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極樂圖
赤雲道人見馬紮紙和裴書白站在門口,便道“老道別的沒啥喜好,獨獨愛這玩意,要不是昨個為了救你們折返回來,也省的我再跑一趟。”馬紮紙和裴書白愕然,這老道為了喝酒,竟然山上山下來回跑,這山看著都眼暈,可這赤雲道人竟然跟玩兒似的。
赤雲道人對著裴書白晃了晃手裏的臘肉,平日裏我吃的倒簡單,眼下觀裏來了小娃娃,可不能讓他也跟著胡亂吃食,說完當先便進屋,走了兩三步,又回頭催促道“你倆還楞在那裏做甚?我老道跑了一路,早就餓的不行。”
馬紮紙和裴書白趕緊上前,裴書白問道“胖道長,你這臘肉打哪找到的?”
赤雲道人哈哈一笑“不遠不遠,也就百十裏路吧。”
馬紮紙也是一驚“我的娘親老子,不說上山,光這百十裏路,大雪天裏自己走著也要一整天,這赤雲道人一來一回又上山下山,當真是會飛麽?”赤雲道人也不知馬紮紙所想,連連催促,“老道對做飯那是一竅不通,平時將吃的熱了便算,所以這臘肉,還得你操辦。”
馬紮紙也不推辭,燒菜做飯倒不是啥難事,當即便忙乎開來,赤雲道人則在院中席地而坐,拿著酒葫蘆“敦敦敦”地往肚子裏灌酒。
裴書白見狀噗嗤一樂“胖道長,按照你這個喝法,估計不到晌午,你便又要去偷酒啦,你倒不嫌累嗎?”
那赤雲道人聽了裴書白的話,趕緊將酒葫蘆從嘴上拔出來,生怕自己的嘴再搶喝幾口,又那塞子緊緊的將葫蘆口塞住“小娃娃所言極是,這上山下山倒不累,就是老偷別人酒總歸不好。”說完又晃了晃酒葫蘆,這才一小會,便下去大半,赤雲道人趕緊將塞子拔出來,從地上抓了一大把雪,灌進葫蘆裏,再晃晃聽得葫蘆裏酒又滿了,便心滿意足。
不一會,馬紮紙便將臘肉拾掇好,三人胡亂吃了。眼見外麵雪花又起,赤雲道人一抹嘴“來吧,我便跟你們說一說,這極樂圖到底是個啥東西?”
馬紮紙和裴書白當即坐好,豎耳聆聽。赤雲道人見兩人如此認真,也便正了神色,清清喉嚨道
“要說這極樂圖,還得從百年以前說起,兩百年前武林之中高手林立,門派眾多可謂是百家爭鳴,各門各派又有自己獨門絕技,各顯神通。但總的來說,都離不開兩個宗枝,一是修身練氣,二是拳腳兵刃,這二者誰也說不上來孰高孰低,都看個人造化,經過數十年的紛爭,江湖上便有了‘一閣二門三大家’之說,一閣乃是雪仙閣,二門乃是藏歌門和四刹門,先前追殺你們的,便是這四刹門人了。”
馬紮紙和裴書白聽到此處,心中恨意又起,表情越加凝重。赤雲道人擺擺手,接著說道“三大家,一個是鍾家,一個便是裴家,還有一個是公孫家。這一閣二門三大家在當時,可都在江湖中的頂尖位置,其餘諸多門派,皆以打敗這幾派為目標,所以當時江湖可以說是血雨腥風,打來打去打了一百年,各家各派都死傷不少,今天你殺我一個弟子,明天我屠你兩個門徒,就這樣各家各派的後起之力,遠遠趕不上死傷之數,有些底子薄的門派,幾乎全部銷聲匿跡,就這麽到了四十年前,江湖上能算得上絕頂高手的,也就那麽五位,這五人便是雪仙閣閣主陸淩雪、忘川鍾家的鍾不悔、還有你爺爺裴無極、公孫家的神鋒無敵公孫烈、以及藏歌門門主吳音找。”
裴書白打斷道“我爺爺也是絕世高手嗎?”
赤雲道人點點頭說道“沒錯,你爺爺和奶奶二人,在當時確實算的上是高手,在修煉拳腳兵刃上的各門各派中,算的上是翹楚,在練氣上你爺爺也不算弱了。”
裴書白心下淒然“那為什麽還會被四刹人殺了呢?”赤雲道人不知裴書白心中惆悵,喝了口酒,又接著說道
“眼見江湖上越打越少,這五人便出麵立了一個規矩,以往各家各派的恩怨全部一筆勾銷,所有想報仇的,得先要找這五人過招,打贏了再行後事,這一規矩放出來,擺明了是要強出頭,當時誰能打得過他們五個?不過他們的做法江湖上也褒貶不一,有人說他們這樣做,可以避免再起紛爭,但有人說他們仗著武功高強,便不顧他人想法,一意孤行。所以雖然表麵上看刀兵漸止,但實際上各門各派暗湧流動,那段時間,各家全都修生養息,廣收門徒,隻等這五人年老,便好起而攻之。而後江湖上確實安靜了有小十年。十年後,一個無門無派的少年引起了各門派的注意,這少年誰也不知道他打哪來,隻是武藝高強,比五大高手尤過不及,然而這少年行事卻狠辣異常且十分古怪,傳聞說他幾個月之內,連創各大門派,每到一處,便重傷習武二十年以上的人,所以一時間江湖上稍有名氣的,重的死在他手上,輕的也是武功盡廢,而且這少年連各派武功心法,拳腳兵譜也盡數收去,各家各派元氣大傷,現如今所留武功,都是口耳相傳,所習功法,隻有先前一二,當前武功高強的,放在四十年前,那都隻算是入門。”
馬紮紙聽的入迷,隻當是聽說書一樣,在他的認知裏,能舉起村裏的磨盤,那都算的是一頂一的高手大力士了,可聽赤雲道人這麽一說,當真覺得自己白活這麽多年。裴書白心裏聽得焦急,問道“那和極樂圖到底有何關聯?”
赤雲道人看了眼裴書白“關係大了!各門派重創之後,這少年越發猖狂,連當時的五大高手也不放在眼裏,藏歌門是第一個被他找上門的,這藏歌門人皆精通音律,所使兵刃也都是琴瑟琵琶之類的樂器,門主吳音找更是深不可測,兵刃就是一杆長笛,笛音悠長以氣化形,當時少年找上門來的時候,吳音找滿以為可以滅了這少年,替武林除害,可殊不知還是著了少年的道,吳音找戰死,藏歌門也就打那時候起一蹶不振。其餘四大高手,這才覺得事態嚴重,便聯手去找這少年,後來雙方苦戰三天,終於四人將這少年殺死,又在少年身上尋得一物,便是這極樂圖了。由於少年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這極樂圖是幹什麽用的,不過剩下的四大高手無一不是聰慧絕頂之人,沒過多久便有人想到,這極樂圖便是一副藏寶之圖,少年將各門各派武功心法,寶物兵器盡數藏了,這極樂圖便是尋找此地的唯一途徑,四大高手無不心驚,這圖若是流了出去,免不了又起廝殺,所以當即決定,四人輪流持圖,每人一年,這一年都可參悟此圖,隻是誰找到破圖之法,皆要互相告知。其實若是這樣本也無事,那一年恰好這圖在公孫烈的手裏,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這破圖執法被公孫烈掌握了,所以一時間武林中人有名有姓的,全都去逼迫公孫烈,讓他說出藏寶下落,可公孫烈會破圖,這消息本就真真假假無從考證,到現在仍舊是一樁懸案。”
赤雲道人起身在爐中添了柴,葫蘆中的酒已然見底,再將葫蘆裏最後一口酒喝光之後,赤雲道人閉眼回味,接著說道“之後便是那一場異常慘烈的紅楓林血戰了。武林各派來到公孫家後麵的紅楓林,逼公孫烈交出極樂圖和破圖之法,也不知道是公孫烈真沒參悟,還是知道了不說,反正當時雙方劍拔弩張,你爺爺、鍾不悔和陸淩雪,夾在當中也左右兩難,這個不比各派自家的恩怨,那神秘少年可以說讓各門各派武功斷了代,當時有機會重振門派,試問誰家能不在乎?所以其餘四人在不知道公孫烈到底能不能破圖的情況下,也不好出頭。一時間紅楓林裏劍拔弩張,要說如果來的都是想重振門派的武林中人,也還好商量,畢竟之前對五大高手,都比較敬重,但是當時來到紅楓林的人,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料想,連當時後起的邪派,也都紛紛趕來,四刹門便也在其中,這些門派所來,其實是為了趁火打劫,所以場麵混亂程度,現在想想都揮之不去。”
裴書白看赤雲道人麵色凝重,料想當時情景定是十分慘烈,又想到爺爺也在其中,更是好奇,“後來呢?”
“後來?”赤雲道人站起身來,慢慢走向門口,看著門外雪景,開口道“後來公孫烈難敵眾人,四刹門、五仙教這些武林邪派又趁火打劫,四大高手全部傷重,公孫烈更是險些命喪當場,那一場血戰,直殺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傳言公孫烈臨死前,將這圖一分為四,四大高手每人取其一,之後便各尋方法離開紅楓林,再後來聽說公孫家的那一塊被四刹門人奪去,剩下的三塊,一塊在你爺爺手上,一塊在雪仙閣陸淩雪手中,一塊在鍾不悔手上。可後來為什麽裴無極會淡出眾人視線,在江湖上隱姓埋名,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馬紮紙道“這麽個圖,竟然背後有這麽個大秘密,難怪四刹要來裴家生事。”
赤雲道人回頭道“不錯,那一戰之後,武林中刀兵又起,都是為了奪得這個極樂圖的殘片,誰能湊齊這極樂圖,再尋得破圖之法,相當於將各門各派斷代以前的各派家心法,全部掌握,更不要說裏麵藏著的還有各派代代相傳的至寶,哪一樣現在拿出來,都可謂是震世之物。”
裴書白道“胖道長,這些事,你是如何知曉的呢?”
赤雲道人一愣“你這小娃娃心倒細,還問起我來了,我嘛,我師父息鬆道人,當時也算是一號人物,當時受雪仙閣閣主陸淩雪相邀,到紅楓林助陣,我師父為人好靜,隻是和這陸淩雪交情不淺,又想到去紅楓林若能平息爭端,也算是功德一件,所以便帶著我去了,到如今也三十年過去了。”說完來到裴書白身邊,摸了摸裴書白的頭又道“想想我那時,也就比你年長幾歲,那一戰,可把我嚇的不輕。”
裴書白摸出來懷中錦囊,果然,裴無極交給他的錦囊之中,就是一塊羊皮布,這布形狀四四方方,左邊和上邊切口整齊劃一,右邊卻是不規則,裴書白心道“這上麵整齊的劃口,是公孫烈劃開的嗎?”
自打裴書白從懷中掏出錦囊,再從錦囊之中拿出極樂圖殘片,所有動作赤雲道人是看了個滿眼,當即上前一步,拿起殘片道“這便是極樂圖殘片嗎?想那四刹門人追殺於你,定是為了此圖了”
馬紮紙害怕這圖被赤雲道人搶了去,也連忙上前,想要一把奪下來再還於裴書白,可是卻看赤雲道人把將殘片遞還給了裴書白,當即停下腳步,將圖細細觀瞧。這極樂圖殘片也並無什麽稀奇,圖上除了寥寥幾道筆畫,更無他物。
赤雲道人說道“你可要妥善放好,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你身上有這等事物,便是一百個你,也不夠別人殺的。”
裴書白眼睛看著爐光,黑黑的眸子裏閃著光“我也要找到極樂圖,學那些武功,為爺爺奶奶,阿爹阿娘,和死去的村民們報仇!”
赤雲道人微微一笑說道“小娃娃,你可知找極樂圖有多難嗎?江湖上覬覦這極樂圖殘片的又有多少人?你對付的了嗎?”
裴書白不服氣,大聲道“我要跟你學武功!再大的苦我也能受!”又轉頭對著馬紮紙說“你說是嗎?你快跟胖道長說,讓他教我武功!”馬紮紙也被裴書白這股子韌勁打動,當下便說“是啊,道長,這小娃娃本就是裴家人,你武功高強,就收了他為徒吧。”
赤雲道人哈哈大笑“教不了,教不了,我這功夫也就你們看著唬人,登山行腳還行,若是拿我著功夫去找極樂圖,當真思路一條,想那神鋒無敵公孫烈,武功蓋世,到頭來不也是不得善終。”
裴書白神色沮喪,馬紮紙趕緊將裴書白摟在懷中“道長,你再考慮考慮,真的就沒法子了嗎?”赤雲道人正待說話,門外人聲響起“胖雜毛!平白無故背後說人長輩壞話,忒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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