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瞧出破綻
當年息鬆道人第二次出現在五仙教時,卻是和隆貴有過一次密談,當初鴆婆也的的確確是沒在現場,並不知道息鬆道人和隆貴教主說了些什麽?至於為什麽隆貴教主聽完息鬆道人的話,就決定去幻沙之海的天池堡,隆貴教主給出的說法是要帶走天池堡堡主的孫女,一來算是給莫卓天當年滔天罪行施以懲戒,二來也算是讓天池堡和五仙教的恩怨得意了結,不過這種說法鴆婆是不相信的,但到底是為什麽,到如今鴆婆也不清楚,此番公孫憶問起,也隻有實話實說。
公孫憶微微點頭“如此說來,息鬆道人並沒有因為在斑斕穀中救隆貴而毒發身死?”
鴆婆道“別的不敢篤定,這一點大可以保證,絕對是息鬆道長不假。”
赤雲道人心中一緊,鴆婆這番話說完,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麽感覺,既有師父未亡的欣喜,也有師父為什麽要瞞著自己的迷惘,更隱隱有些不快,不過也說不上來到底這種不快是對五仙教的,還是對師父的。
公孫憶見赤雲道人兀自出神,便繼續說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畢竟關乎到我這摯友,既然鴆婆前輩也說不清楚其中細節,也權且把這些放一放,晚輩還有一事不明,還望鴆婆前輩給晚輩答疑解惑。”
鴆婆心道這公孫憶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摸不清底細總歸是心裏發毛,好在公孫憶一行瞧著並不著急動手,大可以再耗上一耗,隻等四刹門的人來到流沙鎮,形勢自然又會發生轉變,於是笑道“難不成公孫先生把我老太婆當成了天機先生,在這裏問個不停,罷了罷了,我老太婆今天也做一回天機先生,你權且問,我知道的就答,也不要你三樣之最!”
公孫憶笑道“如此晚輩先行謝過了,方才我等在橫梁之上聽到這莫堡主做下那滔天惡行,讓春景明、隆貴教主等人的親朋死於非命,自此陷入寄人籬下或者流離失所的境地,如今在青林居士主持之下,莫堡主也算是為當年的事承擔了責任,不過在下想知道的是,貴教弟子皆替隆貴教主出手,卻不知隆貴教主如今在哪?想這等大事,隆貴教主豈能讓旁人代勞?”
公孫憶問完,五仙教頓時一片竊語言,這流沙鎮裏頭的五仙教弟子,有一個算一個,那全都是鴆婆翁波的忠實手下,自然也清楚隆貴教主如今身陷囹圄,被關押在十方山四刹門中,隻不過這件事在眾人進駐流沙鎮之前,鴆婆便三令五申嚴禁在流沙鎮裏提及隆貴去向,不為別的,那春景明和隆貴關係甚篤,算起來都是十二部族僥幸得脫之人,那份從死人堆裏一起爬出來的感情,自然是常人難以理解的,當年三人潛入天池堡奪走黛絲瑤之前,便是這春景明做了內應,不然三人絕不可能得手,當初鴆婆就瞧出二人關係匪淺,所以此次易仙大會,鴆婆以隆貴的名義再次向春景明發出密信,春景明瞧著是隆貴發起,自然也就立馬答應,若是春景明知道自己和金蟾長老對隆貴到底做了什麽?恐怕春景明不僅不會答應自己,反而會找自己麻煩,如此一來所有的計劃便不能實施,所以對於隆貴如今的境遇,鴆婆下令所有弟子三緘其口,如今的春景明雖是想見隆貴,但鴆婆以隆貴教主閉關為由搪塞了過去,如今公孫憶忽然問起,便是戳穿了自己對春景明說出的謊言。
鴆婆腦中飛轉,先前金蟾長老從病公子口中得知,公孫憶曾喬裝打扮,化身雪仙閣寒冰一脈弟子潛入四刹門,見到了隆貴,如今這般發問等於是公孫憶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要直接戳穿自己的謊言,若是繼續說假話,說不定公孫憶後頭還有話來堵,若是說實話,恐怕那春景明登時就要發難,一時間竟無說辭,隻好瞧了瞧翁波,那翁波是自己的心腹,又是春景明的愛徒,既然翁波沒有向春景明說出隆貴的事,自然是心裏向著五仙教,如今公孫憶問出來的難題,也隻好先讓翁波答上一番,若是公孫憶還有後話,到時候自己也好見招拆招,有個迂回的餘地。
翁波瞧見鴆婆頭來目光,也明白過來鴆婆的意思,扭過頭來瞧了一眼春景明,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簡單回答道“先前你們一行來我五仙教,我們已經把隆貴教主的事告訴了你們,你這般問是為何意?”
其實公孫憶早就瞧出春景明和五仙教雖是裏應外合,但實際上關係也不見得多鐵,不管是從青林居士一開始進入高樓,還是到後來春景明和莫卓天交手,裏頭太多的細節足以證明自己的觀點,先是春景明的站位,雖說和四傑其他三人一樣,都立在莫卓天身後,但其餘三人相對站的較為緊湊,隻有春景明略微向邊上靠了半個身位,這半個身位便是準備隨時離開天池堡這一邊,考慮到之後春景明的所作所為,如此站位自然能解釋的通,不過,春景明雖是和天池堡刻意站開了些,但春景明卻將碧波驚瀾劍戴在另一邊,這麽矛盾的舉動隻有一點說得通,站開些是為了和天池堡的人拉開距離,不管是攻還是守,都有餘地,將佩劍帶在靠外一邊,便是為了提防五仙教突然出手。
不僅如此,當鴆婆等人言語中將莫卓天逼入絕境之時,四傑其餘三人都是義憤填膺,唯獨春景明以給莫卓天留尊嚴為名,阻止其他三人加以援手,當金蟾長老拋出蟾袋之時,春景明看似遞出長劍是給莫卓天落腳,但劍尖高挑,瞄準的卻是莫卓天的後心,那一招看似救援,實則是殺招無疑,打那時起公孫憶便瞧出此人不簡單,後來春景明占盡上風之後,言語詔安夏夕陰和董萬傾之時,說的便是五仙教許以長老之位,瞧他說話的神情姿態,有種和鴆婆平起平坐的意思,也正因如此,公孫憶細細想了一番,這春景明並不聽命與鴆婆,之所以會對莫卓天出手,除了血汗深仇之外,恐怕這長老之位也是原因之一。如今的五仙教,隆貴身陷囹圄、藥尊長老死在十方山,金蟾聽命於鴆婆,鴆婆可謂是五仙教新一任教主,但雖說鴆婆已經全麵接管五仙教,但隆貴一日未死,鴆婆這教主便名不正言不順,對於外界更是秘而不發,所以對於春景明來說,能許他長老之位的,絕不會是鴆婆,八成是鴆婆假借隆貴的名義誆騙春景明,所以當春景明在高樓內沒見到隆貴,才會下意識的提防五仙教。
高樓內發生的事,公孫憶瞧的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但唯獨這些是自己猜測出來的,如今便把這疑問拋出,不管鴆婆答什麽,都可以試探一番春景明和五仙教的關係,如今瞧見鴆婆不語,隻讓翁波上前答話,公孫憶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於是公孫憶朗聲道“不錯!翁波所言不假,先前在下有幸參加貴教祭仙大典,也聽聞貴派教主的遭遇,在下自然不勝惋惜,隻恨他四刹門欺人太甚,竟然將堂堂五仙教教主”
公孫憶說話之時並未瞧著翁波,也沒去看鴆婆,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春景明,果然春景明的臉上,表情由嚴肅慢慢有些驚訝,等自己再次開口之時,眼神中已經有了懷疑。
不等公孫憶說完,鴆婆忽然打斷“公孫先生,不知你這些話從何說起?翁波是說隆貴教主正在閉關,之前在祭仙大典之時就已經告訴過你,為何還要在這裏發問?難不成公孫先生想見我家教主?”鴆婆眼見公孫憶就要說出隆貴被困四刹門的事,隻得出言打斷。
公孫憶故作詫異,開口道“哦?先前晚輩在四刹門時見過一人,倒和隆貴教主十分相似,卻不知是不是隆貴教主,晚輩還當隆貴教主閉關結束,去了四刹門呢。”
鴆婆眼中精光一閃,隨即言道“那想必是先生瞧錯了,如今隆貴教主閉關尚未結束,所以才會讓我帶人過來。”
公孫憶又道“既然隆貴教主閉關,這等大事為何不等他閉關結束之後,由他親自來流沙鎮?就這麽著急,非要在隆貴教主閉關之時前來流沙鎮?還是這裏頭另有隱情?”
春景明忍耐不住,皺著眉頭問道“隆貴教主到底是不是在閉關?”
五仙教無一人開口回答。春景明提高了聲音“隆貴教主到底在哪?翁波!”
翁波身子一震,瞧了瞧春景明,又看了看鴆婆,仍是不知該說什麽?鴆婆看著似笑非笑的公孫憶,便明白過來這公孫憶是瞧出春景明和五仙教聯係並不緊密的破綻,在這挑撥離間。於是便厲聲回道“隆貴教主自是在閉關修煉,你們若是不信,待此間事了,隨我一同前往五仙教便是。春景明,我老太婆自然不會騙你,給你的密信便是隆貴教主親手書寫,我若是誆騙你,紙終究包不住火,反正你也會帶人去五仙教,到時候隆貴教主自然會見你,犯不著在這裏逼問你徒兒!”
春景明臉上陰晴不定,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忽然黛絲瑤開口,聲音滿是哭腔“婆婆,婆婆,這些人凶的很,黛絲瑤害怕,您不是說要帶我去救教主的嗎?為什麽咱們要來這種地方?”
黛絲瑤聲音微弱滿是委屈,但屋內一眾高手,把黛絲瑤所言聽得是一清二楚,黛絲瑤說完眾人臉上表情那是大不相同,公孫憶眉頭緊鎖,聯想到公孫晴,心中觸景生情自是心疼不已,這姑娘已比祭仙大典時還要憔悴的多,翁波瞪大了眼睛,黛絲瑤這番話算是徹底推翻了鴆婆所言,也算是把五仙教的尷尬處境又加深了一些,若是外人說出,翁波還不至於震驚到這種地步,這話恰恰是從黛絲瑤口中說出,哪裏還有半點回旋餘地?金蟾長老一臉怒容,雖然他和鴆婆藥尊一樣,都瞧不上隆貴,順帶著連黛絲瑤也一並瞧不上,但金蟾長老和藥尊、鴆婆不同,藥尊根本就沒把黛絲瑤放在眼裏,認為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多大威脅?鴆婆卻是將黛絲瑤牢牢控製在身邊,以製衡隆貴和天池堡,可以說黛絲瑤便是鴆婆最為重要的武器,而對於金蟾長老老說,這等瞧著眼煩的丫頭,倒不如早早拿來當引子煉藥了事,也省的日後在黛絲瑤身上出了岔子,眼下黛絲瑤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更讓金蟾長老恨不得立馬出手將黛絲瑤殺了。而鴆婆臉上卻是一臉驚異,那噬魂蠱毒是自己親手種上的,雖說方才用少量的廾匸丹解毒,但當時自己用量拿捏十分精準,隻讓黛絲瑤瞧著和常人無二,不再是失魂狀態,但也隻能稍稍恢複自主意識,即便是能說兩三句話,也要耗盡所有氣力,對於在體內的噬魂蠱毒種蟲,根本不會傷其分毫,可如今這黛絲瑤說話雖是有氣無力,但字字清楚,一時間竟對自己的毒術有了起了懷疑,殊不知黛絲瑤之所以會稍稍恢複的多了些,實乃此前裴書白用自己的血給黛絲瑤緩解了部分蠱毒,加上微量廾匸丹的藥效,自然是抑製住了體內的噬魂蠱。
春景明聽完黛絲瑤的話,更是又怒又驚,怒的是鴆婆從一開始便設下大局,連自己都被蒙在鼓裏做了她的棋子,利用自己急於報仇的心態,讓自己給五仙教徹底當了槍,如果說對莫卓天出手那是必須不可,但對夏夕陰、董萬傾出手,實在是逼不得已,而自己之所以會這麽做,完全是當年和隆貴的交情,如今隆貴顯然不是在閉關,而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對於春景明來說,鴆婆的所作所為實在讓自己忍無可忍,而驚的是這突然出現的一行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要說武功高強占了上風也就罷了,卻是連五仙教四刹門裏頭的一些事也是一副了然模樣,如今這高樓內局勢到底該走向哪裏,實在是自己沒法預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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