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雪夜
夜深人寂。
漫天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整個京都城的高樓庭宇、大街小巷都披上了的純白色衣衫,素裝銀裹的世界是那麽的安靜,那麽的淒涼,冷風吹過傳來了積雪從鬆柏上簌簌落下的聲音。
我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大紅色舞裙,赤著腳在落雪滿地的街道上一步一步地走著。
初雪夜宴。
我穿著這件破舊的紅色舞裙傻傻地站在舞台中間。
七姐洛尚武一臉憤怒地從賓客宴席中衝了出來,隻見她穿著一身金黃色的公主服,頭上戴著皇上禦賜的九頭鳳釵,在宴席燈光之下搖搖晃晃發出耀眼地光芒,她拉著我的手憤怒地對著皇後江碧柔說道“江碧柔,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洛尚武好歹是國主親封的鎮國公主,你這樣對待我的妹妹,是真的當我們洛家無人了嗎?”
江碧柔端坐在延啟殿上,鳳眼微睜,輕啟紅唇,輕笑著說道“大家都說京都城內凡是姓洛的小姐,都比尋常人家的女子高貴幾分,本宮怎麽就覺得都是一副德行,比起市井潑婦別無二致。”
此言一出,七姐洛尚武怒不可遏,順手拿起手邊的酒杯就往江碧柔頭上扔了過去,隻見江碧柔身邊的內侍上前一擋,然後大聲說道“來人啊,護駕!”
這時候江碧柔才不慌不忙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宴會四周的帶刀侍衛,然後不慌不忙地說道“本宮沒事,不過是個杯子,本宮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責備皇上親封的鎮國公主,隻是若是本宮一次不罰,二次不罰,三次不罰,難免讓一些宵小之徒妄生了藐視君權之心。這讓本宮如何是好?”
江碧柔此舉真是老辣之極,口口聲聲說不放在心上,實際上卻隻是想借刀殺人。此時若是有人替她出頭,至少她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在現在的朝堂上,誰是她的人,誰不是她的人。
果不其然,宮宴上有一人站了出來,中書令杜亮開口說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鎮國公主所犯的是藐視君權的大罪,理當重罰。”
我雙手緊緊握拳,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這個肮髒的朝堂,延國邊境戰亂紛紛,將士們浴血沙場,土州自立,青龍關失守,事到如今居然無人掛帥,無人願意為國擔憂為民解愁。推杯換盞,演歌習舞,居然還在這裏堂而皇之的說什麽君威君權,若是他國將士從京都城踏馬揮刀而過,現在你們所維護的君威,也不過是一場笑話。洛家為延國立下汗馬之功,如今國主歐陽烈未亡,你們這些宵小之輩便如此作踐洛家。
眼看著七姐洛尚武要為了維護我而落罪,忍了那麽久的嘲笑和羞辱,突然之間卻也忍不住了,我眼看著江碧柔身邊的帶刀侍衛,盤算著如果我快速奪刀,挾持江碧柔能有幾分勝算。
電光火石之間,正在此時江碧柔那甜膩嬌柔的聲音出現在了耳邊“杜卿也不必如此小題大做,本宮也沒受到什麽傷害,洛家小姐一個個都是公主脾氣,本宮在未出閣之前也都有耳聞,可以理解。不過有功不可不賞,有過不可不罰,本來今日本宮是想讓景王妃為大家習一段劍舞,權當為將士們鼓舞士氣,希望他們在邊境能夠旗開得勝,獲得和洛家一樣的軍功和榮耀,誰能想到洛家這個九小姐卻如此不明事理,而鎮國公主卻一心認為,是本宮有意為難,這可真是冤枉本宮了。鎮國公主不明事理,無故羞辱中宮,當罰;洛家九小姐衣衫不整,舉止輕佻,也當罰。”
延啟殿內眾人皆正襟危坐,屏氣息聲,大殿內落針可聞。坐在宴席上的六姐洛尚誌則被黃禮死死地拽住。
畢竟皇權在江碧柔手上,現在是做得越多錯的越多,一不小心還會牽扯進更多的人,也許他們都等著我們犯錯,犯抄家滅族的大錯。
江碧柔環視眾人,然後微微凝神,開口言道“洛塵將軍有功於朝廷,鎮國公主身份也是尊貴異常,對於鎮國公主今日的過錯,那就罰她在府幽禁三月,不得擅出府門。”
我猛地抬頭望著江碧柔,江碧柔見我抬頭看她,笑意更深了。
她對七姐洛尚武的處罰重重拿起又輕輕放下,看來此事她是衝著我來的。
隻見江碧柔接著說道“景王妃洛瀟瀟,本宮認為她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為舉止實在有失體統,搞得整個京都城都對我們皇家議論紛紛,百姓們更是將此事引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真的是丟盡了我們皇家的臉麵。這件事也是本宮的過錯,本宮想著她多多少少會知道點禮數,如今卻衣衫不整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宮宴上,本宮認為當賜以刺麵之刑。”
江碧柔話音剛落,黃禮便從宴席中走了下來“稟皇後娘娘,此刑萬萬不可。”
江碧柔說道“黃卿,此話何意?”
黃禮跪地回答道“回稟皇後娘娘,景王妃畢竟是王妃之尊,雖然行為舉止有失體麵,但是刺字於王妃的臉上,丟的也是皇家的臉麵。”
江碧柔笑道“居然如此,我便替景王殿下休了此女。黃卿可還有意見?”
黃禮說道“皇後娘娘”
“黃禮,你是朝廷的禮部侍郎,不是他洛家的走狗!雖說你娶的是洛家女兒,但是也應該遵守朝廷的法度。”江碧柔廣袖一揮,開口言道。江碧柔此言一落,宮宴四周出現了無數個身著盔甲的軍士。
我站在大殿之上,瞪大眼睛看著她,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真是看得起我。
江碧柔站在台階之上,輕聲言道“克兒,最近一直說胸口上的傷口有些疼癢,本宮也不知道該不該請太醫幫他看一看。”
天上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下來,我臉上的刺字血跡已凝,疼癢的傷痕如今卻凍得一點知覺也沒有了。
京都城再也沒有洛家九小姐,京都城再也沒有歐陽景的王妃洛瀟瀟了。
歐陽景你到底去了何處?
克兒,我怎樣才能救你出來?
麵對權力,麵對地位,麵對實力的差距,我這才發現想要靠一個人的力量在皇權下去守護一個人,一個家簡直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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