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真言瓷瓶
蘇紅木言語中滿是低順,哪裏有平日裏那般戲謔,垂手立在彩衣人身後,彩衣人抬頭望了望上頭,口中道“罷了,既然我和混沌舍利打了照麵,這裏也不便久留,你且留在此地繼續尋找幻視銅鏡,我先行一步。”
蘇紅木麵露難色,怯聲言道“當初我將幻視鏡丟在這大漠之中,也不篤定是不是就在此處,這般漫無目的豈不是大海撈針?”
彩衣人麵色一寒,冷言道“你自己做下的錯事,還要我多言嗎?”
蘇紅木不敢再言其他,隻得畢恭畢敬目送彩衣人離去,見彩衣人沒了蹤影,這才長舒一口氣,麵上滿是愁容。
且說飛天木鳶將裴書白和吳昊送到石室,便一個猛子朝著深淵紮了下去,見到二人安全折返,眾人皆是歡喜,裴書白輕輕落在公孫憶身旁,見公孫憶臉色很是不好,便知這連番闖關,師父已然在強撐,眼下這石室隻剩邊沿堪堪立身,又哪裏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也不多言,拽起公孫憶,將真氣慢慢灌輸公孫憶身體內,有了真氣灌入,公孫憶身子便恢複了一些氣力,當即正了正神色,緊貼著石壁慢慢移動。
此時吳昊也跟著顧寧、赤雲道人和春景明穿過石門,到了平地,待得公孫憶和裴書白也安全抵達,顧寧便一把拉過裴書白,帶著笑意的臉上卻掛著淚珠“書白,你嚇死我了。”
裴書白拍了拍顧寧肩頭“我這不回來了嘛?”
赤雲道人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麽坐著飛天木鳶就上來了?難不成你們正好落在機關之上?這運氣也當真不錯。”
不等裴書白開口,吳昊攔過話頭“這深淵底下是一個水潭,咱們瞧見那巨大的眼睛,便是那水波映射,倒不是我倆運氣好,隻不過在那裏遇見了高人,那人送了我倆飛天木鳶,這才飛上來和你們匯合,不然這萬仞深淵,想上來那是萬難。”
赤雲道人聞之一愣,眉頭鎖了一下立馬展開,口中問道“這底下還有旁人?倒是讓人想不到,既然是高人,為何沒和你們一同上來?”
吳昊生怕裴書白會把自己動手的事說出來,聽赤雲道人又問話,立馬接言“道長有所不知,那高人性格古怪,說是久居此地不願離去,我與書白再三邀請,也是無果。”
春景明詫異道“倒也古怪,卻不知是敵是友?他在這試煉之地待著不出去,會不會是天機先生安排在此地的隱世高人?”
吳昊搖頭道“這個倒無從考證,書白猜測,此人可能活了很久,而且和當年公輸派有很大的關聯,其機關術登峰造極,絲毫不亞於當初魯盤大師,書白更是認為此人便是魯盤本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連公孫憶也忍不住問起裴書白,裴書白當即言道“師父,這也隻是徒兒猜測,若說他是敵是友,徒兒也說不上來,隻是他性子很怪,徒兒掉下去之後,便墜入到水潭之中,是那怪人救了我,之後又送我和吳昊上來,但言語極度自負,視公輸派這些機關為兒戲,連天機先生也絲毫不放在眼裏,徒兒本不想和他多言,但畢竟是他救了我,所以才和他多說了幾句,誰料他突然拿出兩隻飛天木鳶,送我和吳昊上來,其他的倒也沒什麽?”
公孫憶沉吟半晌,心道這試煉之地意想不到的地方實在是太多,而且一個問題沒解開,另外的問題又冒了出來,原道過了斷天機試煉,便能一解心頭疑問,哪知道如今疑問更深,卻不知天機先生能解多少?耳聽得裴書白沒再多言,公孫憶便招呼眾人起身前行,畢竟眾人身處試煉之中,通過試煉才是第一要務。
吳昊心裏稍稍放鬆,裴書白並沒有提起自己動手之事,想必不會再提,至少在試煉之地不會再提,如此一來吳昊最為擔心的事便暫時解決“先生所言極是,此地不宜久留,早些進前才是要務。”
言罷當先一人走在前頭,也沒提得到神簫緊那羅之事。
那玄淵碁局石室門後,又是一條廊道,廊道不算太長,遠端有些光亮,眾人衝著光亮前行,沒有一人開口言語,正行進間,忽聽遠端傳來人聲,隻是聲音極低聽不清說些什麽?待得眾人走近些,這才聽到是兩人對話,這些話傳入眾人耳中,一個個不禁停下腳步,臉上滿是詫異。
赤雲道人輕聲道“那說話的人好像是書白,聲音太像了!”顧寧也點頭附和“不是想,是一模一樣,和他說話的人聲音又是公孫先生的,難不成又遇見幻象了?”
眾人將兵刃一一握在手中,仍是朝著光亮處行進,隻是速度卻慢了下來,於路之上,除了裴書白和公孫憶的聲音,其他人的聲音也是一一傳出,隻聽得人毛骨悚然。待靠近光亮時,眾人才發現這光亮處也是一間石室,石室中沒有半個人影,隻有一方石台立在場中,那石台隻有一個半人高,三尺見方,上頭有許多瓷瓶,打眼一瞧,至少有四五十個,那些瓷瓶也就一掌高,握拳粗細,一個個整整齊齊排列十分規整。在那石台一角,有一圓形凹槽,大小和瓷瓶底無二。
裴書白率先上前,小心靠近石台,忽然那些瓷瓶中傳出聲響,正是師父公孫憶的聲音“還是一首回環詩,倒是意思淺顯易懂,咱們眼前就這麽一條鐵索做路,別的路恐怕都不行。。。”裴書白皺緊眉頭豎耳去聽,隻聽那些瓷瓶中又傳出人聲“這些東西瞧著好似木頭,實際上大有來頭,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是傳言中的“倒根活撲!”
裴書白聽得明明白白,原來在廊道裏聽到的人聲,竟是這些瓷瓶發出,說的話正是先前眾人闖關之時,嘴裏說的話,自己聽到的第一句,正是先前大家站在鐵索鏈前,師父發現那首回環詩之時,開口說的話,而第二句雖是從瓷瓶中傳出來稍稍晚些,但說的內容卻是在甬道迷宮外,自己貿然闖關遇險,師父說出來的話。
公孫憶哪能不記得這兩句話正是自己所言,心中已然知曉這瓷瓶恐怕又是一個試煉,於是便在屋中尋找,果然在石台下端發現一行字,上書“心有所思,口有所言,二人互訴,三人潛觀,去偽存真,正道乃現。”
公孫憶當即道“原來如此,這些瓷瓶裏存著的,都是我們先前說的話,雖是不知機關原理,但糾結這也是無用,根據石台上的書字,咱們需要一一辨明這裏頭說出話的真假,將所有存下假話的都剔除,留下真言瓶,便能出現通路,離開這裏。”無憂中文網
公孫憶言罷,裴書白便四周觀瞧起來,果然在石台後方石壁之上,有一塊巨石十分突兀,這巨石倒也熟悉,正是裴家密室中救下自己的斷龍石,裴書白連忙喊公孫憶上前觀瞧,公孫憶一見之下便道“看來隻有破解瓷瓶謎題,才能打開斷龍石離開此處。”
顧寧開口道“可去偽存真到底該如何做?又該如何分辨這些瓶子的真假?”
吳昊笑了一下,指著屋中拐角道“你們瞧那邊一片碎瓷,想來是找到假瓶子之後,摔碎便可,書白,你方才聽到的是哪個瓶子,我能分辨其真假。”
裴書白將信將疑,還是把一個瓶子拿起,那瓶子複又發聲“還是一首回環詩,倒是意思淺顯易懂,咱們眼前就這麽一條鐵索做路,別的路恐怕都不行。。。”眾人聞之皆是眉頭一皺,就是這簡單幾句話,又哪裏有什麽真假之分?”
赤雲道人惱道“會不會是這些言語都是障眼法,隻要我們瞧一瞧瓷瓶真假?假的給摔了,真的留下來?”
春景明走到石台前,將瓷瓶一一拿起,仔仔細細瞧了瞧,之後便搖搖頭“這些瓷瓶子哪裏有什麽真假之分?不都是些瓶瓶罐罐的東西。”
顧寧也詫異道“若還是分辨瓶子發出的聲音,可先生說的話又有什麽真假之說?你就好比這句,真假到底何意?”
這句話是眾人穿過勿觀勿信耳廊之後,在鐵索處瞧見的一首回環詩,當初公孫憶閱後說出這些話,哪裏有什麽真假一說?
此時吳昊開口道“先生,我記得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對這首回環詩做了評價,當初看完這首回環詩之後,我倒覺得有些意思,首句末尾幾字,便是下一句的首幾字,可先生當初說了一句這詩未免弄巧,我一聽之下,便知先生才學,所以記得深刻,這瓶子複刻這一句,雖是前後不差,但獨獨差了這一句,照此看來,這瓶子便是假的!”吳昊言罷,從裴書白手裏躲過瓷瓶,順手摜在地上,那瓷瓶應聲破碎。
瓷瓶碎開,石室一片安靜,眾人都在等待會不會有情況發生,可石室之中除了眾人喘息,哪裏有半點異端?吳昊當即笑道“看來我想對了。書白,煩勞你拿起另一個瓶子。”
裴書白看了看公孫憶,公孫憶點頭應允,心中不免對吳昊的記憶力驚詫不已,自己說的話尚且記不住,吳昊卻記得如此真切,看來自己平日裏說的話,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吳昊年紀雖是不大,心思卻十分老成。
吳昊接過第二個瓶子,那瓶子正巧發出聲音“這些東西瞧著好似木頭,實際上大有來頭,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是傳言中的“倒根活撲!”吳昊言道“你們可聽出異狀?”
公孫憶當即言道“書白跳出甬道,中了機關,險些被木絲掠走,那木絲便是傳言中的倒根撲活,這瓶子發出聲音說是倒根活撲,便是不對。”
眾人恍然大悟,吳昊沒再多言,又將手中瓷瓶丟了出去。之後眾人將瓷瓶一一驗證,那瓷瓶裏複刻的聲音,全是六人說的話,辨別這些言語雖是耗時,但好在六人共同商量,也算是有些進展,一個時辰之後,那石台上僅餘三個瓷瓶。
公孫憶拿起其中之一,這瓶子裏複刻的句子十分簡單,隻有一句“書白!你來的正好,趕緊把這假冒的給結果了!”聲音也極易分辨,正是赤雲道人說的話,隻是眾人遲遲辨別不出這個瓶子的真假,這句話雖是赤雲道人說出來的,可赤雲道人根本就記不住自己說過,裴書白反應過來,這是紅玫石筍上,出現的道長幻象說出來的話,隻是記不清這些詞句到底有沒有顛倒順序,少字多字。
公孫憶和顧寧二人都在冥思苦想,赤雲道人在一旁幹著急,從公孫憶手中拿過瓶子,放在手中不住拿捏,口中急道“你們好好想想,我到底說的是什麽?”
春景明見赤雲道人著急,便在一旁道“是你幻象開口迷惑書白,你在這裏著急有個什麽用?”
倒是這句話提醒了公孫憶,公孫憶立馬開口“確實是幻象所言不假,當初我與書白寧兒三人躍至紅玫石筍,瞧見了道長兩個幻像在過招,兩個幻像不管身材、裝扮、言語甚至表情招式和真人沒有半點分別,可終究不是道長本人所言,依我之見,這瓶子不管裏頭複刻的言語是什麽,都不應當作數,這瓶子一定是假的!”
赤雲道人一排大腿“嗨,就是這般!又不是我說的,幹嘛如此糾結?幹脆摔了了事!省得在這裏揪心!”
言罷大手一翻將這瓶子打碎在地。
公孫憶見赤雲道人打翻瓷瓶,也不去糾結,轉身看向石台,此時石台之上隻剩兩個瓷瓶,隻肖辨別其中哪一個是真的,或者哪一個是假的,便能解開這謎題離開此地。
就在眾人振奮之際,餘下那兩個瓷瓶相繼開口,一個瓷瓶發出聲音“這一路我一人闖關,難度可想而知,到頭來好不容易見到你們。。。唉,不說了!”
另一個瓷瓶也發出聲響“裴書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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