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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千手神相

  顧寧和熬桀反應過來時,裴書白早就背起公孫憶朝著四刹門陣中急飛,卻沒瞧見病公子的下落,登時反應過來,病公子一定是躲在哪裏,畢竟使用千裏經絡圖時,是要一個無人打擾的環境,裴書白腦中飛轉,這十方獄外已經打成這般模樣,四刹門裏頭若是還有地方算得上清淨,便是那歸塵樓了。


  心念動處,裴書白調轉方向,奔著歸塵樓疾行,不曾想病公子正朝這邊趕來,二人打個對頭,病公子還當裴書白怒極要找自己算賬,哪裏會給裴書白說話的機會,隨手一拋,一隻飛天木鳶便在身下振翅,病公子翻身上了木鳶,甩開裴書白。


  裴書白心急如焚,無奈背著師父速度本就不快,如何追得上騎乘飛天木鳶的病公子。隻得眼睜睜瞧著病公子從身旁飛過,回到了四刹門陣中。


  裴書白索性一咬牙,一頭紮進四刹門裏頭。


  吳昊嘴角帶笑袖中早就以氣化形,結出數枚音刃,隻等裴書白近身,便要了他的性命。


  裴書白哪裏在意吳昊,隻一門心思去尋病公子,四刹門眾弟子知道裴書白厲害,見裴書白落地,便紛紛向後退去,讓出一條路來。裴書白高聲道:“病公子!救救.……”沒等裴書白說完,便覺耳畔一陣疾風掠過,裴書白下意識側臉去瞧,幾枚音刃已至麵門,哪裏還有機會閃躲。


  吳昊隻當自己得手,高聲笑道:“裴書白,你可知我恨你比恨汪奇還要多!”


  誰料吳昊話音未落,卻是皺緊眉頭,原來就在音刃要紮進裴書白麵門之時,公孫憶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朝前一躍,用身子撞開音刃,也正因如此,那數枚音刃噗噗紮進公孫憶體內,登時鮮血長流。


  裴書白紅了眼圈,胸前急劇起伏,恨不得立時將吳昊生生扯了,可自己衝入四刹門陣中到底是為什麽?裴書白心下還能保持理智,連忙將師父背起來,仍是奔著病公子衝去。


  病公子何其機敏,瞧見裴書白這等模樣,便知對方要做什麽,眼見吳昊揚起手臂,準備再從裴書白背後偷襲,便甩出一道符咒,那符咒電光一閃便貼在吳昊後心,吳昊隻覺後背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力襲身,雙腿支撐不住轟然跪地。


  也叫病公子弄不清老頭子為何要護著吳昊,不然以病公子的性格,怕是這一道搬山填海符,要把吳昊壓成了肉餅:“吳門主,這裏還是四刹門,不要太狂!”


  裴書白奔至病公子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病公子!你救我師父!我什麽都答應你!”


  病公子早就料到裴書白會說這樣的話,於是便道:“好!你這就去和息鬆老雜毛拚命,隻要你能活著回來,我便把四刹門最後一顆回天丹給你!隻要你殺的快,你師父活下來的機會就多三分!”


  裴書白根本沒有功夫考慮病公子這番話是不是誆騙自己,眼前擺在裴書白麵前的隻有這一個法子,萬般無奈之下,裴書白隻得應允,當即不再多言,隻轉頭看了一眼昏倒的公孫晴,旋即長嘯一聲直奔息鬆道人而去。


  顧寧和熬桀剛追身至四刹門,又見四刹門陣中飛起一人,這爺孫倆抬頭一瞧,見到裴書白再度飛去,這一次竟是衝向息鬆道人那邊。熬桀失口道:“壞了,這小子為了救他師父,怕是要送死了!”


  顧寧急得眼淚直流,連聲催促熬桀去救。熬桀也不忍看裴書白就這麽白白送死,畢竟裴書白才是自己孫女的命,這小兔崽子要是死了,顧寧也活不成。當即將雙臂化作雀翼,揮動之下,兩道龍旋應勢而生,卷著熬桀的身子朝前飛去。


  息鬆道人瞧見裴書白近前,更是心頭一喜,這小子這般莽撞衝來,簡直是在把驚蟬珠拱手相送,當即再度將手指豎起,藏在拂塵之後,隻等裴書白撞來,驚蟬珠唾手可得。


  忽然場中一聲炸響,自空中躍下一人,攔在裴書白前頭,那人上身**,背後一尊赤紅的八臂神相,正是鍾山破。


  裴書白見到鍾山破也是一愣,衝勢隻得暫緩,鍾山破瞅準機會,背後神相六臂伸出,將裴書白握在其間,接著便急轉直下,落到地上。


  身後熬桀不知道此人是誰?還當是息鬆道人手下的護衛,正詫異為何先前和蘇紅木在一起時,並沒有見過。忽聽顧寧帶著哽咽聲喊道:“鍾阿叔!”


  熬桀聽到顧寧呼喊,方知這人恐怕是自己這一邊兒的,心道來的可真巧,當即也跟著鍾山破落地。


  顧寧這才瞧見,鍾山破背後神相八臂除了用六隻手臂困住裴書白之外,剩下的兩臂一臂護著丁曉洋,一臂護著黛絲瑤。


  鍾山破方一落地,便將三人放到顧寧身旁,口中道:“寧兒,我把人交給你了!”


  丁曉洋見到顧寧,登時哭了出來:“師妹.……公孫先生他.……”


  鍾山破剛要開口,說起眾人是如何被六道影人發現,繼而六獸被擒,自己無奈之下帶著近處的丁曉洋和黛絲瑤脫身的。不曾想裴書白掙脫法相束縛,再度躍起直奔息鬆道人。


  鍾山破隻得追身去趕,熬桀一拍大腿心道:“他娘的,我什麽時候這麽圍著一個兔崽子轉悠!罷罷罷,權當是為寧兒了!”隨即也追了上去。


  息鬆道人瞧見三人衝自己而來,先前的計策便沒了效用,畢竟一旦自己伸手去奪驚蟬珠,勢必要被鍾山破和熬桀夾攻,即便是自己也吃不消這兩個高手的合力一擊。眼見三人近前,息鬆道人高聲喝道:“來得好!”話音未落,息鬆道人竟是懸空而起,誰也沒瞧見息鬆道人是如何做到瞬間飛身懸空。


  眼見裴書白近前,息鬆道人手指朝前一點,一道無鋒劍氣直衝而出,裴書白大吃一驚,卻不知這老道士為何能使出公孫家的武學。


  鍾山破也瞧見無鋒劍氣,心中兀自詫異,見裴書白躲開,自己也側身去讓,口中還不忘提醒身後之人:“老頭兒,你可小心!”


  熬桀對於鍾山破的提醒嗤之以鼻,心道連這一招若是都躲不開,怕是老臉都要丟盡。


  裴書白閃身也使出一記無鋒劍氣,直衝息鬆道人身下,本想著息鬆一定會閃躲,卻瞧見息鬆道人動也不動,無鋒劍氣透體而過,才發覺那息鬆道人早已是一具殘影,裴書白心知息鬆道人一定是使出了疾徐如風心法,趕忙四下去瞧,果然不管是地上空中,一下多了數十個道士,想來這些都是疾徐如風在急速閃身時留下的殘影,而息鬆道人本尊便藏在這無數殘影之中。


  鍾山破倒吸一口涼氣,依稀記得幼年時父親曾提起過息鬆道人的疾徐如風心法,可謂是快如風,急如電,如今親眼得見,頓覺震撼。熬桀身經百戰,先前用顧寧的身子和老頭子的魅影雲衡步交過手,此時瞧見息鬆,亦是暗暗心驚,相較於老頭子的魅影雲衡步,息鬆道人這一手便要高明許多。


  就在鍾山破遲疑之際,息鬆道人暴起發難,鍾山破察覺不妙,趕忙將法相手臂聚集身體一側,便是要硬接息鬆一擊,不曾想這一招本就是虛招,待得法相手臂聚到身體右側,便覺右邊的威脅瞬間消散,還未及反應,鍾山破左側便是一股巨力及身,好在匆忙中鍾山破淩空扭胯,將法相後背轉了過來,才堪堪接住息鬆一擊,饒是如此,鍾山破還是被息鬆道人從空中直接轟落在地,直將地麵砸出一個深坑,鍾山破背後赤色法相也消散開來。


  不等鍾山破起身,息鬆道人現出身形,正懸在鍾山破上空,朗聲道:“你用的是鍾家武學,你是鍾不悔的什麽人?”


  鍾山破站起身來,啐出一口血來:“雜毛道!老子是你爺爺!”一語言罷,後背法相再度顯像。


  息鬆道人朗聲笑道:“逞口舌之利,這等不知禮數,端的辱沒先人!今兒貧道便要替鍾不悔教訓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


  鍾山破隻覺一股森然真氣撲麵而來,雖是嘴上頂撞息鬆,但心下還是不敢直麵,隻得連連後退,卻見息鬆道人背後也是凝出法相,著眼處那法相竟有無數手臂不住旋動。


  鍾山破一臉愕然,心下更是驚恐,幼年時父親鍾不悔傳授武功之時告訴過自己,不動明王乃是鍾家武學的巔峰,修習《不動明王咒》突破瓶頸之後,便能在背後用真氣凝出法相,隨著武功精進,法相手臂便會越來越多,鍾不悔望子成龍,為了摒除鍾家詛咒,讓鍾山破不被狂暴血毒桎梏,每日用忘川河水給鍾山破擦拭,待得鍾山破稍稍長大一些,便用忘川河水為底,在鍾山破身上用真氣刻上“金鍾”,以此來抵消地宮詛咒。藉由此,鍾山破便在成年時就已經能結出法相,鍾裴兩家變故之後,鍾山破更是勤修武學,終是突破最終桎梏,練成了父親口中提到的八臂神相之姿,在鍾山破看來,這八臂神相已然是《不動明王咒》登峰造極的武功,不曾想眼前這老道士竟然凝出的法相手臂無數!一時間竟然忘了閃躲。


  息鬆道人見鍾山破瞪圓了眼睛,便譏諷道:“井底之蛙,狂犬吠日!不動明王本就是貧道自創的武功,你這些後生不過是學了點皮毛,瑩瑩之火竟敢於日月爭輝!”


  息鬆道人話音未落,裴書白和熬桀便齊至身前,息鬆道人有意賣弄,背後法相無數手臂伸出,攔住裴書白的來路,又分出手來淩空疾畫,一道符咒便衝著熬桀飛來。


  熬桀見那符咒飛來,一眼便瞧見符籙上的圖形,登時心頭一凜:“莫不是這麽倒黴,真被蘇紅木說中!”梅花澗一戰,熬桀察覺有異樣真氣在側,便離開梅花澗去尋,撞見了蘇紅木,熬桀為了不讓蘇紅木趁亂襲擊梅花澗,便跟著蘇紅木走了,於路之上蘇紅木提起為何會為息鬆道人賣命,當初說了一個原因,便是蘇紅木根本打不過息鬆,熬桀起初不信,蘇紅木直言息鬆道人能使出早就絕跡於世間的神禁術,其中兩道符咒一為九龍抬棺,一為九龍起海,百年之前,滅輪回在傳授龍雀龍火神功給熬桀和蘇紅木之時,便提到這兩種符咒,可即便是滅輪回,也不曾見過這兩種武功,故而熬桀並未真正的見是過九龍抬棺術。


  故而熬桀在和蘇紅木見到息鬆道人之後,也隻是想暫時和蘇紅木在一起,一來是想探一探息鬆道人的武功虛實,二來也要弄清楚息鬆道人到底要做什麽,隻是後來息鬆隻見了熬桀一麵,便直言讓熬桀跟他做事,不然就用九龍抬棺將熬桀徹底封禁,熬桀心存疑慮,但終是沒有衝動去和息鬆道人交手,從那之後,息鬆道人便極少露麵,熬桀也不知息鬆要做什麽,倒是蘇紅木暗中和息鬆道人有接觸,二人做什麽,都是蘇紅木接到息鬆的命令之後再行事,先前蘇紅木和熬桀闖入四刹門奪寶,便是息鬆道人授意。


  饒是熬桀機敏,但息鬆好似更高一籌,這麽長時間以來,熬桀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就連息鬆道人到底會不會九龍抬棺,熬桀亦是不知情。


  眼下這符咒已至近前,熬桀心中一涼,果然如熬桀所料,那符咒飛出去不遠便四散開來,符籙之上的圖畫飄散開來,化作九條黑龍在空中飛動,熬桀不敢迎著九龍前衝,隻得朝後急掠,手心竟是滲出汗來。


  息鬆道人不費吹灰之力,擋住了裴書白和熬桀,旋即轉過頭來,衝著鍾山破笑了笑:“千手神相是你此生都到不了的境界,你不行,你鍾家最厲害的鍾不悔不行,那個如地耗子一般,一輩子藏在地宮裏頭的鍾不悔,也不行!貧道不知你是鍾不悔的什麽人,但既然你能結出不動明王法相,多少和鍾家有些關聯,事到如今貧道也讓你死個明白,鍾家的武學,本就是貧道留的禍根!其上所著心法,皆是半數,強行修煉隻會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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