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不情之請
果然,赤雲道人依照公孫憶所言,慢慢將腿抽了出來,春景明得以喘口氣,心道這胖道士不一般,這麽重的身軀竟能在瞬息間將速度提升至這種程度,若不是自己應對還算及時,恐怕早就被踢的不省人事。
公孫憶一行方一落地便將天池堡眾人悉數救下,還解了邱朝暉的三尺寒毒,五仙教本已穩操勝券,如此一來反倒處在下風,翁波瞧瞧靠近春景明,將春景明攙扶起來,輕聲道“這幾個人可都是辣手,這會兒還有個小子沒來,那小子前不久在忘川將兩界城平了,四刹門四刹之一的生不歡也死在那小子手上,萬不可大意。”
春景明倒吸一口涼氣,雖說自己久居天池堡,但消息還算是靈通,像四刹這種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是知其深淺,而翁波說一個小子就把生不歡給結果了,著實讓人意外,不過瞧見一個胖子都如此厲害,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如今局勢已變,該如何做還得去瞧鴆婆。
鴆婆此時怒火升騰,其實自己本就預料到公孫憶不會太老實,此前在五仙教祭仙大典之時,便瞧出這人從不循規蹈矩,向來鬼點子奇多,所以自己才會誆公孫憶,有了三日之約,隻要把天池堡這邊結果了,再騰出手來對付公孫憶自然是贏麵甚大,不過,當公孫憶爽快答應把公孫晴和裴書白留在高樓時,鴆婆也留了個心眼,不僅讓巴圖爾帶人嚴加看守,還讓金蟾長老暗地裏叮囑客棧裏的公孫憶,生怕這師徒倆有什麽計劃,來個裏應外合殺五仙教一個措手不及。
方才鴆婆見五仙教徹底占據上風,天池堡宛如魚肉橫於刀俎之上,這才將提防公孫憶的心稍稍放下,哪知就在這最後關頭,公孫憶一行忽然現身,更讓鴆婆驚詫的是,此時高樓內外皆是五仙教弟子,這廳堂之內更是高手雲集,這一票人馬立在橫梁之上,為何竟無一人察覺出?難不成這些人是憑空出現?
公孫憶瞧見鴆婆臉上陰晴不定,當即笑道“鴆婆,晚輩攪擾了這易仙大會,實在是抱歉的緊呐,如今鴆婆得了天機先生,倒不如見好就收,將天池堡的人放走,也好趕緊跟我說說,如何救治晴兒。”
鴆婆冷著臉沉聲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
公孫憶又笑“沒來多久,差不多和天池堡的人一起來的吧,隻不過您老人家隻顧得上貴客臨門,倒把我們這些老友怠慢了些,不過我們本就是隨便之人,我瞧著底下沒我們位置,便自己尋了個地兒坐上一坐,沒和您老打聲招呼,實在是晚輩的錯。”
赤雲道人接言道“瞧著那案幾上的美酒,真把我給饞壞了。”
金蟾長老聽公孫憶出言譏諷,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先前祭仙大典之時,自己本就想露麵將藥尊結果了,哪知鴆婆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他露麵,所以當初金蟾是瞧的技癢,卻隻能作壁上觀,如今可算是能和這些人交手,氣憤的同時竟有一些興奮,口中道“呔!那胖道士,我這蟾袋子裏可有上好的美酒,不如你進來品嚐一番可好?”
赤雲道人啐道“呸!你那袋子瞧著髒兮兮的,鬼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你瞧夏夕陰這會兒身上還是黏答答的,人也昏迷著,要我瞧你那袋子裏斷然不會是什麽好物件,我看呐不去也罷。”
金蟾長老狂笑不止“我還當你多厲害,原來也是個鼠膽之輩,你是怕我把你這一身胖肉煉出豬油嗎?”
赤雲道人嘴上根本不吃虧“這屋子裏頭我也隻算是第二,要論誰肉多,我比起你來還是差了些,你若是燒菜缺油,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你不如自己跳進去,從裏頭把袋口捏住,隻是怕你這贓袋子底兒漏,到時候臭油流了滿地,那可叫一個臭不可聞。”
金蟾長老還要對罵,瞧見鴆婆一臉殺意,便忍住沒再開口,鴆婆心裏估算場中局勢,公孫憶的本事自己瞧見過,神鋒四式自是威力無窮,如今現身之時卻是飛出一把手骨,卻不知公孫家的小神鋒在何處?那胖道士赤雲道長,不動如山真氣堅不可摧,饒是藥尊長老的毒雨瀟瀟,也僅僅是削去外殼,並未傷及赤雲道人肉皮,這不動如山真氣算的是五仙教的天克武功,更不提還有一手雲憩鬆一手疾徐如風兩種心法,真打起來這赤雲道人也當真棘手,再者便是那吹笛子的少年,先前四刹門老頭子從兩界城折返之時,和自己見過一麵,把兩界城發生的事告訴了自己,從那時起自己便想見一見這久未在武林露麵的藏歌門人,如果說有什麽武功能讓七八個人伏在橫梁之上不讓外人瞧見,恐怕也就是這藏歌門的大音希聲訣了,隻不過藏歌門已銷聲匿跡多年,隻留下大音希聲大道無形八個字傳世,世人卻不知到底是何意,方才高樓內笛音聲傳出,五仙教弟子動作變得遲緩,想來也是這藏歌門的邪門武功,光是這三個人就十分難對付,自己這邊能和他們交手的,也隻有自己、金蟾長老和春景明了,而春景明方才和赤雲道人交手,被打個措手不及,若是真的交手,五仙教絕對要輸,這些還都沒考慮到坐定的莫卓天,那莫卓天盤坐定神之時,隻一招便接下來春景明的不驚劍法和赤雲道人的疾徐如風,那靈犀劍訣雖不知到底是何種武功,但效果拔群也不能小覷,若是莫卓天忽然醒來,再和五仙教交手,五仙教那便是徹徹底底輸了。
一念至此,鴆婆當即說道“好!既然公孫先生開口,我也不好駁你麵子,如今易仙大會已經結束,哈迪爾,送天池堡的人離開。”
哈迪爾眼珠一轉,便知鴆婆所想,當即領命稱諾,隨即點了十幾名五仙教弟子,令道“你們備下馬車,送貴客返程。”說完抱拳道“諸位,先前是我哈迪爾有眼不識金鑲玉,怠慢了則個,如今在這給公孫先生賠個不是,既然公孫先生金口開了,在下自然是不敢怠慢,我哈迪爾在此保證,絕對將天池堡的人完完整整地送回天池堡。”
一語言罷,董萬傾啐道“誰要你們送!你當我們傻嗎?馬車在幻沙之海裏頭那叫寸步難行,如今天池堡的駱駝全被你們毒死,你們本就不想讓我們活著回去,這會兒瞧見情勢變了,便想著把我們帶走滅口,簡直可恥!莫堡主尚未恢複神智,夕陰朝暉也人事不省,這筆賬我還沒找你們算,我不會走的!”
董萬傾這些話把鴆婆說的牙癢癢,若不是公孫憶等人在那裏,早就將這廝毒死了事,誰料董萬傾又對公孫憶道“別以為你救了我們,我天池堡就會領你們情,誰知道你們有何居心?你們中原武林沒有一個好東西!”說完便掙紮開來,抓著天光刃一步步遠離公孫憶一行。
公孫憶絲毫不以為意,心道這董萬傾倒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隻不過太過執拗,也就不再理會董萬傾“鴆婆,天池堡的去留,自然是你們五仙教和天池堡的事,你們自行定奪,隻是方才我們也聽了你們的恩恩怨怨,倒叫我好奇的緊,這心裏有疑問,那就睡不好吃不好,到時候落下了病,實在是劃不來,所以晚輩也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鴆婆成全。”
鴆婆臉色陰沉,本想著讓哈迪爾將天池堡眾人帶出高樓,即便是公孫憶不放心派人跟著,隻要哈迪爾帶隊,那就一定會將天池堡眾人帶到四刹門那裏,到時候這些天池堡的殘餘,自然會有四刹門的人收拾,可沒曾想這董萬傾根本不想活命,此時公孫憶又不知聽了些什麽,勾起什麽好奇,隻得順勢問道“公孫先生博學古今,還有什麽能讓你好奇的?你若是還想讓我治你姑娘,那就別在這耽擱,這就隨我來罷。”
公孫憶搖了搖頭“不急這一時半會兒,晴兒的傷勢固然重要,但這裏頭的事也不見得不重要,不過我也不想打擾您老人家,隻不過是想借青林居士一用,隻要你答應,晚輩保證今天這高樓裏絕對不會再有人動手,您意下如何?”
這些話雖是說起來雲淡風輕,但言下之意卻是在威逼自己,這一點鴆婆如何不知?但將青林居士拱手讓出,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的,本身自己布下易仙大會的局,就是為了找出天機先生,如今天機先生尚未現身,卻等來了他的隨從青林居士沙沐清,饒是如此鴆婆也是不慌不忙,畢竟這青林居士器宇不凡又是天機先生的親隨,隻要自己略施手段,自然能從青林居士這裏得到天機先生的所在,如今公孫憶擺明了要出頭搶人,又怎能讓他得逞?
於是鴆婆冷笑道“公孫先生倒回挑人,這樓裏頭誰都可以借,就算是我這一把老骨頭,公孫先生若是瞧上了,老太婆跟你走一遭又何妨?隻不過這青林居士是我五仙教的座上賓,您這憑空借人,那便是奪人之美,不過我老太婆也不好駁你麵子,不如公孫先生說一說到底是什麽事讓你好奇,若是老太婆能解先生疑惑,不也省得青林居士移步了?”
公孫憶笑道“如此也好,晚輩聽聞莫堡主當年憾事,心裏實在唏噓,隻不過天池堡也好、五仙教也罷、亦或是十二部族,你們三方所言同一件事,都繞不開一個關鍵之人,那便是息鬆道長,可偏偏這息鬆道長是晚輩摯友的先師,若不把這件事弄明白,實在是不妥,所以我這第一個疑惑,便是關於息鬆道長的。”
赤雲道人接言道“不錯!恩師待我有如生父,豈容的你們在此毀謗!方才我已忍無可忍,若不是公孫憶攔著,早就下來和你們對峙!”
吳昊也在一旁點頭,心道這些人說的事著實顛覆自己的認知,要知道當年藏歌門岌岌可危之時,便是這息鬆道人救藏歌門於危亡,若不是息鬆道人,恐怕藏歌門上下都要被王擒虎那惡賊殺盡!息鬆道人不僅出手懲戒了王擒虎的威虎幫,之後還給藏歌門幸存的人尋了一處住所,救治自己的雙親和同門,可以說如今自己還能活在世上,也算是得恩於這位息鬆道人,先前在兩界城聽顧寧身體裏的熬桀說起當年怪事,諸人也懷疑是息鬆道人,隻不過這些也都是推測,尚未求證,如今來到幻沙之海,也正是求證這件事,但到了這裏,天池堡、十二部族的後裔、五仙教,都說當年莫卓天犯下滔天罪行的始作俑者是息鬆道人,這樣的言辭如何能讓自己心腹,息鬆道人對藏歌門這等大恩,又豈能讓這些人編排恩人?
鴆婆點了點頭“原來公孫先生好奇這件事?這個老太婆倒可以說道說道,按說老太婆和隆貴教主也蒙息鬆道長大恩,若不是他在斑斕穀出手相助,恐怕這武林中再無五仙教的名號,這件事赤雲道長是親曆者,自然知道我所言不虛。雖說息鬆道人於我五仙教有大恩,但事關當年三千條人命,老太婆也不能顧及私人恩怨,所以方才你們聽到的,全部都是實話!不過,這裏頭也有我弄不懂的地方,息鬆道人從斑斕穀離開之後,沒多久便傳出他羽化登仙的消息,實在讓我心痛不已,但多年之後他老人家仙駕再次出現在五仙教,也著實讓我們欣慰不已,當年我雖是隆貴教主的護衛,但隆貴教主和息鬆道長會麵之時,也是將我喚退才開始密談,事後之事方才我也說過,在這也不再贅述,但息鬆道人的的確確是來了五仙教,這一點我並未胡言。”
赤雲道人怒道“胡說八道!先師若是現世,為何不來尋我!反倒是去找你們五仙教?”
鴆婆沉聲道“你若不信我也無話可說,我若有半句虛言,叫我萬毒噬身,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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