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前路何方
王擒虎連忙應下,哪裏會說半個不字?裴書白交代的也不是什麽難事,畢竟之後二人要折返天機閣,和那裏的四刹門交手,帶著這王擒虎總是個累贅,既然發現了這無名洞,索性便讓王擒虎在這裏守著陸淩雪,待得外頭事畢,再過來接陸淩雪靈軀,王擒虎一聽是這事,點頭如啄米,生怕裴書白硬要帶自己去天機閣,更是打起了小心思,隻要約好的十天不回,自己便溜之大吉。
裴顧二人倒也不怕王擒虎自己一人跑了,這茫茫大漠,王擒虎失了隨從,一個人斷然走不出這大漠,於是便離了無名洞,直奔天機閣。
顧寧將這一切說完,才發覺裴書白一行已經折返回來,正是自己說的太認真,根本沒注意到公孫晴六獸他們已經和眾人匯合。
路上裴書白已經把天機閣發生的事簡單和晴兒一行說了,六獸乍聞四刹門在此,心裏頭多少有些怯意,又聽顧寧一人便力挫四刹門,那心裏的興奮仿佛是自己出手教訓了病公子一般。
公孫憶見到公孫晴之後,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又見公孫晴眼睛黑氣愈發明顯,便有了再次拜訪天機先生的念頭,隻是實在想不透天機先生到底有何打算,這麽貿然去問反倒被動,隻得從長計議。
丁曉洋一進來眼睛便長在了公孫憶的身上,開口閉口都在問公孫憶有沒有受傷,倒讓公孫憶尷尬不已,六獸之中五人在一旁憋著笑,畢竟這種場合可不是插科打諢的地方,隻剩牛老大一人黯然神傷。章寒落連忙提醒丁曉洋向葉懸請安,畢竟是自己的徒弟,若是丁曉洋失禮,自己這做師父的,更是錯上加錯。
丁曉洋也反應過來,連忙向葉懸道“曉洋攜眾姐妹拜見葉護法。”
葉懸本就覺得丁曉洋聰慧,故而也會拿丁曉洋喜歡公孫憶的事揶揄丁曉洋,如今見丁曉洋前來拜見,便準備讓丁曉洋起來,不過話到了嘴邊卻改了主意“曉洋,路上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咱們雪仙閣閣主之位傳下去了。”
章寒落哪裏跟丁曉洋提過此事?裴書白一路上就顧著跟公孫晴說話,熬桀始終盯著裴書白,隻要裴書白跟公孫晴走得近些、聊得歡些,就會出言提醒,哪裏有功夫去理會丁曉洋?故而丁曉洋根本就不知道閣主傳位之事,此番葉懸開口,丁曉洋還當是葉懸當了閣主,立馬跪下叩拜“曉洋拜見葉閣主。”
葉懸哈哈大笑“你啊,你啊,小腦袋瓜真靈光,隻怕今後要吃這靈光的虧,葉某哪裏能當此任,咱們雪仙閣閣主是你的師妹,顧寧。”
此言一出,丁曉洋一臉愕然,在倒瓶山上,丁曉洋一直欺負顧寧,認為顧寧不合群,練功實在刻苦,每每章寒落說自己偷懶時,都會提起顧寧是如何如何努力,攪得自己對顧寧十分不喜,自打顧念死後,在丁曉洋心裏,顧寧便是一個沒了任何依靠的人,怎麽能讓顧寧當閣主,心中自然是一百個不服氣,可又見師父章寒落也沒半點表情,一肚子話隻好忍住。
丁曉洋不說話,身後一眾雪仙閣弟子哪裏敢有半點動作?這些弟子本就是跟著章寒落的,對於顧寧能當閣主,心中頗為不滿,故而雪仙閣這邊半點動靜也沒有,反倒是六獸嚷嚷起來,朱老二當先開口“寧兒!呸”說完扇自己一巴掌“你瞧我這爛嘴,這會兒該稱顧閣主了!”
苟老三納頭便拜“十方六獸仰慕雪仙閣閣主威名,特來拜見!”
此舉引得六獸旁人哈哈大笑,如此一來雪仙閣一眾弟子臉上愕然驚詫不解疑惑的表情,更顯得格格不入,葉懸有些惱怒,當即喝道“怎麽?我說的話你們聽不見嗎?”
章寒落見葉懸動怒,生怕自己這個師兄遷怒自己,連忙開口道“曉洋,還不快拜見閣主!”
丁曉洋這才明白過來,即便自己再不願意,顧寧已然是雪仙閣閣主,於是便朝著顧寧跪了下去“曉洋拜見顧閣主。”
顧寧雖是有閣主之名,見到這些師姐,哪裏有半點閣主的架子,連忙上前扶起丁曉洋,也不知該說什麽,隻喊了一句曉洋師姐,便沒了後話。
丁曉洋立馬站起身來,也不去瞧顧寧,又怕被公孫憶瞧見說自己不懂禮數,一時間心中的委屈瞬間湧上,眼淚已然在眼眶之中打轉。
莫問我瞧見丁曉洋模樣,便知雪仙閣弟子不服眼前這丫頭,這幾天全是丁曉洋她們雪仙弟子在照顧自己,見雪仙閣弟子尷尬,莫問我便有心岔開話頭,於是便開口道“爹,你還好吧?”
莫卓天好似沒聽見一般,自打裴書白回來,莫卓天的眼睛就始終沒有離開裴書白,倒把裴書白瞧的有些莫名,莫問我也瞧出父親異樣,於是又道“父親,孩兒無能,沒能守住天池堡。”
莫卓天仍是不理莫問我,而是顫抖著手指向裴書白“孩子,你是婉兒的孫子?”
裴書白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看向公孫憶,見公孫憶正抱著晴兒,並未向自己這邊瞧請網
便對莫卓天道“莫堡主,你這話?”
莫卓天向前探了一步,能看出已是十分克製,不然興許早吧裴書白抱進懷中,隻聽莫卓天言道“孩子,你祖母可是叫做莫向婉?”
裴書白心中愕然,難道他一直提起的妹妹,是祖母嗎?那跟盛一刀私奔又是從何說起?裴書白越來越糊塗,隻好先道“莫堡主,祖母確實諱名向婉。”
“那你家人可曾提過,你祖母祖籍何處?”裴書白已經能感受到莫卓天的激動之情,連問話都已經發顫。
於是便道“這個還真就沒聽爹娘提起過,隻是祖母跟我提到過她最喜歡的景色,便是這無垠大漠。”
莫卓天終是忍不住,又像是對著裴書白言語,又像是自言自語“是了!是了!我終於如願了!死都能閉眼了。孩子,我便是你舅爺爺!”
裴書白更是不解,怎麽一下子這天池堡堡主成了自己的親戚?此時公孫憶開口“書白,先前你去接晴兒時,為師已和莫堡主詳談此事,當年莫堡主的妹妹出了大漠入了中原武林,接走她的並不是什麽盛一刀,而是裴無極老前輩。”
仿佛一道驚雷在裴書白腦海之中炸響,原以為自己在這世上再無血脈親人,卻不曾想在這大漠之中遇見了祖母的兄長,可心裏卻無半點激動,相反的竟有些怨怒,若是放在之前,裴書白知道莫卓天身份之後,一定會責怪他為何不去救裴家?可如今裴書白早已不是當初藏在馬紮紙懷裏那個娃娃,經曆了這麽多事,早已有了辨明是非的能力,莫卓天知道這件事不比自己早多少,就算他有能力救人,又怎能知道祖母在裴家?更何況祖母的下落本就是莫卓天一生的心病,算起來自己這個舅爺爺也是個可憐人,也就沒了怨氣,平靜說道“莫堡主,祖母為了守護我家,和四刹門生死二刹死戰,終是沒能再瞧一眼大漠。不過你也不要太傷懷,自打我記事起,我們裴家上下過得都很開心,至少在四刹門來之前是這樣。如今生不歡已經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替祖母報仇。”
莫卓天緩緩點頭“好孩子,苦了你了。”一時間老淚縱橫。
熬桀瞧著莫卓天模樣,便開口言道“你這老小子不害臊,恁大的年紀還哭成這般模樣?找不到妹妹也哭,找到妹妹也哭,怪不得天池堡被人一攻就敗,你這領頭的就是草包,還能指望手下人有多厲害?”
春景明在一旁一直沒開口,先前被龍雀神功重傷,如今連運功都難,隻剩說話的力氣,雖然知道是病公子用千裏經絡圖控製了熬桀,但自己這一身傷也算得上是被熬桀所傷,一聽熬桀出言不遜,便有了反駁之意“老妖怪你在這胡說什麽?若不是你看不住自己的身子,被四刹門控製了,我們又怎麽會吃這麽大的虧?”
熬桀本就不喜春景明,對於這種叛徒,自己根本就瞧不上,耳聽春景明出言頂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熬桀本身最重名分,當初自己位列六道三聖之一,便覺無上光榮,故而才會在先前擠兌葉懸,讓葉懸承認顧寧做雪仙閣的閣主,此番出言譏諷莫卓天,其實熬桀心中也打著算盤,那裴家小兔崽子雖說武功不差,但在江湖上不過是一個無名之輩,哪裏配得上雪仙閣閣主顧寧?為了給自己乖孫女配一個門當戶對的郎君,這裴家小子說什麽也得弄個頭銜,所以在得知莫卓天和裴書白這層關係之後,便故技重施,想拿話擠住莫卓天,從而讓莫卓天把天池堡堡主的位置交給裴書白,雖說這天池堡在熬桀眼中也算不得什麽,但說起來堡主配閣主,總好過一個無名小子配閣主說來好聽,說一千道一萬,這熬桀那是處處替顧寧想著,故而春景明這一番話,無疑是惹惱了熬桀“看來你還沒被龍旋吹過癮嘛!”
顧寧見熬桀動怒,連忙上前製止,熬桀一陣吹胡子瞪眼“你這死丫頭就胳膊肘子向外!還不是為了你!”
顧寧挨了罵,趕緊瞧向葉懸,葉懸臉上好不尷尬,畢竟顧寧已經是閣主,被一個老妖怪,一個六道邪派的老妖怪這麽責罵,可以說雪仙閣從上到下沒有一個能抬起頭來,可偏偏這老妖怪又和顧寧關係十分親密,自己反倒成了外人,又哪裏好開口,心念一動,索性給這老妖怪送個順水人情“莫堡主,葉某也覺熬桀前輩說的有理,如今天池堡遭此厄運,確實需要一位能人挑起大任,裴少俠本就是莫向婉前輩的後人,由他來當這個堡主,也算是一脈相承,咱們已經和四刹門、驚雷幫、五仙教結了梁子,天池堡雖說遠居此地,但難免他們不會再次來犯,經此一役,裴書白的名字多少在四刹門五仙教有些分量,他們便不敢輕易再來。”
熬桀一聽葉懸這麽說,連忙拍手點頭“不錯,不錯!葉小子,你說的就是我想的,哎呀,我就是一個粗人,說不出來這麽個大道理,莫卓天,撿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吧,你就把天池堡堡主之位讓出來!”
莫卓天哪裏有半點不舍,從自己知道裴書白是莫向婉的孫子時,就恨不得把自己能給的都給裴書白,也算是彌補自己對妹妹莫向婉的虧欠,而在莫卓天心裏擔心的是裴書白瞧不上天池堡。
裴書白笑道“你們幾個人加起來幾百歲了,在這編排天池堡堡主之位,也不想想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言罷也不再理會旁人,朝著公孫憶道“師父,既然大家都在這裏,咱們還是趕緊去求得治晴兒眼睛的法子。”
公孫憶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不僅晴兒眼睛要治,咱們還有許許多多的疑問要請教天機先生。”公孫憶本想告訴裴書白,在自己這些人沒過天機斷試煉之前,亦或是沒拿出三樣之最,都不會再答疑解惑,終究是不想讓裴書白頂撞天機先生,也隻好將此事隱瞞,再慢慢商量對策。
顧寧瞧見裴書白張口閉口都是晴兒的眼傷,心裏便有些發酸,於是便對葉懸道“師祖靈軀還在無名洞中,既然咱們雪仙閣的人都在這裏,還是趕緊去那裏請回師祖靈軀要緊。”
這本就是葉懸帶著一眾雪仙閣弟子來此處的目的,一聽顧寧這般說,葉懸便應道“一切聽顧閣主安排。”
顧寧臉上一紅,朝著雪仙閣弟子言道“咱們趕緊去吧,先前無名洞埋入地底,後來我和書白出來時,那裏便有了入口,幻沙之海風沙太大,別又把洞口埋了。”
雪仙閣弟子瞧了瞧葉懸又看了看章寒落,便有人邁了步子,章寒落心頭一緊,當初葉懸早就說過,要在陸淩雪麵前細數自己的罪過,此時到了這節骨眼,哪能淡定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