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死裏逃生
火鐮穿胸而過,直接穿過後背,眾人這才看到擋住火鐮的正是馬紮紙,此時馬紮紙雙手撐地,將裴書白護在身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奮不顧身替裴書白擋下這致命一擊,馬紮紙雙眼緊緊盯著裴書白,裴書白雙眼緊閉,受驚蟬珠反噬之力影響,裴書白仍舊昏迷不醒,絲毫不知道馬紮紙為了自己豁出了性命。
馬紮紙意識越來越模糊,口中輕輕說道“書白,你可要好好的。”
說完自己轟然倒下,死亦苦見捅死的不是裴書白,而是一直以來給四刹門添亂的漢子,當即啐了一口,操控景門弟子,一腳踏著馬紮紙後背,雙手將火鐮抽出,隨著鶴嘴鐮離開馬紮紙後背,一道血柱噴將出來,公孫憶皺緊眉頭,知道死亦苦不可能輕易放過裴書白,接下來這一擊便是奔著徒弟去了,章寒落也知道情勢危急,當即賣了個破綻,公孫憶瞅準機會,一掌拍在章寒落肩頭,章寒落順勢飛出,摔在地上。
公孫憶這才得空,雙腳點地飛身出去,半空中連使無鋒劍氣,連連擊在火鐮之上,直將操控火鐮的景門弟子逼的連連後退,公孫憶剛一落地,就把小神鋒插進腰間,繼而右手扯住裴書白,左手架起馬紮紙,繼而又對顧寧說道“走!”所有動作都在電光石火之間一氣嗬成。
四人疾疾奔走,向著崖邊飛速趕去,章寒落挨的這一掌並不重,但始終沒有起身,見公孫憶帶著幾人離去,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雪仙閣弟子不知道要不要追,都在等章寒落發話,章寒落假借傷重不語,倒是死亦苦先開了口“四刹門弟子聽令,不惜一切代價搜尋這幾人,莫要放走一個,生死不顧,尤其是那個裴家小鬼,一定要帶回來。”
四刹門弟子領命,旋即跳下山崖。死亦苦擔心這些弟子敵不過公孫憶,便對章寒落說道“章閣主,這山你們熟悉,雪仙閣不派弟子搜捕嗎?”
章寒落咬著牙慢慢站起身來,對著雪仙閣弟子點了點頭,雪仙閣弟子便兩兩一夥下山去了。死亦苦見狀說道“沒想到裴家小鬼竟然和公孫憶湊到一起了,若不是章閣主出手相助,說不定還真要在他手上栽了。”
章寒落順勢回道“死刹嚴重了,既然結盟了,那終不能作壁上觀,況且在我雪仙閣發生的事,我這個閣主總要出麵,再者說,本身就決定要和四刹門一道破圖尋寶,任何事都不應該形成阻礙,莫說公孫家的後人,即便是顧念這種頑固不化的至愛親朋,該掃除的還是要掃除。”
死亦苦哈哈大笑“章閣主果然是同道中人,若不是你當了這雪仙閣的閣主,還真想讓你進我四刹門中。”
章寒落知道公孫憶此番上山,已然讓死亦苦對自己的戒備心放下不少,畢竟自己和公孫憶打鬥時,死亦苦是全然看在眼裏,那可是招招不留情,都是奔著弄死對方去的,如今公孫憶帶著四個人逃了,雖說裴家小鬼昏迷,那個紮紙匠人重傷,但總好過全部折在這裏,當即便回道“死刹說笑了,隻等信使回來,聽一聽病公子和老頭子二刹怎麽說,我們再做打算。”
死亦苦點了點頭“方才一戰,我耗費太多真氣,又折了不少寶貝兵刃,好在得了裴家的極樂圖殘片,又和章閣主達成共識,此行雖說不完美,終究算是收獲滿滿。”
章寒落看著死亦苦一臉洋洋自得,心中不免又懊悔起來,當初真是豬油蒙了心,為了當上閣主,竟然向著這個魔頭對師姐下手,可這世上哪有後悔藥可吃?隻得盡力彌補“死刹不去追公孫憶嗎?咱們這些弟子能敵得過公孫憶的連半個都沒有,而且這裴家小鬼最後真氣外放,隱隱透著蟬翼模樣,很可能是我師父陸淩雪的寶貝驚蟬珠,如此重要的寶貝如何會在裴家小鬼身上,這個可要好好查一查。”
死亦苦收了笑容“不錯,這小鬼確實可疑,此前在裴家時,這少年什麽都不懂,如今短短數月時間,進境如斯,肯定和驚蟬珠有莫大關聯,你說的不錯,我這些弟子沒有人敵得過他,但隻要發現他們的行蹤,四刹門弟子便會示警,到時候我再前往不遲。”死亦苦倒不是真的不想去搜尋,一來自己將極樂圖殘片放在屋中,害怕自己走了之後被章寒落抄了後路,將裴家的圖也拿了去,二來自己真氣耗費實在不小,若是此番下山搜尋,若是立馬找到還則罷了,若是一時半會找不到,豈不是白費功夫?所以也就並未著急,而是暫時回到住所去了。
章寒落見死亦苦離開,這才交代剩下的雪仙閣弟子,趕緊下山傳令,見到本門弟子,交代即便看到公孫憶幾人也要裝作看不到,放他們走。雪仙閣弟子當即領命,連忙下山去了。山頂隻剩下章寒落一人,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麵,陷入了沉思。
公孫憶雖說帶著馬紮紙和裴書白二人,行動極為不便,好在顧寧可以在一旁搭把手,又仗著地形熟悉,一口氣奔到古鬆林,見身後沒有追兵,這才緩了口氣,將馬紮紙和裴書白放在地上,查看起二人傷勢。
公孫憶試了試裴書白的鼻息,此番驚蟬珠反噬之力太大,公孫憶擔心裴書白有性命之憂,便想著如上次赤雲道人那般,幫著裴書白將身體內的真氣悉數放出,但一握住裴書白的手,突然覺得裴書白的手心好似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瞬間將公孫憶真氣吸進去不少,公孫憶連忙將手抽了出去,心中連連生奇“好生奇怪,這次為何不是外放?這驚蟬珠當真古怪。”
好在裴書白雖然仍舊昏迷不醒,但氣息仍存,應該不會有大事,公孫憶又轉身去看馬紮紙,這才發現顧寧已經哭得止不住,馬紮紙氣若遊絲,油盡燈枯的模樣。
馬紮紙咳嗽了兩聲,咳出不少鮮血,喉嚨裏咕嚕咕嚕的,公孫憶知道方才火鐮應該是紮傳了馬紮紙的肺,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過來了。於是便將馬紮紙扶起半坐,馬紮紙回光返照一般,側臉看了看公孫憶,嘴角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公孫先生,我們逃出來了?”
公孫憶點了點頭,馬紮紙又低頭看了眼裴書白,見裴書白仍舊昏迷,臉上表情便立馬擔憂起來,公孫憶知道馬紮紙的意思,當即搶言道“馬大哥放心,書白沒事,隻是太累了睡死過去了。”
馬紮紙這才舒緩了眉頭“好,好,有勞公孫先生了,書白這孩子可憐,家裏遭了這麽大變故,娘親爹爹這些至親全部死在自己麵前,這個打擊太大了,我一路帶著他逃到這山上,蒙道長和公孫先生照顧,才能活下來,我在這裏謝謝你們了,咳咳”
公孫憶連忙搖搖頭“馬大哥言重了,書白是我徒弟,我們的父輩祖輩又都是摯友,於情於理我公孫憶也不會不管,況且書白這孩子聰明早慧,如今拜我門下,馬大哥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馬紮紙又點點頭道“我怕是不成了,我去見我婆娘了,她在那邊該等急了,燙好了酒等我回去,我耽擱的太久又該吵嘴了,我沒本事替婆娘報仇,見到她得好好道個歉,今後書白這孩子,就看公孫先生的了。”
公孫憶知道馬紮紙救無可救,已然在交代後事了,當即回頭看了看身後,確定沒有追兵後,才對馬紮紙說道“好,馬大哥放心,書白我一定好好教他,我會的本事全給他。讓他替你報仇!”
誰知馬紮紙搖了搖頭“公孫先生,剛上山哪會,我還想著書白能好好練功,報仇雪恨,如今被四刹門逼成這樣子,怕是報仇這條路難走了,等書白醒了,你把我的話告訴他,別太屈著自己,一輩子活在仇恨中,那該那該多不快活”
公孫憶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將馬紮紙扶住,馬紮紙接著說道“咱們還在這倒瓶山沒跑遠,我太拖累你們了,你們就把我放在這吧,如果有機會,再帶書白來看看我吧。”
還未等公孫憶回話,馬紮紙頭一歪沒了氣息,公孫憶心中一陣酸楚,一個本分的紮紙匠,就這麽沒了,可憐裴書白幾個親近的人又走了一個,可眼下哪有時間給公孫憶在這裏惆悵,當即咬了咬牙,走到顧念墳前,在另一棵古鬆樹下,用小神鋒飛速震出一個深坑,將馬紮紙的屍身輕輕的放了進去,來不及細細掩埋,公孫憶蕩出真氣,卷了些泥土雪塊蓋在上麵,一切弄了差不多以後,便準備帶著顧寧和裴書白離開。
誰知顧寧看到顧念墳墓之後,剛剛從馬紮紙過世的悲痛中緩了一點,這又忍不住流出眼淚,但顧寧知道情勢急危,已然來不及逗留,當即在顧念墳前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徒兒不孝!未能守著您,寧兒發誓,師父的仇我今生今世一定要報!”再起身時,顧寧一臉凝重,公孫憶輕輕歎了口氣,心中這丫頭今生今世都和裴書白一樣,活在仇恨中了。
公孫憶帶著兩個孩子,速度明顯快了不少,知道四刹門肯定會有追兵,當即便想容身的地方,赤雲觀肯定是不能去了,但是又能去哪兒呢?隻得先行下山,公孫憶腦中飛轉,依稀記得裴書白說過,裴家其實離這倒瓶山並不遠,四刹門屠了裴家滿門之後,馬紮紙便帶著裴書白向這倒瓶村逃了,之後倒瓶村也遭四刹門毒手,二人這才沿著反向奔逃,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被赤雲道人救上山來,若按這麽算下來,這倒瓶村離裴家距離也挺近,公孫憶心道就去尋裴家,在裴家暫時避避風頭。
打定主意以後,公孫憶這邊動身,見古鬆之上還有不少海鬆子,當即飛身上樹,摘了幾顆下來,自己和顧寧簡單吃了,擔心裴書白體內真氣動蕩,再食海鬆子反而不利,便沒有給裴書白喂下去,三人收拾停當,連忙動身而去。
四刹門弟子漫山遍野的尋找,但一來這倒瓶山實在難走,二來天色越來越黑,沒找一會兒便黑透了,眾人即便打著火把,也看不到公孫憶一行人的半點蹤影,雪仙閣弟子得了章寒落的密令,一個個出工不出力,有弟子心裏氣不過死亦苦欺人太甚,更是東指一個地方西指一個地方,帶著四刹門弟子無頭蒼蠅一般尋覓,表麵上都很積極,卻沒有一個真心去找,直忙到後半夜,四刹門弟子仍舊一無所獲,連蹲守在赤雲觀埋伏的四刹門弟子也都折返上山複命去了。
死亦苦和章寒落聽了弟子回稟,都是一臉不愉快,但二人心境卻大相徑庭,章寒落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死亦苦則是一副放虎歸山的擔心,不過畢竟死亦苦知道,生老病死四刹,自己充其量排在老三,病公子實力遠在自己之上,老頭子武功更是登峰造極,即便是裴書白得了驚蟬珠的幫助,四刹門倒也不懼,況且眼見著極樂圖四張殘片馬上就要全部湊齊,死亦苦便稍感安心,一邊在山上修養,一邊等丁曉洋帶來病公子和老頭子的回音。。
章寒落也趁著這會兒功夫,暗派兩名弟子去迎丁曉洋,隻待見到丁曉洋折返,便先行知會丁曉洋,並把消息先帶回來回稟,自己好提前打算,兩名弟子領命,趁著深夜摸黑下山去了。
公孫憶三人整整花了三天,這才找到裴家,但遠遠看去,裴家便成了一片廢墟,其實四刹門離開之時,王擒虎便一把火將裴家燒了個幹淨,公孫憶沒料到裴家已無一片整瓦,一見之下才隻這裏也不能容身,不免有些氣餒,不過,畢竟驚蟬珠是在這裏發現的,說不定裴無極還會留下些線索,哪怕裴家已成廢墟,也要在這廢墟之中好好尋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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