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眾口爍金
夜靜風清，太子府大殿之內宴飲正酣。
歐陽景在殿外長廊上匆匆找到了我，一時忙亂抓起了我的手，問道“是你嗎？”
我望著遠方的星空，思緒正紛雜散亂，突然間歐陽景神色匆匆地跑過來，太子府後院也傳來一些些雜亂之聲。
我一臉茫然地望著他，歐陽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歐陽樂，懊惱地歎了口氣，對著我說道“瀟瀟，你現在趕快去找你的六姐七姐，在我回來以前一定要和你的六姐和七姐呆在一起，記住一定要等我回來，什麽也不要多說，什麽也不要多問，沒做的事也不能隨便亂認。”
“瀟瀟，無論是非如何，你都要等我回來。”
語罷，歐陽景拂袖疾步出府而去。
我站在那裏一時恍惚，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不過聽太子府的動靜，估計發生的也不是一件小事兒。我蹲下身子將歐陽樂安頓好，匆忙地回到殿內，找到我的六姐洛尚誌和七姐洛尚武。
我前腳進殿，太子妃後腳便帶著一大群人魚貫而入，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見太子妃這個陣仗，也都停止了宴飲，麵麵相覷。
太子妃一步步登上了主位，站在主座前，叫停了歌舞，對著眾人說道“太子在後花園中遇刺，府內的侍衛看見刺客跑到了廳中，請各位賓客配合太子府搜捕刺客。”
賓客們一時之間嘩然，幾個太子朝臣交頭接耳，表情凝重，有的女眷直接嚇的花容失色，麵色蒼白。不過現在大殿之上太子太孫不知所蹤，太子妃神情自若，絲毫未見慌亂之色，太子遇刺生死未卜，卻興致衝衝第一時間來到大殿，堂而皇之地搜捕刺客，至少可以斷定，第一太子無生命之憂，第二這件事已有眉目。
隻見太子妃輕聲說道“來人，將人證帶上殿來。”
語罷，兩侍衛架著一身著粉紫色衣服的小丫鬟來到殿內，隻見她戰戰兢兢地跪在殿內，渾身瑟瑟發抖。
太子妃卓氏仰頭在殿內對著這個侍婢說道“鸚兒，將你在後花園裏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在殿內再說一邊。”
隻見那個身形瘦弱的丫頭，俯身含淚，支支吾吾地明聲說道“奴婢，奴婢剛才在院內除草，看見了一個身形與景王妃相似的女人，從後花園內匆匆而過，後來便傳來太子殿下遇刺的消息，然後，然後”
太子妃卓氏嚴肅地說道“說下去，若有隱瞞以刺客同罪。”
隻見那個小丫頭將身體俯得更低，帶著哭腔說道“回太子妃，奴婢順著刺客逃跑的方向望去，看見景王殿下正好站在轉角處。”
太子妃卓氏眉毛一挑，問道“哦，景王殿下也在場，這也算巧了。”
太子妃卓氏雙眉緊鎖，雙眼巡視殿中，接著說道“景王殿下何在？”
“不用找景王殿下了，這是哪裏來的丫鬟，居然敢當眾攀汙洛家小姐，隨意攀咬景王殿下，是不要命了嗎？”六姐洛尚誌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走到大殿中央，對著眾人和跪在地上的小丫頭說道。
洛家七姐洛尚武亦說道“以奴告主，當杖斃！”
太子妃卓氏見此狀，付之一笑，神色自若地說道“六小姐七小姐，稍安勿躁。如此大事，怎麽能隻聽一個侍婢的一麵之詞。來人，請晏候景統領上殿。”
太子妃語音剛落，殿門外便走進來一位身材魁梧，英武逼人，身著鎧甲的男子，定眼一看，來人正是宮內侍衛統領晏候景，此人武學造詣高深，為人忠誠公正，從延國開國至今一直跟隨國主歐陽烈左右，頗受國主信賴。由於今日是太子太孫生辰，才特意從宮中調撥到太子府中，保護太子太孫安全。
晏候景跪而拘禮，太子妃卓氏道“晏統領免禮。”
隻見晏統領並未起身，而是依舊跪在地上，對著太子妃說道“請太子妃贖罪，臣護衛不力，自當領罰。”
太子妃卓氏眉心舒展，對著晏統領說道“宴會席上，人多眼雜，晏統領一時顧不上，也是情有可原。本宮請晏統領來，也不是為了追究護衛之責，本宮記得晏統領一直都守在殿宴之外，並未有一刻離開。”
晏統領回答道“回稟太子妃，確是如此。”
太子妃卓氏又問道“那晏統領可見到景王和景王妃是何時離開大殿的？”
晏統領回答道“回稟太子妃，臣在殿外，曾看見景王妃匆匆地追著太子離席，隨後景王殿下也離席去了後花園。”
晏候景此語言罷，眾人皆將目光望向我這裏。
七姐拉著我的衣袖說道“九妹，真是如此嗎？”
我巡視了殿中眾人，王公貴族，朝廷大員，而我離席去追太子殿下的原因，是為探究七彩琉璃樽之事，但這件事既沒有實證，又沒有依據，即使我現在開口說了為什麽我追著太子匆匆離席的實情，也保不準別人會說我與太子殿下就此事起了爭執，一時激動誤傷太子。現在真的是百口莫辯啊。
而此時六姐、七姐神情焦慮地看著我，希望能從我嘴裏聽到不一樣的答案，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以沉默代替回答。
此時，在太子殿內一時嘩然。
隻聽見殿內有的內眷說道妾記得，景王妃前不久在王後的瓊華殿上持一把短刀，隻身竟然將十幾個帶刀侍衛撂倒，據說是刀刀斃命呢。
又有人說道這個洛府九小姐本來就是帶罪之身，陛下念及她在丹江口戰役中，隻身殺吉，為姐報仇，立下戰功，這才免罪賜婚。
也就是說，此次太子遇刺，也是景王妃所為咯。
哎，如此殺伐之人，來到京都，真是國之不幸。誰知道她哪一日看誰不順眼了就一刀過去，我還想多活幾年了。
又有的人公正地問道可景王妃為何殺太子啊？
立刻又有人冒出來說道為了景王啊！
對啊，景王妃本就是個傻的，這不就是傻子做出的事情嗎。
一時之間，殿內流言四起，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此次太子遇刺，要不就是我擅自而為，為愛殺人；要不就是景王殿下私下慫恿，調撥我夜半殺人。
所有人都知道若太子薨逝，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景王。
景王殿下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最能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局麵往往可以用最簡單的手段來解決。
殿內言論四起，說法各異，但卻一致指向我和景王，此時太子妃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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