二殿下不過是說笑罷了!輕歡郡主人比花嬌,我們二殿下可是惜花之人,哪兒能說真的啊!逗趣罷了!逗趣罷了!”
“哦!?是嗎?”
厲璟天冷冷一笑,在那使臣還未反應過來之時,猛的抽出一旁侍衛的配刀朝著季清雲揮刀砍去,在眾人的驚呼中,刀風拂起季清雲的一縷發絲,鋒利的刀刃架在季清雲的脖子之上,離皮肉僅一寸的距離,仿佛一呼一吸之間都能沒入季清雲的皮肉之中,駭的那使臣尖叫著變了音:“三殿下!!!”
然而,厲璟天卻是揚起了薄唇,冷笑道:“我也是逗趣罷了!”
厲璟天收起配刀,將它擲還給侍衛,冷眼睨視著紋風不動麵無表情的季清雲,勾唇道:“二殿下若是要玩,我一定奉陪到底!”
話落,也不管纏著季清雲詢問安危的青蜀國使臣,他負著手歸位去了。
季清雲一記眼風便鎮住了慌亂不已纏著他問東問西的許大人,仿佛無事人一般的捏著手裏的青花瓷盞,把眾人的注意力拋回給顧輕歡,道:“郡主不打算繼續了嗎?”
隨著他話落下,季清雲身後的隨從便捧著那樂器走到了顧輕歡跟前,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郡主,請。”
隨著季清雲的開口,眾人的視線又重新擱回了顧輕歡的身上,紛紛交頭接耳,猜測著顧輕歡到底是會亦或不會。
要知道,此宴非比尋常呢!
就連皇上也神色不大好看的睨向顧輕歡,語含警告道:“歡丫頭!?”
要在往日裏,她們打打鬧鬧也便罷了。
縱是丟人,總歸是關起門來的事兒。
可,這是在青蜀國來使的洗塵宴上,此時若是丟了人,那可是丟人丟到了國外去的。
不可胡來啊!
顧輕歡輕盈一笑,給皇上遞了一記安心的眼神,便笑著接過那青蜀國人遞來的樂器,撫著弦絲道:“此樂器名為六弦琴,琴有六弦,觀其外型與琵琶相似,體大,琴頸寬長,指板上有弦枕,並裝有很多窄而稍向上凸起的橫格,稱之為品,它能把琴弦劃分為許多半音。”
顧輕歡忽然止了話,抿著唇撥了撥弦,那六弦琴便發出了悅耳的單音。
她坐了下來,將那六弦琴擱在腿上斜豎起,彈著自己僅會的那一首。
那是娘親思念時的彈奏,她說,回憶,觸手不可及。
禦花園鴉雀無聲,唯有六弦琴彈奏出來的聲音在回蕩,琴聲猶述著思念,與顧輕歡抹不去的回憶。
有時候,她們身在溫府,她便在娘親的身旁,娘親還是會與她說,想家了。
過去她不懂,她們不是在府裏的嗎?
為何娘親還是說想家了。
如今,她或多或少的明了。
溫府隻是溫府,並不是娘親的家。
那時娘親所說的家,應該是指丞相府的吧!?
顧輕歡如是想著,垂著眼瞼撥動著,娘親想家時彈奏的那一曲。
曲音有些傷感,勾起了她的思念。
她,想娘親了。
一旁侍奉的宮女給厲璟天斟了一杯酒,他捏著酒杯看向顧輕歡,記憶卻回到了過去。
這一首曲子,他也曾聽靈姨彈過。
靈姨那樣大大趔趔的人,唯有在彈起此曲時,同變了個人似的,傷感,安靜,令人覺得她在思念著什麽,悠遠而遙不可及。
每每這時,當他想安慰靈姨兩句時,靈姨便又嬉笑著揉亂他的發絲,將他與歡兒攬在了懷裏,說,有他們就夠了。
那時的靈姨想家了。
那麽,如今的歡兒,是不是在想念靈姨了!?
六弦琴的琴音,如華光從縫隙中傾斜,失去在不經意間,一聲聲,一弦弦,似撥動人心。
一陣夜風徐徐拂來,在初夏顯得柔和,緩緩而從,安撫著那彈奏的人兒與聽眾,解了署意與憂傷。
最後一個弦音落下,顧輕歡還是垂著眼瞼,扣著琴弦,忽然不想將此物歸還。
這把六弦琴是娘親與她的記憶。
隻是不知道,這把六弦琴是怎麽從溫府消失的,又是怎麽到了青蜀國人的手中。
但,她知道,這是娘親的東西。
琴箱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那是小時候的她不小心碰倒了,砸下來磕碰到的痕跡。
雖然娘親不曾怪罪於她,這個痕跡卻是落在了她的心裏,難於忘懷。
顧輕歡的眼眶有些發熱,這是她娘親的東西啊!
娘親曾摟著她手把手的教著,告訴她,這是娘親那兒的樂器。
如今想想,卻發現了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從前她隻當作是丞相府的東西,可在顧王府重活了一世。
莫說顧王府,就是這禦花園中的許多權貴,也無人知曉這是什麽。
難道……
娘親是青蜀國的人!?
顧輕歡猛的一驚,抬眸掃了季清雲及那使臣一眼,瞥見那二人的相貌,果斷推翻了心中的猜測。
外祖母曾說過,那胎記是祖傳,傳女不傳男。
娘親的的確確是丞相府的人無疑。
顧輕歡沉浸在千絲萬縷的思緒之中,卻不知季清雲及那使臣卻是震驚萬分。
這把六弦琴,從無人彈奏過。
他同恩師討了來,不過是存了羞辱玄厲皇朝的心思罷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心腸歹毒的顧輕歡,竟真的會彈!
季清雲的目光落到被顧輕歡抱在懷裏的六弦琴之上,他一杯又一杯的飲著酒,心中卻是疑惑重重。
難不成,恩師與顧輕歡之間還有什麽淵源不成!?
是了!
聽說,這個輕歡郡主,並非是顧王爺的孩子呢!
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