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開戰一片血
那兵肥壯的身體沉重地砸到了草地上,油漉漉的烤野雞和槍扔到了兩名士兵身上,漂亮的白色軍服立即被玷汙。
“有敵人!”俄軍慌亂地跳起來,又趕緊向地上趴下。隻有一個士兵敏捷地抓住了那杆槍,還掏著腰裏的子彈帶,試圖裝上去抵抗。
霍元甲一躍而起,把十杆步槍都抱在懷裏,然後迅速地拖到草叢裏,接著,熟練地端起一枝,上了膛。
劉振已經把那個抄槍的家夥擊中,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猛然向後一撞,跌倒地上。
霍元甲立即用生硬的,剛學會的俄語高喊:“舉手投降!投降不殺!”
幾個俄軍舉起手來。失去了武器也就失去了戰鬥資格。
霍元甲把十一杆步槍用馬韁繩捆綁成一團,架到一匹馬身上,喝令一名俄軍牽著,又命令俄軍士兵排成一條線跟著走。
“師傅,這不好吧?這麽多人不好帶呀。”劉振說。
“多帶些好。”霍元甲輕易不願意丟掉勝利果實。
隊伍走得很慢。霍元甲急了。抓住一個家夥推了下。因為剛才的槍聲俄國人肯定知道。
不料,那家夥早有預謀,立即反手抓來,奪到了步槍,嗨一聲,想奪走。其他的俄軍俘虜也都包圍過來,向著霍元甲和劉振拳打腳踢。
霍元甲這才意識到,在培訓時栗雲龍軍長的交代的教條:偵察兵的目的要專注,要單純。
霍元甲和那名俄兵形成了對峙,兩人誰也拉不過誰。不過,隻一刹那間的事情,他把槍托一扭,平衡方向用力,再猛然一送,噗!槍刺深深沒入了那俄兵的小肚。慘叫一聲蹲了下去。
不過,俄兵是在垂死掙紮,極其頑強,雙手還是奪走了步槍不丟。
兩名俄兵一齊晃起了鐵缽般的大拳頭,那黃色的長毛在手背上分外猙獰。
霍元甲不愧為迷蹤拳的大師,速度也快得驚人,後發先至,化拳為掌,狠狠地切中一個俄兵的手腕,使他嗷一聲僵住。此時,另一個家夥拳至,霍元甲把臂一收,下身躲避了他的熊腿,趁著不平衡的騰越之勢,以右肘猛擊,頂中那兵的胸膛。
這回,他的力量得到充分發揮,那俄兵被撞得樹葉爛紙般倒飛出一丈多遠。
“嗨!”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動作幾乎不停,已經猱身而起,側麵的俄兵隻覺得眼前電影特技般一花,好象兩隻中國農村灰色的土布鞋一閃,就喪失了意識。
那邊,劉振也刺倒一人。
俄兵見勢不妙,轉身就逃。
霍元甲追上,一個個把他們擊昏。
“師傅,軍長說,我們偵察兵要殘酷無情,是不是把他們全部殺了?”
“不要吧?我們是仁義之師,軍長也說,不能濫殺無辜,不能虐待俘虜。”
師徒倆爭執的結果是,帶走了一名軍官,因為他的服裝與別人稍有不同,在向東北進軍之前,偵察部隊就開始了解俄軍的一些情況。
“可是,要是他們蘇醒了怎麽辦?”
“沒關係!”霍元甲笑笑,在每一個俄軍昏迷者太陽穴上點了幾下。“沒有兩三天,他們是不會醒的。”
當霍元甲師徒回到了部隊的時候,軍長,師長直接接見了他們。同時被召見的還有四撥偵察兵。最高部隊首長親自詢問敵人情況,這是很罕見的。
栗雲龍和龍飛認真地聽著,威嚴的目光裏非常專注,一絲不苟地傾聽著,還拿著鋼筆在紙片上寫寫畫畫。
“很好,你們的任務都完成地很好!非常感謝,我代表軍部和師部的各位首長向諸位表示誠摯的謝意!”栗雲龍的和藹可親讓偵察兵們如沐春風。十分感動。
“龍局長,是不是給完成任務的每個戰士記一大功?”
“應該!不過,作為偵察兵和特戰部隊,我需要向諸位提醒:除非必要,一般不要留活口!”
偵察兵散去了,霍元甲卻被叫住:“霍元同誌,你們的功勞最大,兩人摸掉了十三個敵人,還帶回來一個活口,多謝了!我想證實一下事情的真實性。”
霍元甲在軍隊中用的是假名:霍元。
“諸位將軍雄才大略,力挽狂瀾,乃是國之棟梁,在下打幾個洋毛子算什麽?事情是真的,不過,將軍要不相信我也不勉強,”
“我相信!”
龍飛帶著人開始審訊俄國俘虜,總共抓到了三個。龍飛因為搞情報,通世界數國語言,是個天才,對俄語也毫不陌生。再加上身邊就帶了個長期走西口和俄國人做生意的山西商人,審訊起來沒有多大語言障礙。
審訊經過了兩個小時才結束,龍飛詢問得十分認真細致,細致到俄軍每一支營隊的番號和豬官姓名都問到了。
俄軍士兵在得到了生命保證和食物以後,還算配合。
在夜晚的時候,中國軍隊停止前進,駐紮在錦州城南三十公裏的地方,牢牢地紮好營盤,挖高了壕溝,做出防禦的姿態。
部隊營以上軍官都到師部開會,商討眼前的作戰方案。
陽曆十月中旬的天氣北方依然殘留著難以想象炎熱,在小村莊的外麵打麥場上,四十多名軍官打著扇子,驅趕著轟炸機群般的蚊子,認真思考著。
龍飛的報告非常簡潔,俄軍已經布下了陷阱和埋伏,兵力雄厚,怎樣才能以少勝多,擊敗他們,減少損失。
這些軍官有一半是老坦克兵,其餘的是能力超強,表現積極的新人,現代軍事素養幾乎沒有。
要不是出於對栗雲龍和龍飛的崇拜,幾個家夥早就跳起來呼喊了:打,打!隨便他怎麽安排陷阱,隨便他們有多少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一股輕狂浮躁的傲慢之氣彌漫在軍官們的心頭,臉上自然顯露。
段大鵬師長做了認真詳細的報告,嚴肅地說道:“就是這些,俄軍的層層阻擊和外線包圍與內線作戰相結合的方式,對我軍威脅很大。尤其是騎兵的偷襲與衝擊。”
段大鵬對騎兵的作戰效能是充分認識的,因為,他們的坦克兵就一直自詡為現代騎兵軍,他對騎兵的曆史,尤其是近代熱兵器時期騎兵參與的戰役的研究表明,騎兵的遠距離奔襲與衝鋒掩殺的打擊力還是非常可怕的!
他的腦海裏一直縈繞著三十年代紅軍西路軍失敗於西北軍閥馬家軍的悲慘情景,還有西北軍出身,後來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吉鴻昌將軍的騎兵部隊橫掃蔣介石嫡係步兵的那些資料與傳說。
軍官們分小組充分討論,然後典型發言。最後,由栗雲龍拍板定案。栗雲龍本是個霸道家夥,這時候能這樣謙虛謹慎,實在知道事情太過重大。
“好,就這樣了!”會議解散時,每一個軍官都已經明白自己的部隊該怎樣行動了。
第一師以三三製建製,三個旅,也就是三個協,旅下三個團,依此類推。九個團裏隻有一個騎兵團,還全是繳獲八國聯軍的戰馬武裝起來的,士兵都是地道的農民,訓練得很有限。單純的騎兵對抗絕對不行。
望著軍官們在蒼茫夜色中消失的身影,栗雲龍第一次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俄國人已經打精了,以後的仗越來越難打,敵人也越來越多,原來輕鬆收複東北的想法過於天真。三個師分兵作戰的方案也過於冒險。
當夜,他就命令通訊員和第二師第三師電報聯係,要求兩師盡快向自己靠攏。
不過,緊張歸緊張,他對自己的布置還是相當滿意的。他也慶幸自己沒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引兵北上,直薄錦州城下和俄軍大會戰。
部隊在駐野地裏駐紮了五天,一連五天,都沒有向後前推進一步。士兵們議論紛紛,都跑去問自己的主官。
“班長?我們什麽打到錦州呀?”士兵問。
“我不知道!”
“排長,我什麽時候去弄俄國人?”班長問。
“我不知道!”
“連長?我們……”
“那好,我們一起去問營長吧!”
士兵們的士氣還是很高的,而且隨著天氣的炎熱和停止推進滯留的時間更加喧囂。
白強帶著一個完整的偵察連,攜帶著十五挺輕機槍,二十支坦克兵們配備的自動步槍,一百號人分成三個小組秘密地前進在北邊上大道西邊的草地樹林間,他們的火力非常強大,二十支自動步槍因為和繳獲聯軍的子彈不配套,根本沒有子彈的補給,隻能吃老本兒,栗雲龍幾乎把這點兒看家底子全拿出來了。他們還利用聯軍的炮彈火藥製作了炸藥包。士兵們坦克兵們換下來的迷彩服,戴著鋼盔,每人一支步槍,一隻手槍,一把匕首,全副武裝。
本來,作為偵察大隊長的孫武是個熱門人選,可是,他帶領的四十幾名官兵要挾著十幾個法國人在海上打遊擊不知道打到哪裏去了,部隊上聯係了好多天都沒有信息,隻能將白強團長再次調集到偵察兵隊伍裏。
事前充分講解了任務的艱巨性和行動的過程,偵察兵們都能明白,況且,他們實際上是師裏除坦克老兵外訓練最好,素質最高的人員。當然,這裏也有好幾個老坦克兵。
偵察連連長由栗雲龍的警衛連長王猛暫時代理,老兵,副連長是新人。霍元甲已經提升為排長,負責一個分隊的行動。
為了避免和俄軍巡邏部隊遭遇,他們晝伏夜出,巧妙周旋,用了兩天時間,才秘密地潛伏到了俄軍的炮兵陣地上。
俄軍的封鎖線不是太嚴密,也許是因為當時的特工作戰還沒有足夠的影響。
傍晚的時候,用望遠鏡對俄軍炮兵陣地進行了認真觀察,龍飛和劉猛等人商議了很久。
是夜,天色陰鬱,星月全無,到了大約七點鍾的時候,細密的小雨帶著清涼的滋味傾灑在遼西走廊的田野和叢林裏,也讓中國特工小組的官兵們感到了艱難險阻。
“太好了!這是我們出動的最好天氣。”
到行動的時候,一個連三個分隊隻到了兩個,另外一個可能迷失了方向。
“這次作戰是整個大會戰的關鍵!”白強小聲地鼓勵著戰士們:“我們幹掉敵人一門炮,勝利就多了一分保證。”
隊伍悄悄地出發,向著俄軍的炮兵陣地摸索,陣地上有一些燈光,是野火,圍著些人在燒烤東西吃,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斯拉夫人短圓的臉型,挺翹的鼻子很感性,大約有七八個士兵,邊說邊笑,還有人輕輕地哼著俄羅斯民歌,低沉動人。
王猛唰地拔出了匕首,第一個向野火堆附近走去,軍靴沉實地踩在鬆軟的亂草上,沒有一絲聲音,夏天的草叢裏總有豐富的鳴蟲和它們精彩的吟唱,也成了很棒的掩護。
中國官兵一個個輕巧地向前潛伏著,三個一組,慢慢地野貓一樣謹慎。
武功最好的霍元甲排長理所當然地和劉猛在一個小組,在他們麵前,是俄軍的步兵掩護戰壕。
一個俄軍士兵正把草編的帽子遮掩到頭上,憤憤不平地咒罵著惡劣的天氣:“清國的天氣真是壞透了。”
“壞透了!”另一個兵活動活動身子,挪了挪下麵鋪墊的油布,“要是這樣蹲下去,再有三天,我的腿就會壞掉。”
潮濕的戰壕裏,他唉聲歎氣地把槍扔到一邊。
“不要緊,隻要你的那個東西不壞就行!”他的同伴嘲笑道:“否則,等我們打勝了仗你也享受不到美麗的清國姑娘。”
“打勝仗?呸!我們在大沽,北京的兄弟們還在監獄裏呆著呢!清國人也全是傻瓜!相反,這些傻瓜們把我們的前鋒部隊打得全軍覆沒!山海關的那個旅團完了,將軍不允許傳播消息,可是,誰都知道,他們隻回來一百多人。”
“清國人真壞!”
引起了話題以後,這裏有四個官兵加入了山寨論壇,他們的聲音不高,一個上尉軍官叼著煙鬥看了看,晃著精致的馬鞭走了,還在路上悄悄地咪了一口薄鐵罐兒裏隱藏的伏特加。
中國特工小組的官兵在俄軍的步兵戰壕的前沿小心翼翼地等候了半個小時,有一個倒黴的士兵甚至被迫澆灌了一頓俄羅斯“人造啤酒”。
俄軍掩護炮兵的主要兵力有一個營。五百來人,幾天來中國軍隊沒有進攻動靜,使原本緊張到極點的他們漸漸鬆懈了許多,他們開始輪換上崗。因此,今天夜裏,前沿戰壕裏的堅守士兵隻有二百多人,而真正蹲在戰壕裏防禦的不到一百五。到了半夜的時候,留下少數人站崗,更多的人跑回了設置在後麵七百米處的中國村莊的兵營裏休息。
這時還是正規戰的年代,偷襲是令人不恥的,怯懦的行為。十五年前,在福建馬尾軍港,法國艦隊向中國福建海軍進攻,之前還專門派人送信,指出開戰的時間,非常紳士,非常可愛。
正因為了解這一點,為了減少損失,栗雲龍才暗下狠手,對準俄軍最為倚重的炮兵陣地進行斬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