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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的群眾義憤填庸,在場記者奮筆疾書,該消息第二天被迅速見報,報上登了這個女人的一番原話,此番話簡直冷血心腸,濰縣城得知消息的老百姓憤怒了,自覺抵製該劇團的一切活動,更有大量碎石頭和臭雞蛋每天都會扔到劇團的大門上、院子裏。真可謂滿城風雨,鬧得沸反盈天。


  這件事實在不成體統,最後政府不得不出麵,拘捕審查歌舞團的這個女人,對班主約談,停止劇團活動,等候處理。不久該女星登報道歉,對自己的不當言論和對市民情感的傷害表示懺悔和道歉,但劇團在此地是徹底待不下去了,隻能灰溜溜走了。


  “那個大放厥詞的女人呢?”


  “早就放了。”


  “放了?沒怎麽著就放出來了?”


  “是啊,早就放出來了。怎麽,你不知道啊?”


  “那這事就這麽算了?”


  “那當然,不這麽算了,還能怎麽樣,你不知道,她們後邊可是都有人呢,有靠山保著呢!給抓起來也就是做做樣子,糊弄好百姓,給老百姓做個樣子看的。”


  虎爺怒不可遏,抓起自己的茶壺欲摔,舉起來想了想最終又無奈的放下了!但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可惡,一群混蛋!”


  濰縣城亦不平靜,大量的難民湧入,關外的好多人也拖家帶口一路逃難來到這裏,城裏秩序漸漸不太平,各色人等也越來越雜亂,米漲價了,麵漲價了,菜漲價了,蛋漲價了,油鹽醬醋也限購了,戰爭的腳步一點一點已經逼近濰縣城,人們如今見了麵不再是問吃了嗎上哪兒,而是問快打仗了嗎。


  但盤龍山上還是一如既往。


  一個大清早,夫人的小丫環出去玩耍,回來時就捧了一把山杏回來,杏子還未熟透,黃裏帶著青澀。丫鬟洗幹淨了,撿了一個大的遞給夫人,“我剛剛去采的,夫人,你嚐嚐。”


  “你呀,小饞貓。”夫人打趣道。接過杏子,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看。


  “你看,杏子還沒熟透呢,可是老酸了,一看見就想冒口水呢。原來我可不喜歡吃,可這幾天別說我還真想吃呢,也不知怎麽了,近來可是一點不怕吃酸。”


  丫鬟早拿起一個自己吃了起來。夫人輕輕吃了一口,“呀,太酸了,牙都酸倒了,以前我可不喜歡吃,現在我卻挺喜歡吃這酸酸甜甜的味道。”說著又咬了一口。


  不料幾天後夫人竟然生病,不論吃了什麽食物都有反應,嘔吐不止,吐的一塌糊塗。整個人都瘦了許多。渾身上下也沒有精神,整個人病病怏怏的,慵懶的躺在床上。大當家的不敢怠慢,趕忙從山下請來大夫。大夫仔細把過脈象,仔細問過夫人的病情,忽然間臉上由陰轉晴,然後開懷笑了,起身樂哈哈的對大當家說道,“老夫恭喜大當家的,大喜事,


  大喜事啊。”大當家的沒聽明白,呆愣愣的,“什麽喜事,連你也是病了不成?夫人不舒服還談什麽喜事。”哎呀,大當家的,實話告訴你,夫人這是有喜了,依老夫看來這是弄璋之喜。“什麽什麽,什麽張喜王喜的?”“是弄璋之喜。”大夫見大當家的一頭霧水,幹脆直白相告,“你要當爹了。夫人懷孕了,懷的是男孩。”大當家的這才明白過來大夫說的這句話的意思,高興地哇哇大叫。“這是害喜?我要當爹了。”夫人曾經聽其他婆娘們談論生孩子的情狀,又聽大夫如此說,她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肚裏有小寶寶了,自己要做娘了。她欣喜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誰能想到,忽然之間,便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裏麵安家了,多麽神奇啊。這才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


  夫人高興,大當家的也高興。


  夫人懷孕了,山上沸騰了,大當家的簡直樂壞了。


  這可是山上的大喜事,用大當家的話來講,這是山寨當前的頭等大事。


  但夫人想過日子之後,忽然想到一件事,孩子是——


  她沒敢再往下想,也懶得想了。


  反正是自己親生的,別的,不管他了。反正也沒人知道真相。


  伴著夫人的忐忑和喜悅。日子一天天過去。


  終於,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產房裏,哇一聲大哭,孩子出生順利,產房外,產婆滿臉喜色,“大喜,大喜,弄璋之喜”。然後洗過了手,收拾利落,仔細叮囑著,“新娘子生完小孩,要在屋裏頭生活一個月,在此期間,不可動手洗衣、做飯、洗頭、洗腳等,需要人細心伺候,坐月子期間不能見風、受涼、受驚嚇,山上打槍要離的遠點。還要在門口掛上一紅布條,提醒外人不要隨意闖入,不可大聲喧嘩。”山上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嬰兒長到滿月之前,娘家人要準備小米、紅糖、雞蛋等物品前來慰問、賀喜,還要請人給孩子理發。夫人早就沒有娘家人了,所以山寨派人早就下山購置好了,孩子要剪胎發了,大當家的特意從濰縣城裏請來了理發的師傅。


  在夫人這裏,懷裏的孩子給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驚喜和幸福,所有的快樂和滿足都明顯的寫在了她的臉上。但是,幸福洋溢的時刻,夫人心底裏總有那麽幾分小小的失落。當年,夫人上山沒有舉行婚嫁儀式,沒有坐那八抬大轎,沒有風風光光過完姑娘到夫人的角色轉變,就這麽稀裏糊塗被人綁著成了壓寨夫人,這成了夫人終生的遺憾,生孩子前前後後雖然有幾個產婆,也有山上這麽多人的伺候,還有大當家的貼心照護,但夫人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遺憾,隻是這些情緒被神奇的小生命出生的喜訊和勞累擠到了一邊,暫時的拋卻了心頭。


  其實,在這個孩子出生前,夫

  人一直以為自己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隨意揮霍。她常常懷著這樣或那樣的離奇夢想,想象著自己未來生活的多彩樣子。可是等到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一下子變得忙碌了,揪心事多了,自己有了一份纏手絆腳又小心翼翼的牽掛。盡管有人幫著自己帶孩子,不用自己事事親為。但這孩子可能體質隨夫人多些,脾胃虛弱,吃奶水少,動的也少,哭的又多,身體不免有點孱弱,所以夫人自己總是心裏不踏實,一顆心就可著勁兒的貼在孩子身上。現在她覺得屬於自己的清閑時間,真的少得可憐,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自己的,都是陪著孩子的。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她的這種情緒就更為強烈。


  特別是到了新年,在這一連串的爆竹聲裏,望著窗外燃放的煙火,她總能靜靜地想一些溫暖的往事。記憶裏,故鄉變成一幀一幀的畫,不斷地被重播和回放,自己隻能伴著略帶感傷的旋律,在新年咀嚼淡淡的鄉愁。


  就像山上風起時,自己站在風前,迎風獨立,不戀輕雲,卻根本無法阻擋心中的向往,去與風囈語。即使山上沒有沙塵迷離雙眼,自己有時也會緊張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但這一切又有什麽,隻要能夠嗅到遠方召喚的訊息,自己的華美衣襟就會飄起飛揚的夢,像隻驕傲的蝴蝶,會在天上高高的雲朵裏,隨風飛揚,飄向比地平線還要遙遠的地方。


  夫人心裏有朵雲在飄。


  看得見的未來,捕捉不到的希望;我一直想給你我的所有,你卻一直給我溫柔的拒絕;我一直傷心到無奈,你一直冷淡到無語;既然光明無法明亮你的眼睛,那麽就走向暮色吧,隨著風,伴著雨,走進沉沉夜色,承受一段生命冰冷的流程。對於光明,對於溫暖,也許隻有在暗夜,在寒冷裏,在夜風的孤寂裏,在一個人最寂寞孤單茫然看著月色的時候才會變得最強烈。


  孩子出生時還沒想好叫個名字。此時,該給孩子起個正式的乳名了。夫人可是特別在意掛念這件事情。孩子的事無論大點小點,在她的心裏那都是頭等大事。


  “當家的,你這當爹的,怎麽隻顧忙山上那點事,倒把孩子的正事給忘了。”“胡說,老子一天也沒忘,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我的大兒子!”大當家的湊過身來,笑嘻嘻的瞅著孩子,把他抱起來舉到頭頂,夫人趕忙讓他放下,唯恐嚇到孩子。“兒子,你來了盤龍山就有後了!”“那,孩子的名字呢?”“這個……”大當家的一拍腦袋瓜子,“嗨,我想好了,就叫山娃!中不?”“不中,土的很!”“那就起個大氣的,叫富貴,耀祖,震山,海龍。怎麽樣?”“怎麽總是帶點土渣子味,什麽富啊貴啊的,多難聽啊!”“那叫阿才,這


  名字好,我娃有才,將來做官!”“不好聽,還不如剛才那些呢,叫這名字的多了去了。”“那叫……”大當家的腦子裏無詞以對,“那,你說叫啥,你想個好的,我想的都用完了。”“我?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麽好做主,再說也趕不上你們男人見識多,大主意還是你來拿。”“要不就去請城裏一個能說文解字的先生給起一個!”“好,這主意好,我看成,你可得抓緊點。”“知道。娃,我來抱抱,來,讓爹爹瞅瞅。”說著伸過大手,去抱孩子。夫人輕聲插了一句,“看你那個笨樣,孩子將來可別隨你!”看大當家的伸過手來,忙輕輕擋了一下,“說話聲別太響了,看把娃嚇得,都眨巴眼了!”“哪能啊,恁的怎那麽嬌貴,我小時也沒有那麽多講究,也不照樣長得很好,這也太講究了,我娃沒那麽多講究!”“你——就是一個土匪,怎得比的上我的娃?”大當家的聽到這兒臉色一沉,土匪這個字眼讓他心裏不舒服,“怎麽比不上,你看那鼻子那眼睛,哪點不像我?”“不像,都不像,像你的話才醜哩!我的孩子那眼睛、那臉蛋,你看,好看著哩,才不像你哩,比你好看多了!”夫人看著孩子道,說完後也沒看大當家的,自顧自說著,“是吧,孩孩,娘的好孩子,看看真俊呢!”“哈哈哈哈”,大當家的咧開嘴笑了,“還不像我?這是我種下的種哩。大兒子,老話說的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的娃可不就是我的娃哩,讓我再瞅瞅,和爹爹說說話。”說著湊過臉來。大當家的剛說完,“哎呀!”夫人瞪起眼,麵泛喜色,眼裏透著急切和喜悅,“說啥來說啥來?”“沒說啥啊!”大當家的嘟囔道,“夫人一瞪眼,指著大當家的,“就剛才那句,你說的最後一句,種什麽……?”“這又不是我說的,是古人說的,怪我幹啥!”“不是怪你!”夫人道,滿臉高興,喜上眉梢,“就這句,快說!”“種瓜得……”“得瓜,種豆——得豆!”“好哩,”夫人驚叫一聲,嚇得當家的一跳,懷裏的孩子也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娘,嘴角一抽,小臉一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夫人趕忙柔聲哄孩子,輕輕擁了擁孩子的小被子,“孩孩,不哭不哭,咱有個好名字了,種豆得豆,咱們就叫豆豆,怎樣?”說完,衝大當家的一努嘴,大當家的一拍手,“夫人,好,什麽都有了,多虧我有文化,懂得多,孩孩才……”“行了行了,打住吧,也不看看自己能認得幾個大字,劃拉劃拉能認得一笸籮不?不羞。”話鋒一轉,“以後在家裏別一驚一乍、吆吆喝喝的,看你一咋呼、一拍手,把孩子嚇得!”“這個,好,好,今後爹爹不敢嘍,大兒子怕驚嚇哩!”大當家的


  樂得合不上嘴,大大咧咧的說道。


  孩子長得很快,老人們常說,“小孩子長個子那是拔了骨節的草,一年就能滿地跑”。可不是咋的,吃奶的孩子長得確實特別快。


  孩子轉眼長到十個月多,隻是模樣跟大當家的有點不太像,時有山上弟兄背地裏開玩笑說孩子長得倒像大當家的保鏢,並相互大笑著放肆戲言,“是不是生孩子時串了花,將來是個小保鏢。”話說的多了,總有幾句傳到夫人耳朵裏。夫人大驚,嚇出一身冷汗,好在山上人開得是玩笑,眾人也是隨口一說拿來取樂,沒人較個真去尋找不自在。但是夫人卻覺得多了一份尷尬,多了一份恐懼。


  無風不起浪,所以,人有時會怕山風。


  平日裏丫鬟帶孩子。丫鬟哄孩子時,總喜歡哼些民俗小曲,她從小便會唱。夫人抱著累了,丫鬟抱過孩子。丫鬟帶孩子的時間多,孩子最喜歡跟丫鬟粘在一塊。丫鬟喜歡小聲唱著民謠,“小大姐,坐炕沿兒,洗白手,做花鞋兒。做了那花鞋沒處裏放,放在姥娘炕頭上。老鼠咬了花鞋的尖兒,捏著鼻子哭三天兒。”唱完了一個自己又說道,“不對不對,我們是男孩,不是女孩孩,我再唱個。”說著又開口唱,“月姥娘,亮堂堂,開開後門洗衣裳,洗得白,漿得白,娶了個媳婦不成材。也喝酒,也摸牌,不過他娘的老燈台。”唱完自己再思量思量,看看孩子,孩子聽的正開心,咯咯地笑個不停,“呸呸呸,罵人的,不好聽。孩孩,你聽這個。”說著又唱起來:

  “麻椒樹,耷拉枝,上邊結了個小麻妮。麻妮麻妮你好巧,兩把剪子一起鉸。左手鉸的是牡丹花,右手鉸的是靈蘭草。靈蘭草上一對鵝,撲愣撲愣過天河。過去天河俺的家,鋪下棉條打芝麻。一碗芝麻一碗油,俺和姐姐同梳頭,姐姐梳的光油油,俺就梳的毛抖擻,姐姐嫁了個狀元郎,俺就嫁了個賣油郎,姐姐生了個胖小子,俺就生了個醜妮子。”


  “老貓,老貓,上樹摘桃,聽見狗咬,下樹就跑,磕了骨碌,拾了個棉襖,你怎麽不穿上?光些虱子,叫恁老婆拿拿,老婆死了,死了哪裏去了?死了笸籮後的去了,埋了哪裏去了啊?埋到蒜臼裏去了。”


  “嗡嗡嗡,紡棉花,一紡紡了個大甜瓜,爺一口,娘一口,嬤嬤咬著俺的手,孩啊孩,你別哭,給你買個貨郎鼓。”


  “一顆米粒圓又圓,碾成豆麵絲連連,做成豆腐白花白,包成包子彎又彎,笊籬撈,銀盤端,端到院裏敬神仙,敬得神仙心歡喜,一年四季保平安。”


  “三月三,逛浮煙山,腰裏掖著把破蒲扇,走一走,煽一煽,煽的廟頂冒黃煙,嬤嬤說是失了火,爺爺說是出狀元,狀元頭上一枝花,蟒

  袍玉帶回了家,娘也喜,爹也敬。喜得老婆拍打腚。”


  “山東山西不見麵,隔著河北一條線;山東占了半邊天,不如四川那一川;山西有個五台山,不如山東膠州灣。山東三件寶,七七菜,茅子草,白礬火石不用找。”


  “高粱秸,高又高,用手掐下它的梢,揀一揀,挑一挑,不長不短,不粗不細,釘個蓋墊才正好。新釘蓋墊園又園,手藝本是娘家傳,橫七豎八安排就,鋼針麻線手中攥,先打個棋子塊,再打個九連環,針針鋸子密又密,根根穿的緊相連,蓋墊蓋在鍋頂上,不大不小蓋的嚴,氣的那鍋蓋得兒得兒地往上鼓,一點也撈不著往外躥。”丫鬟肚子裏會唱的東西還真不少。


  “豆豆,好聽嗎?哎,你不說話啊。說呀,還是不好聽?”


  “這樣好了,給你再講個故事吧。”丫鬟想了想說。


  “說,從前有個傻子,其實他不傻,隻是家裏很窮,死了爹媽,跟上哥哥嫂嫂過日子。人們因為他窮都討厭他,他嫂子更是和他作對。他在院子裏栽的樹想長大了賣錢,結果他嫂子給砍了,他就撿樹枝編了一個柳條筐。該說媳婦了,嫂嫂怕破費,提出要和弟弟分家。哥哥也同意。他們霸占了爹媽留下的全部家產,隻給弟弟一條大黃狗,一隻老公雞,還有那個他自己編的柳條筐。


  弟弟來到荒山野外,鑿一眼小窯,白天要飯,夜裏安身。半夜裏,大黃狗老公雞說起人話來,要拉犁開荒。弟弟借來犁,繩索,套上大黃狗老公雞,還拉的歡實哩。尋來種子撒上,莊稼長得跟林木一樣。


  弟弟不要飯了,種起莊稼來。莊稼豐收了,他把柳條筐子掛起來,每天在筐子裏撒把米,對著筐子說:


  南來的雁,


  北來的雁,


  吃個米,下個蛋,


  到我筐裏下個雙黃蛋,


  怎麽吃,烙大餅。


  大餅烙了給誰吃,

  大餅烙了給孩孩。


  雁群嘎嘎嘎叫著飛來,一隻挨著一隻在爛筐裏下了蛋,又飛走了。一會兒下滿一筐.……”


  故事講完,夫人道,“屁還有香的,真好笑。”說著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夫人,就知道笑話人家。不講了,還是聽俺給孩孩唱歌。”說完開口唱了起來,孩子這時有點打盹,已經迷迷瞪瞪的了。


  “金菊花,銀菊花,有因莫許萬富家。


  富家媳婦真難做,對麵舂米對麵量,

  還要講我偷穀偷米親爺娘,

  我骨爺娘遮爺娘?

  金鑲屋柱銀鑲梁,·金絲竹竿曬衣裳,

  磨磚湊地金堂光,石板明堂一樣長.

  金菊花,穿綠衣,梳妝打扮歸娘嬉.

  妹妹看到笑嘻嘻,哥哥看到坐坐起,

  媽媽看


  到忙下廚.

  嫂嫂看到脫麵皮,關抽屜,鎖大櫥.

  勿食嫂嫂娘家飯,勿穿嫂嫂嫁時衣,

  恁娘恁爺要來嬉,恁娘恁爺勿來嬉.

  前門出青草,後門出狼衣,再也勿來嬉.”


  唱完了又對著孩子道,“寶寶,這還是我娘教的我,我小時候我娘說我最愛聽這個歌了。好聽嗎,孩孩?好聽吧,看你笑的都張開小嘴了。”


  夫人突然笑了,“你唱的太苦了,這像是小白菜,苦溜溜的味。小孩子才不喜歡聽這歌呢。”


  “那再唱一個,就一個,唱完咱就覺覺了。”丫鬟打了一個哈欠道。


  “說了個大姐本姓黃,尋了個女婿劉二逛蕩。正月裏說媒二月裏娶。三月裏添了個小兒郎。四月裏會爬五月裏走。六月裏學會了叫爹娘。七月裏上學把書念。八月裏提筆寫文章。九月裏進京去趕考。十月裏做了狀元郎。十一月走馬上了任。十二月告老回家鄉。


  夫人忽然生氣了,“別唱了,什麽二月裏去三月裏生的,胡咧咧啥呢,閉嘴。”


  丫鬟嚇了一跳,不知道又怎麽招惹到夫人了,趕緊低頭不語,轉了身,抱著孩子走到窗前,靜靜拍著孩子,哼孩子睡覺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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