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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言多必失

  青林居士起身盯著顧寧,眼中滿是戲謔:“顧閣主向來單純,見到李純風之時,帶著三分期盼和七分敬畏,輕聲低語滿是恭敬,事後李純風提及此事也道差點繃不住,顧寧實在是涉世未深,不過李純風倒是肯定了一番顧寧,說顧寧不愧是雪仙閣的弟子,處處為他人著想,隻可惜站錯了邊,不然還真是個好苗子。”


  息鬆道人故作生氣:“怎麽?你開口閉口替她說話,難不成和熬桀一樣?也做了人家的叔伯爺爺?”


  青林居士忙道:“師尊說的哪裏話,弟子何曾有過此意,言歸正傳,顧閣主第一問便是雪仙閣能否光複?如此虛無縹緲的問題,倒也好答,李純風告訴她,隻要顧閣主率門中弟子奮進,雪仙閣終不會引火上身,種得惡因結出善果,其間改變,自是需要雪仙上下齊心協力,勠力同心,方能扭惡為善,隻是這中途艱苦,想來也隻有她這個閣主自己承受了。在顧閣主看來,隻要她摒除私欲,忘了裴小子,一心撲在雪仙閣,勢必能帶著雪仙閣複興,隻是她沒有認真想上一想,這個答案本就是站不住,或者說不管結果怎麽樣,都站的住,師尊所做的一切,雪仙閣哪裏還能東山再起,到那時倘若顧閣主還在世,也勢必會認為是她自己不夠努力,也不會想到天機先生根本就是隨口一說。這第二個問題嘛,顧閣主問的是要不要殺了章寒落給顧念報仇,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李純風差點沒笑出聲音,這個根本不需要什麽斷言天機,但凡和顧閣主相處過一陣,便知道顧閣主根本就狠不下心腸,即便是麵對殺害她師父的仇人,她的師叔章寒落,她也下不去手,所以這第二個問題,李純風告訴顧閣主,隻要隨著自己心意,都不算錯,所以不管顧寧怎麽選,都是受天機先生點撥,也不會被顧寧懷疑,至於這第三個問題嘛,倒是李純風根本就沒有想到,原以為顧閣主會問一些關於師尊的問題,李純風本已想好說辭,卻不曾想顧閣主竟是問公孫姑娘的眼疾如何醫治?李純風便隨即應變,既說出了龍湫一夢窟,又說了《魯盤圖繪》,一來是遵從師尊的意思,把龍湫一夢窟說了出來,師尊早就料定熬聖使一定會把龍湫的事告訴顧閣主,李純風適時說出來,倒和敖聖使的話前後印證,讓顧閣主深信不疑,公孫憶那幫人本就是被師尊牽著鼻子走,心裏頭需要解決的疑問太多太多,李純風又把龍湫的事說出來,讓他們的心緒更加混亂,千頭萬緒卻無半點線索,更不會去懷疑天機閣說的話是真是假。


  至於最後李純風給顧閣主說出的讖言,憑池羨魚懸直鉤,蜩夏遙想落葉秋,但求鸞鳳和鳴處,竹籃舀盡水悠悠,弟子十分佩服,那李純風瞧顧閣主為情所困,一顆心拴在裴小子身上,便把當年告訴陸淩雪的詞告訴了顧寧,讓顧寧無暇細想,此生不能和裴小子在一起,已經讓顧閣主萬念俱灰,這四句讖詩,每說出一句,都像小刀子在心頭喇一刀一樣,想要和裴書白在一起,注定是直鉤垂釣,夏蟲言秋,想要長相廝守,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幾句話直接抽了顧閣主的魂兒,黯然離開天機閣,自此不見裴書白,也做到了師尊交代的分而擊之的安排。”


  青林居士說了這麽多,已是神采飛揚,反觀顧寧麵如死灰,周身劇震不止,若不是熬桀攙扶,怕是早就癱坐一團。又聽青林居士笑道:“顧閣主,在下替天機先生跟你賠個不是,當初實在是把話說的狠了些,不過要說準不準,在下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畢竟裴書白這小子已經隻剩下半條命,而顧閣主也是強弩之末,怕是也活不過今日,照此看來,你二人此生終究是沒了緣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青林居士言罷,便狂笑起來。顧寧眼淚撲簌簌往下滾落,瞧著青林居士的模樣,顧寧根本想不到,想當初在流沙鎮初見青林居士之時,他是何等的儒雅。一股道骨仙風,不曾想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息鬆道人笑道:“青林,莫要再傷了顧閣主的心,在李純風趕到之前,別讓她哀心太重沒了性命,端得少了些樂趣。”


  滅輪回冷言道:“先代天機子向來陰險狡詐,你這一代同樣如此,看來七星天機一脈,實在是小人行徑。”


  青林居士哪裏敢惹滅輪回,隻當聽不見。


  息鬆道人看了看滅輪回,不動聲色道:“延兒,青林純風他倆都是替貧道辦事,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貧道安排,至於七星六道之間的恩怨,和他倆無關,你也無需針對他們。”


  滅輪回冷哼一聲,一雙眼死死盯著釘在地上的裴書白,再不開口。


  息鬆道人看青林居士麵露懼色,當即道:“青林莫要擔心,延兒隻是困得久了,發泄下情緒,斷不會為難你,先代七星本就是扯不清,你們這一代又怎能左右?你再說一說,李純風是如何誆騙其他人的?”


  青林居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裴書白那小子最有意思,顧閣主從李純風那裏離開之後便昏倒在地,想來是哀莫大於心死,被雪仙閣弟子扶下去了,按說姓裴的小子應是在意顧寧才對,隻是這負心的小子和他爺爺一個德行,三兩步闖到李純風麵前,上來便逼問李純風。”


  息鬆道人笑道:“哦?當初病公子老頭子他們去天機閣,那都是畢恭畢敬,四絕亦是如此,在天機先生麵前還如此莽撞,這姓裴的小子還算是頭一個,那他問了什麽問題?”


  青林居士麵露難色,看了一眼顧寧才道:“師尊,弟子怕是說出來,顧閣主更要傷心了。”


  息鬆道人哈哈大笑起來:“且說無妨,顧閣主豈能被這三兩句話給說死了。”


  青林居士這才道:“那姓裴的小子一進門便把五彩石抵到李純風麵前,都快懟到李純風臉上了,上來便問如何給公孫姑娘治療眼睛,一臉急迫,好似李純風不說出來個子醜寅卯,便要被他活砍了一般,李純風見裴書白上了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又把龍湫的事說給裴書白聽,順帶著還含沙射影地告訴他,當年裴無極莫向婉和陸淩雪之間也是如此,正如李純風所料,裴小子和裴無極都是一樣,言之鑿鑿說自己能權衡三人的關係,李純風見裴小子上了頭,更是操控他思想的大好時機,所以便賣了個人情,說這個問題不在三問之列,讓他再問三個,裴小子一問裴家滅門,二問極樂圖的來曆,三問能否敵得過四刹門,這三個問題問出來,李純風便給裴書白下了定論,說白了裴小子還隻是個初生牛犢,腦子根本沒有長全,按說見到天機先生,問的一定是自己最為在乎的事,除去公孫晴的眼疾,這三個問題可以說是裴書白最為在意的,李純風瞅準時機,告訴了裴書白三個問題的答案,其一,用裴家滅門之事,引出七星聚義,這也是師尊安排,讓裴書白知曉七星聚義之事,其實七星聚義一說,早在四絕過斷天機試煉之時,便已經說過,當初是要用七星聚義引得陸淩雪和裴無極甘心赴死,讓四絕不攻自破,師尊實在高明,此舉不僅滅了四絕,而且也留下伏筆,等裴書白問及此事,便告訴他,裴無極也好、陸淩雪也罷,包括後來的公孫憶,都為了裴書白能作為星魁,引領七星聚義之勢,卻不曾想七星聚義之說,本就是虛妄之詞,然而裴書白對此深信不疑,更是自責不已,認為裴無極、陸淩雪的死,都和他自己有關聯,更是平添了心裏的負擔,影響了他的思緒。要說李純風果然才思泉湧,記憶力也著實過人,當年跟裴無極說的讖言,一個字不差的告訴了裴書白,讓裴書白深信不疑。


  至於極樂圖的答案,更是讓裴書白分辨不出真偽,不管是世人所言,百戰狂豪取武林大小門派至寶,尋一處僻靜所在藏匿,這極樂圖便是找到那地方的關鍵圖譜,還是李純風告訴裴書白,這極樂圖是滅輪回所著,皆是混淆視聽,讓裴書白知道四刹之後還有六道,事後裴書白一定會把自己從天機閣聽到的告訴公孫憶,也借他之口擾亂公孫憶的思路。這第三嘛,裴書白關心能不能敵得過四刹門,更是極為膚淺,四刹門終歸是師尊手中棋子,亡與不亡,亡於誰人之後,都與結果無礙。裴書白退出之際,李純風喊住他,按照規矩,給裴小子下了讖語,風眼似靜卻未靜,波濤暗湧水麵平,饒似群星如棋布,隻做天上一孤星。讓他對自己星魁的身份深信不疑,畢竟幾十年來,為了七星聚義已經死了不少名宿,這幾句話不僅讓裴書白深感壓力,也勢必讓公孫憶走上裴無極和陸淩雪的老路,為了讓七星聚首,公孫憶一定會有所動作,而後來的事也佐證了師尊的計策絕妙無比,欲速則不達,公孫憶越是要促成七星聚義之勢,越是會做出錯誤的決定,看似李純風給裴書白麵授機宜,實則是師尊算無遺策,一直在左右公孫憶。”


  顧寧心如刀絞,想著公孫憶從梅花澗離開時跟自己交代的話,正是公孫憶想要舍身成仁,促成七星聚義,而公孫憶之所以如此毅然決然,其實正是受了天機先生的影響,而這一切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讓公孫憶陷入其中,以至於丟了性命。望著遠處地上躺著的一排人,全是自己的同伴,這裏頭就有公孫憶。


  息鬆道人歎道:“沙沐清,你和李純風二人雖是遵照貧道的意思,把貧道想告訴他們的話都說了出來,可是你們可知道,你二人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差點就陷入了被動之中,方才你不在此間,貧道說的話你可能沒有聽到,這麽多年以來,有可能看穿貧道布下迷局的有四個人,盛一刀、陸淩雪,這兩個人已經作古,剩下的便是老頭子駱投和公孫憶了,老頭子眼高於頂,以為能操控貧道,走到如今這不田地,也是他咎由自取,而公孫憶卻一度讓貧道陷入兩難,既需要他穿針引線,攪得正道後人和四刹門相抗衡,又擔心他瞧出端倪,壞了大計。之所以能讓公孫憶看出不對勁,便是你們一個失誤所致。”


  青林居士一聽,頓時慌了神,趕忙跪倒在地,額角冷汗直流,忙不迭磕頭認罪:“弟子知罪,還望師尊原諒,隻是弟子天資愚鈍,不知哪裏做錯,可有彌補之法?。”


  息鬆道人朗聲大笑:“哈哈哈,罷了,反正結果還是好的,有些事如今說來,也隻是當做教訓罷了,希望你和李純風日後引以為戒,莫要再犯錯。”


  青林居士點頭道:“師尊所言,弟子謹記於心,隻是尚不知弟子錯在哪裏,又該如何為戒,還請師尊明示。”


  息鬆道人嗯了一聲,旋即問道:“李純風的錯,錯在話多,天機者玄而又玄,萬不可說得太白太透,公孫憶、赤雲、吳昊、裴書白和顧寧過了斷天機試煉,自然要麵見李純風,貧道早就和你們交代過如何應對,方才你說了李純風是如何與顧寧裴書白交談,倒沒什麽大的差池,可錯就錯在他與公孫憶和我徒赤雲說話時,露出了端倪,若不是天機閣一直以來的江湖地位和天機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怕是公孫憶早就瞧出不對勁了。”


  青林居士懼意更甚,腦中不斷回想著公孫憶和赤雲道人見李純風時的場景,其實那時候青林居士已經跟著隆貴汪震一行趕往中原,並沒有親眼得見,這些事都是後來李純風和青林居士之後,青林居士才得以知曉,眼下李純風尚未趕至十方山,到底哪裏錯了?青林居士又如何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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