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以假亂真
藥尊長老雙眼緊緊盯著鴆婆和她手中的藥鼎,隻要讓他瞧出不對勁,當即便會發難,不過鴆婆心中了然,公孫憶在祭壇上這麽一鬧,顯然是給她機會,讓她拿出這個藥鼎。隻見鴆婆從懷中各種藥草毒蟲,一股腦的放進藥鼎之中,又雙手抱環將真氣緩緩注入藥鼎,片刻之後,那藥鼎升起團團黃霧,不一會黃霧越來越濃,將鴆婆和藥鼎籠在其中。
藥尊長老見鴆婆身形隱在霧裏,當即上前一步說道“鴆婆你不會借霧遁走吧?”
不待鴆婆說話,公孫憶臉上帶笑,搶先一步說道“莫要在這血口噴人,鴆婆手中本身就是蚺王鼎,她為何要跑?一會待我教至寶煉出奇藥,大家一試便知。”
藥尊長老正要開口,那黃色團霧之中鴆婆聲音傳出“好了。”
當即霧氣散盡,那藥鼎兀自放在案幾之上,鴆婆起身,從鼎中拿出一捧藥丸,正是昨日夜裏提前準備好的。鴆婆說道“我教蚺王鼎煉化奇藥,這個大家都知道,所以我隻是煉化了我教最為平常的還氣丹,這還氣丹我教中人應該都會煉吧?其藥效幾何大家都清楚,所以我煉出此藥,最能證明。”
說完便將手中一捧藥丸遞給翁波,翁波當即跑到祭壇下,將丹藥分發下去,一會功夫手中藥丸已經所剩無幾,祭壇之下也有不少人開始服用。
“奇了?這還氣丹為何藥勁兒這麽大?”
“唔,我感覺氣力充沛,就是斑斕穀跑五個來回都不在話下。”
“現在感覺有使不完的氣力,我得趕緊趁著這藥勁兒修煉去。”
祭壇之下,不少服用丹藥的教眾紛紛稱讚,公孫憶笑而不語,心中豈能不知,那海鬆子直接吃都能補充不少真氣,何況經過醫毒雙絕的鴆婆煉化之後,藥效更是巨大,五仙教眾人哪知這些門道,全然以為這普通的還氣丹如此功效,就是因為是蚺王鼎煉化。當即心中對藥尊長老疑了三分。
藥尊長老眉頭緊蹙,一個起落便來到翁波身旁,一把奪過翁波手中剩下的幾枚丹藥,服用之後心中更是驚詫萬分,以藥尊長老的造詣,鴆婆能煉出什麽藥效的還氣丹他很清楚,可偏偏服下的這顆竟然讓自己真氣在體內滌蕩,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公孫憶哪會讓機會錯過,當即朗聲說道“諸位,我隻問大家幾個問題,方才服用過丹藥的人大聲回答我,這丹藥藥效如何啊?”
眾人讚譽之聲瞬間響徹祭壇之上,公孫憶又道“如若不是蚺王鼎,這普通的藥丸會有如此功效嗎?”
“不會!”祭壇之下又是異口同聲。公孫憶接言道“那鴆婆到底有沒有將我教至寶拱手他人呢?”
“沒有!”祭壇之下,眾人情緒高漲,先前已經有不少人懷疑鴆婆,眼下這些人見蚺王鼎出現在眼前,哪還相信藥尊長老的話。
公孫憶見眾人情緒已然偏向鴆婆,當即又補充道“藥尊長老居心叵測,自己狼子野心卻將叛教所為栽贓鴆婆,其心可誅!藥尊,你可認罪!”
藥尊長老怒火中燒,長久以來自己謀劃的祭仙大典,就是想除掉教中唯一的障礙,為了這個目的連聖女黛絲瑤都不惜獻祭掉,可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突然殺出來個公孫憶,不過這藥尊長老城府極深,麵色絲毫不改,運足真氣開口,一時間一人之言竟將祭壇上下震的鴉雀無聲。
藥尊長老見無人再發出聲音,當即冷冷說道“你說你是蠍仙聖使,又說我是那叛教之人,咱倆各執一詞誰真誰假,眼下我教眾人也難分辨,可聖女黛絲瑤怎會撒謊,難道她的話你們也不信嗎?”
公孫憶心道,這老狐狸還是將黛絲瑤搬出來了,自己並不了解這五仙教聖女到底是如何想的,方才口口聲聲說鴆婆是判教者,這聖女到底是哪一夥的,其實自己也不敢妄下結論。
不料鴆婆卻站出來,對著藥尊長老怒道“藥尊!你竟然敢控製聖女!你豈知對聖女下手是我教難容大忌,聖女這麽小的年紀,你竟敢用幻毒蛛!我且問你,你敢讓我瞧瞧黛絲瑤嗎?”
鴆婆心疼黛絲瑤,如今站的離黛絲瑤近了些,這才發下黛絲瑤表情有異,表麵看來雖與往日相同,但眼眸之中隱隱一道白線,鴆婆當即明白,聖女黛絲瑤被藥尊長老種上了幻毒蛛,這幻毒蛛也是斑斕穀的一種毒蜘蛛,個頭極小,若是被幻毒蛛沾上皮膚,片刻這幻毒蛛便會鑽入皮膚,順著血液進入腦中控製人神識,中毒者便會失去本心,隻在眼眸中留有一絲白線,便是幻毒蛛中毒的征兆。
那藥尊長老本身就是控蟲的高手,黛絲瑤顯然是中了幻毒蛛的毒,可中毒者隻是神識被控,不能言語,為何黛絲瑤又會開口質證自己呢?鴆婆已然斷定是藥尊長老搗鬼,當即便要拆穿對方,於是不等眾人反應,當即一掌托在黛絲瑤後枕,一掌按在額頭,黛絲瑤小嘴當即張開,舌下露出一個黑結,鴆婆冷笑一聲“藥尊!你竟敢在聖女口中種上回音蜈蚣!”
藥尊長老說道“大膽鴆婆,竟敢對聖女下毒手,你快將聖女放開,我還可饒你一命!”
公孫憶何等聰慧,看了一會便知其中貓膩,當即橫在藥尊和鴆婆中間,口中說道“藥尊,你要殺人滅口嗎?何不敢讓眾人瞧瞧,這聖女到底怎麽了?”
藥尊長老心中怒火更勝,又不敢貿然出手,此時若是將公孫憶等人殺了,那必會落上殺人滅口的口實,隻得站在祭壇之上進退兩難。
鴆婆不理眾人,滿臉心疼神色,從懷中掏出一支三色小花,這花朵有花瓣三片,各片顏色不同,鴆婆慢慢將真氣聚在手中,那三色花頓時香氣撲鼻,竟引來一群蜜蜂,鴆婆騰出一手輕輕一揮,一支蜜蜂便握在手中,之後鴆婆雙指輕輕一夾捏住了蜂腰,又順勢在黛絲瑤後頸一刺,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鴆婆怒道“藥尊!無論你控蟲之術多麽高深,但始終逃不過天道循環,那幻毒蛛再厲害,終究敵不過自己的天敵!”
話音未落,黛絲瑤後頸中蜂針處,緩緩冒出黑血,不一會一隻極小的蜘蛛爬了出來,正是藥尊長老種下的幻毒蛛。鴆婆眼疾手快,迅速拔下黛絲瑤頭上銀釵,將幻毒蛛穿了,揚起手大怒“藥尊,你該當何罪?”
不料黛絲瑤幻毒剛解,身子便一軟,從楠木巨椅上癱了下來,雙目緊閉。鴆婆將黛絲瑤抱在懷中,將黛絲瑤小嘴輕輕掰開,將一株僂藍草放在黛絲瑤口中,黛絲瑤口中登時冒出一股黑氣,一隻百足蜈蚣騰的一聲竄了出來,公孫憶見聖女口中種下的毒蟲也被鴆婆逼了出來,當即使出無鋒劍氣,將那蜈蚣定在了地上,那百足蜈蚣也是藥尊長老種下的毒蟲回音蜈蚣,眼下斷作兩截,兀自在地上翻騰。
藥尊長老見兩種毒蟲都被鴆婆化解,心中又氣又急,這幻毒蛛雖然罕見,倒不是什麽稀罕之物,在斑斕穀中仔細尋尋終會尋得,可這回音蜈蚣卻僅隻有一對兒,一隻種在別人舌下,一隻藏在蒙自多懷中,蒙自多用另一隻蜈蚣傳音入密,黛絲瑤口中的另一隻便可發聲,眼下這一隻死了,留下另一隻也沒用,這回音蜈蚣眼下算是絕了種。
先前公孫憶橫空出現,蒙自多便知師父已然處在下風,心頭火已然難以遏製,眼下見師父計劃敗露,更是氣憤已極,當即拔出彎刀對著公孫憶的頭就劈!
藥尊長老心中暗道“不好”連忙開口製止蒙自多,可蒙自多性情本就反複無常,自控極差,藥尊長老的話已然聽不進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將公孫憶劈做兩片。
公孫憶笑道“甚好,甚好,如此一來,不正是說明惱羞成怒了嗎?眼下沒了計策,是要殺人滅口嗎?”當即側步一躲,蒙自多彎刀劈空,當即豎劈便橫砍對著公孫憶胸前又是一刀,公孫憶口中不停“你膽敢對聖使動手,該當何罪?”當即使出一招鐵板橋躲過蒙自多橫砍,蒙自多見又是一招不中,掃腿自彩袍之下挾勁風去攻公孫憶下盤,公孫憶雙足點地淩空躍起,又在空中使出蠍子擺尾,右腳自赤袍之下甩出,在半空中劃道弧線,重重擊在蒙自多頭上,蒙自多腦袋嗡的一聲站立不住,眾人見公孫憶在空中使出的招數,更加相信這公孫憶就是蠍仙聖使,當即嚷道“蒙自多,你大膽!”
藥尊長老趕緊將蒙自多喝退,自己精心布局豈能栽在此處,當即正了神色,朗聲道“鴆婆,你說我栽贓你,我還道你栽贓我!黛絲瑤乃我教聖女,乃是一人之下的尊貴身份,我是斷然不敢對她動手的,我藥尊雖然使蟲,但你鴆婆在這方麵也不差,我若是有意陷害,還會用自己的招式引眾人懷疑嗎?”
公孫憶心道“這老賊太狡猾,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真真假假的最容易迷惑人。”鴆婆方才全力施救黛絲瑤直到蒙自多停了手,這才將黛絲瑤交給翁波,之後慢慢起身,將頭上銀冠摘去,滿頭銀絲悉數散開,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藥尊。
藥尊心頭一凜,知道鴆婆已然動怒,於是便開口道“鴆婆,你要殺人滅口嗎?”
公孫憶口中一笑“真真假假到底誰要滅誰的口?方才你的弟子可沒打算讓我活命?”
藥尊長老不理公孫憶,對著鴆婆喊道“好,既然你拿出了蚺王鼎,隻能說明你沒有勾結四刹門,將至寶拱手他人,眼下教主深陷險境,我倆作為長老當好好商議,該如何搭救隆貴教主,切莫在這內訌!”
鴆婆幽幽道“內訌?內訌還不是你搞的鬼?你快把回音蜈蚣的解藥拿出來,不然黛絲瑤若是有些許差池,我定不饒你!”
藥尊長老見鴆婆神色凜然,心中竟慌亂起來“我不知你在說什麽?什麽回音蜈蚣,我不知道!”
“後枕種上幻毒蛛,舌下種上回音蜈蚣,這都是你藥尊一手所為,竟敢說你不知?那回音蜈蚣本就是世間罕見的物種,不是你控蟲術獨步天下的藥尊長老,誰還能有這種東西?”
藥尊長老急道“鴆婆你別血口噴人,黛絲瑤就算是中毒,也是有人嫁禍與我,我們當攜手共查此事,倘若隆貴教主知道我們在祭仙大典上竟然鬥成這樣,該多寒心?”
鴆婆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教主會寒心?那你知道教主對你早有堤防嗎?”說完便拿出隆貴之前的留書,大聲朗讀出來。祭壇之下的五仙教眾之前已然不知所措,眼下聽見鴆婆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將教主留書讀了出來,眾人越聽越心驚,原來現如今五仙教卷入武林紛爭,竟是藥尊長老勾結四刹門造成。
藥尊長老聽完便道“你隨便拿出一張破紙,便說是教主留書嗎?這樣的東西我能拿出上百張,隻要想寫誰都可以是叛教之人,你這麽煽動教眾情緒,也太歹毒!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我五仙教分崩離析嗎?”
鴆婆已然壓製不住自己的火氣,這個貴為長老,受教眾尊敬的藥尊,竟然勾結外敵,眼下又想製自己於死地,實在枉為長老“藥尊!是不是你勾結病公子,做下這等叛教之事?”
藥尊長老心中慌亂,不由自主的答道“不是!”
“那病公子許你什麽?你竟陷教主於險境?!”
“血口噴人,教主不是我逼走的。”
“教主此番前去四刹門,若是死於非命,你如何對得起我教先人?!”
“我沒讓教主去四刹門,是他自己要去的!”
“那你可知教主此番前去凶多吉少?那四刹門四大魔頭,會輕易讓教主回來嗎?”
“他們說不會動教主的,隻是讓他練藥!”
這一番連珠炮般的逼問,藥尊長老竟失口說出四刹門背後密謀之事,原來四刹門在五仙教布下大局,奪走蚺王鼎逼隆貴前去,隻要控製了隆貴,便可讓他煉製一種特殊的藥水,此前病公子發現極樂圖殘片之上,隱隱有某種顏料覆蓋,隻有特製的藥水才能讓其顯行,病公子多番嚐試終歸沒能解開,於是便想到當即世上煉藥第一人——五仙教教主隆貴,所以才會設計,一步步逼隆貴就範。
眼下五仙教眾聽得藥尊長老自己失口說出背後的秘密,全都氣憤已極。藥尊長老知道大勢已去,當即對祭壇之下的眾人喊道“死士何在?”
人群中當即站出百人,這些人全都是蒙自多一手培訓出來的衷心死士,一站出來彎刀寒光盡現,對著身邊的無辜教眾就是猛砍,頓時祭壇之下亂做一片,一時間鮮血四濺,那好端端的祭仙大典,竟如此收場。
公孫憶連忙看向赤雲道人,赤雲道人點點頭運起不動如山,將公孫晴和裴書白護在身後,可公孫憶就是這麽一愣神,便被藥尊長老瞅準時機。
那藥尊長老袍袖中如潮水般的毒蟲噴向公孫憶,待公孫憶反應過來,已然能看清眼前毒蟲長須,公孫憶避無可避,心中暗暗叫苦,這些毒蟲都是藥尊長老精心培育的劇毒之物,一兩隻便可奪人性命,眼下這潮水一般哪能數得過來,如此噴在身上,哪還有命活?
鴆婆見公孫憶有難,當即掏出一把扇子,對著公孫憶扇去,隻見一道黃煙從扇麵卷出,登時便將公孫憶圍住,那黑色蟲潮見煙便散,就好似一條奔湧的黑色河流繞過黃色小島一般,悉數從公孫憶身邊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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