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萬事俱備
遲疑間,熬桀聽到遠處傳來人聲,竟希望來的人能扭轉局麵,抬眼處隻見一人信步朝前,身後跟著一輛木車,來的人正是青林居士。
熬桀心下詫異,不知此人為何突然出現,誰料青林居士剛一開口,熬桀的心便徹底涼了。
青林居士一露麵便向息鬆道人跪拜施禮,息鬆道人更是心情大好,熬桀這才知道,原來不管是滅輪回還是青林居士,都和這息鬆道人有關聯,雙方主次模樣顯而易見,自己哪裏還有半點勝算可言?
青林居士將機關撤去,木輪車登時散開,一群人從木輪車上滾落下來,病公子、吳昊、裴書白、公孫晴、丁曉洋、黛絲瑤、鍾山破,連帶著六獸,全都人事不省。青林居士隨手畫了符咒,地上便出現幾隻機關手臂,將這一群人並排放平,隻留裴書白一人在一旁。
息鬆道人笑道:“青林,讓你帶著幻視鏡過來,怎麽又帶過來這麽多人?”
青林居士言道:“根據師尊之前安排的,弟子在十方山中等候,隻等瞧見白晝瞬夜,便趕到此間,方才瞧見這裏烏雲蔽日,想來便是師尊口中所言的白晝化作黑夜,正欲趕來,不曾想遇見病公子和吳昊纏鬥,這倆人為了爭奪極樂圖殘片打了起來,這姓吳的小子鬼心眼太多,知道敵不過病公子,索性將極樂圖殘片扔下懸崖,病公子貪心起來,飛身去奪,正巧被弟子遇見,也就順帶手把他們帶回來了。”
息鬆道人嘿嘿一笑:“這些螻蟻走了便走了,貧道不在乎。”
青林居士看了看滅輪回才道:“師尊自然是要做大事的,這些人自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隻是弟子想著,師尊所做的乃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這等大事若無人知曉,怕也是明珠蒙塵,不能千古流傳,弟子把這些人都抓過來,也算是讓他們這些螻蟻瞧瞧,好好讓他們知道,憑他們這些廢物,哪裏能和師尊抗衡?此外,六道之主滅輪回剛剛蘇醒,神功並未完全恢複,弟子把這小子抓回來,也是為了讓滅輪回恢複神功。”
滅輪回朗聲笑道:“小子,你倒是精明,先代天機子若像你這般親近六道,我滅輪回豈能逢此百年劫!”
息鬆道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嘴上卻仍是笑道:“罷了,閑話少敘,既然你把裴書白帶來了,那就得好生看著,這小子邪招太多,別讓他壞了好事。”息鬆道人一邊說,一邊朝著裴書白走去,行至裴書白身側,用拂塵困住裴書白的手腕,又騰出手來畫出五鬼定身咒,將裴書白牢牢困在地上。
青林居士附和道:“師尊,這小子連幻視鏡的幻光都抵擋不住,用得著捆仙索嗎?”
息鬆道人看了看裴書白手腕上的拂塵,開口道:“貧道隱姓埋名這麽多年,掌控武林局勢,靠的不是武功高強,也不是手腕狠辣,靠的是謹慎小心,自打裴無極信了李純風的話,說裴家隻能活一個,裴無極才會在生不歡和死亦苦上門之時,消極抵抗,隻因裴無極也信了滿門留一人這樣的鬼話,裴家才會敗的如此迅速,而這小子自從被貧道那傻徒兒救走,一路陰差陽錯,仗著體內的驚蟬珠,糊裏糊塗的學了大家之所長,當初五仙教的藥尊長老、生不歡、死亦苦、章寒落,再加上後來的古今笑、辜曉,這些人都是小瞧了他,才會落敗,如今貧道雖是立在不敗之地,為求萬無一失,也隻好如此,莫說用上捆仙索,但凡還有更厲害的機關,貧道也會用上。”
青林居士瞧不出裴書白到底哪裏過人?心下免不了覺得息鬆道人太過謹慎,隻是嘴上也不好言說,隻得附和道:“師尊,你大可放心,但凡這小子有什麽異動,弟子一定結果了他!”
滅輪回不明就裏,大踏步走上前來,口中言道:“哪裏需要這等費事,待我取了他腹中的混沌舍利,他自然一命嗚呼,還怕他什麽邪招正招。”話音未落,滅輪回便一步踏上前去,踩著裴書白的胸口,右手指尖化作利刃,作勢朝裴書白腹中刺去。
息鬆道人伸手阻攔,口中道:“延兒且慢,百年前七星討伐六道之時,找的便是你使用借壽還陽功之後,一身真氣凝結體外,結成那混沌舍利之時,才會將你們封禁在忘川地宮之中,百年來你肉身和舍利分作兩端,如今你剛剛複蘇,百骸不暢,就算把混沌舍利擺在你麵前,恐怕你也不能立時合為一體,況且那混沌舍利裏頭有你兩世真氣精髓,若是使用不當,怕是會將你反噬,到那時神仙難救,待得此間事了,貧道自然會助你,將混沌舍利裏頭的真氣一點不剩的讓你收了去,你又何必著急這一時?”
滅輪回嘴上道:“莫不是你怕我得了舍利之後,武功大盛,再將你結果了!”
息鬆道人朗聲大笑:“延兒說的是哪裏話?當年你師父走的早,是師叔把你養大,若是怕你超過我,當年不管你便是,怕是餓也餓死了,師叔既然當初救你,自然希望你越來越厲害,殺進龍湫也是指日可待,師叔做的這麽多,不都是為了給你師父討個說法,讓龍湫那幫眼睛長在天靈蓋上的老不死知道他們囂張的日子到頭了,你苦了這麽多年,又何必著急這一時?”
滅輪回冷哼一聲:“師父生前從未跟我提過還有什麽師叔?倒是他死了你就突然出現,你這師叔太過蹊蹺,當年七星攻打六道之時,你這個師叔又在哪裏?今時今日阻攔我收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還說些冠冕堂皇的屁話,那龍湫裏頭發生了什麽與我何幹?隻要我收回混沌舍利,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敵得過我?”滅輪回嘴上雖是這麽說,但終究還是收了指尖上的利爪。
息鬆道人見狀,也就沒再多言,隻是笑了笑:“延兒識大體,師叔謝過了,龍湫之事咱們日後再言,而今還是先把正事做了。”轉頭又對青林居士道:“青林,那李純風何時能到?”
青林居士道:“師尊稍等,容弟子問一問。”一語言罷,青林居士盤膝而坐,雙目半閉,之後周身劇震不止。
一旁的顧寧和熬桀早就看的瞠目結舌,顯然息鬆道人和滅輪回青林居士所言之事,實在是在自己的認知之外,顧寧權且好說,那熬桀更是不明就裏,按說龍湫一夢窟自己進去過,七星追殺六道之時,熬桀就曾趕著極陰之時進入龍湫,將雀喙藏在龍湫中,當初進去之時,也並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如今聽到息鬆道人和滅輪回之間的對話才知道,那龍湫不僅僅有人,而且和息鬆道人、滅輪回之間還有恩怨,隻是從未聽說過滅輪回還有師父,而這個息鬆道人竟然還是滅輪回的師叔,於是便對著顧寧言道:“寧兒,看來咱們撐這麽久,還是有些好處,至少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顧寧輕聲問道:“爺爺,之前在天機閣,天機先生告訴寧兒,晴兒妹妹若想治療眼疾,隻能去龍湫試一試,如今想來,天機先生一定是知道龍湫的,隻可惜當初沒有再問問天機先生。”
熬桀哼了一聲:“傻孫女,你沒瞧出來嗎?天機先生也好。青林居士也罷,這些人都是和這老雜毛穿一條褲子的,所謂的過了斷天機試煉,就能麵見天機先生,讓其斷言天機,實際上都是騙人的鬼話,那試煉之地極有可能是息鬆道人設在大漠之中,為的便是篩選武林高手為他所用。”
顧寧暗暗心驚:“爺爺,照這麽說,天機先生說的話都是假的嗎?”
熬桀搖了搖頭:“真真假假,可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天機先生說什麽,都一定是有利於息鬆老雜毛的,試想但凡到了試煉之年,武林中人趕往幻沙之海,可謂是趨之若鶩,這麽多人也就意味著有無數的信息匯聚在天機閣,足以讓天機先生和這個青林居士足不出戶,就能掌握武林局勢,這麽看來,不管是先代四絕,還是先前的四刹,再後來的公孫小子和書白你們幾個,都走進了這老雜毛的控製之中。”
顧寧仍是不願意相信,又問道:“可是可是天機先生說的話都應驗了啊,他跟裴書白的爺爺說,裴家會滅門,他跟鍾家說鍾天驚和石頭叔會重振兩界城重振鍾家,他還跟莫堡主說會遭劫難,這些都在後來成了現實,天機先生若真的是爺爺說的這樣,那這些又該怎麽解釋?”
熬桀苦笑一聲:“爺爺若是能想的明白,就不會被他們欺負成這樣了。”
熬桀還要接著說,場中青林居士已經睜開了眼睛,隻見青林居士站起身來,朝著息鬆道人走去,旋即湊在息鬆道人耳邊耳語一番。
息鬆道人點了點頭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他吧,他若是不來,咱們也弄不成。”息鬆道人言罷,便朝著熬桀言道:“熬聖使說的有理,你若是能想明白這些,那貧道豈不是早就被人盯上?反正眼下還有一些時間,索性和敖聖使顧閣主打發打發時間。方才你倆說的話,貧道也聽到了,敖聖使猜的不錯,天機先生李純風和青林居士沙沐清,的確是貧道的弟子,他們跟你們說的,也都是貧道想讓你們知道的,不僅僅是你們,生老病死四刹,裴鍾陸公孫四絕,他們從李純風嘴裏聽到的,都是貧道有意安排。不過,這世上哪裏有什麽斷言天機的神功?之所以會一一應驗,那都是事態的發展本就是按照貧道的安排進行,再加天機先生的名頭,不管是誰也都會有意無意的往讖言上去靠,但凡自己發生了點什麽事,都會有意無意的自己就去套用讖言,與其說是天機先生斷言天機說的準,倒不如說是天機先生隻是籠統的說了個梗概,虛無縹緲的囫圇之詞,是聽其言者自己對號入座罷了。再加上五年一度的斷天機試煉,實在是儀式感極強,連四絕四刹這樣高手中的高手也難以脫俗,跟著武林人士參與其中,更是讓天機閣名聲大噪,成為了武林中黑白兩道正邪兩方都敬重的所在,故而說個最直白的,但凡是天機先生說的話,都成了天機,應驗的自然是信徒者眾,沒應驗的便是時機未到,久而久之,世上之人再無一個會質疑天機先生,而貧道的目的也正是在此。”
顧寧萬念俱灰,根本不敢相信息鬆道人所言,當初從天機閣出來的時候,顧寧篤定心神,毅然離開天機閣,不再和裴書白見麵,為的便是要斷絕自己的心魔,一心重振雪仙閣,為了這個目標,顧寧將自己關在望梅居裏頭,隻讓葉懸、花解夢進來傳授武功,讓丁曉洋照顧自己的起居,除了這三個人,顧寧是誰也不見,隻想著壯大自己的實力,更早的視線光複雪仙閣的目標,當初天機先生的話猶言在耳,隻要雪仙閣上下勠力同心,定能撥雲見日,又雲斷絕情孽,自己才能帶領雪仙閣達嚐所願,這些都是天機先生親口所言,可到如今這些竟然全都是息鬆道人布下的詭局,自己一直信奉的,竟然都是息鬆道人安排好的路數,一時間,顧寧如墮冰窟,心底最後一絲堅持也將要崩塌。
息鬆道人嘿嘿一笑,張口便對青林居士道:“青林,當初顧閣主見李純風,問的是什麽啊?”
青林居士正了神色:“當初公孫憶、裴書白、顧閣主、吳門主、赤雲道長再加上春景明,六個人過了那斷天機試煉,除卻春景明陷入幻境永世循環不得往生之外,剩下五人皆麵見了李純風,此前師尊交代,不要跟赤雲道長說太多,故而李純風隻對四人傳授天機,若是弟子沒有記錯,顧閣主問了李純風三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