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塵封的恨意
醉塵樓。
師徒二人坐在矮桌旁，牡丹不緊不慢的道：“我交代你去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她現在的心情極為不好，幽冥山上討不到好處也就罷了，若是著山下的事情也都不順利……
掌安榕內心有些焦灼，隻得微垂著視線來掩飾心內的不安，置於桌下的雙手更是帶著糾結的緊緊纏繞在一起，精神又極度緊繃著，準備隨時應對牡丹拋出的問題。
一旦稍有懈怠，就會受到責罰。
掌夫人待她雖好，但始終也隻當她是個外人，與掌歡兒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自掌歡兒失蹤的這些年裏，她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得到外人的一些認可，也會有人稱呼她為掌家大小姐，可這所有的榮譽都在掌歡兒回來之後，瞬間便煙消雲散了去。
她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偏房所生的孩子，根本沒有掌家半點血脈。
若是沒有牡丹的扶住以及出謀劃策，她的處境定然比掌安素還要慘，也不會有人認定她是掌家小姐這個身份。
“為何不回答。”牡丹的話音聽起來顯得慢悠悠的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可跟在她身邊許久的掌安榕卻是清楚的知道在這些話背後的寒意。
“徒兒.……徒兒遵照師父的意思在她每日必須要喝的雞湯以及一些補品內放了毒藥，並且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任何人察覺。”掌安榕如實回道。
牡丹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又問，“你與夜飛之間的進展如何了。”
不等對方回答，她又接著道：“為師可是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你身上，倘若你辜負了為師的期望，你準備如何回報我。”
掌安榕現在能擁有的一切，都是靠她這個做師父的提攜，隻要她不願在把期望壓在她身上，那她這個掌家小姐就會恢複成一個空殼子，一無所有。
“徒兒知道，隻是夜大哥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我……”
換做以前夜飛心裏有她的時候，或許還能為此嚐試一下，可現在夜飛的心裏就隻有安錯錯一人，如今她更是懷了他的孩子。
單單隻是這點，就讓她打了退堂鼓。
似是洞悉她的心思一般，牡丹隨之冷笑一聲，“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那女子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吧。”
聞言，掌安榕立馬抬起頭，眼中不免有些驚訝。
“那孩子若不是夜大哥的，還能是誰的？”她疑惑的問道。
孩子不是夜飛的？可不管是外人還是夜夫人都把她當成了夜家的少夫人，根本不敢有人多質疑一句。
牡丹淡聲道：“是誰的孩子我不敢確定，不過絕不可能是夜飛的。”
掌安榕正欲繼續追問下去，就聽到自家師父又道：“總之，你一定要牢牢抓住夜飛的心，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都要讓夜夫人承認你跟他的關係。”
說完，牡丹便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另有心思的徒兒。
她冷聲道：“掌歡兒即將嫁給主上，她有她的宿命，你有你的命數，隻要你能按照為師的意願去執行任務，我保證你這一生都會過的光鮮亮麗，不會再有被人看不起的日子。”
向前走了幾步，牡丹站定在門口隨即補充一句。
“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想想你那遠住在外的母親。”
丟下這句話後，牡丹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雅間。
原本內心還十分掙紮的掌安榕，在聽到親生母親那一刻開始，心底裏所有的掙紮便成為了痛苦。
雖都同為掌家的孩子，可他們之間從小的待遇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那些被人唾棄，被人謾罵欺辱的日子她再也不想感受一遭了。
“主上.……”她低聲呢喃著日思夜想的主上，可這份愛慕卻注定沒有結果。
她的身份卑微，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且牡丹也不會讓她又那個接近主上的機會。
她的存在，不過就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是用來牽製夜飛的籌碼。
可倘若有一天她連這點作用都沒有了，那麽在最後等待她的便會是無盡的深淵黑暗，再也不會有人出手幫助她。
“長姐！你怎麽還在這？”
就在掌安榕放空神緒之時，雅間的門扇忽的被人大力推開，掌安素不適宜的跑了進來。
她趕緊走至長姐麵前，說道：“娘說府上快有喜事了，要給我們每人做一身新衣裳，用的可是南杭最好的料子，還說要讓你先選呢！”
本以為掌安榕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可掌安素在她的臉上看到的卻是駭人的恨意。
這麽多年來，她極少看到她露出這種可怕的模樣來。
“長……長姐你怎麽了.……”掌安素莫名的跟著緊張起來，忽然就有些害怕的後退一步。
她見過掌安榕發脾氣的樣子，簡直比大哥還要嚇人，那眼神就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了一樣。
“娘？”掌安榕冷笑一聲，隻覺得這個稱呼十分刺耳。
若不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努力想要得到那些權勢，她會稱作掌夫人為娘？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掌安素開始不安起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隻因掌安榕一步步的逼近。
她恨恨的瞪著麵前的妹妹，心裏所有的屈辱全都化成了不甘。
“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要是你能爭氣一點，我也不至於承受這麽多！”
忽而提高的音量嚇得掌安素直接跌坐在地上，看著麵前幾近崩潰的長姐，也不自覺的跟著哭了出來。
隻是她不知道她越是這般膽小，自家長姐的心裏就越是憤怒。
“你哭什麽！要哭也是我哭！”掌安榕毫不客氣的吼道，她真的太累了。
所有的負擔全都壓在她一人身上，這樣也罷，隻是為何這個妹妹還這麽蠢？蠢到每日都要讓她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
掌安素不安的拉住麵前女子的手腕，帶著被驚嚇出的哭腔，“長姐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她怕了，她真的害怕。
掌安榕站定在原地，閉眸，深呼吸口氣，努力將方才爆發出的那些情緒重新壓回去。
畢竟一會還是要回到掌府去應付那些虛假的情誼，她還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絕不能半途而廢。
隻要等到她的地為你與權勢穩固的那一天，她會報複所有人，那些在她落魄時落井下石的小人。
待到心內的情緒平穩了好一會過後，她才冷聲道：“以後不準在叫我長姐，掌歡兒才是你的嫡長姐，還有，你的娘親隻有一個，那便是遠在主城外的薛氏。莫要因為掌夫人對你好些後就忘記自己的身份。”
話既然都已經說到這了，她不介意再把話說的絕情一點。
“以後你還得給我放聰明一點，若是你再像以前一樣任性妄為，我絕不會保你！”
掌安素被這話嚇得又是一個激靈，趕忙點頭應道：“我知道我知道！以後我一定不會再闖禍了！姐姐你千萬不要生氣。”
所有的臣服，有多半都來自恐懼。
屋外冷風陣陣，似是有暴風雨，或者大雪來臨，總之安錯錯隻能待在屋裏百無聊賴著。
又是兩筐子的手鐲挑揀完，依舊沒有找到她想要的那個鐲子，一時間不免有些喪氣。
喜兒侍奉在旁，看著輕歎一聲的安錯錯，故作好奇的道：“少夫人若是實在找不到不如就作罷算了，也不一定就非要找到那隻鐲子嗎。”
“不行，你不知道那個鐲子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我一定要找回來。”安錯錯堅定的道。
聞言，喜兒又滿臉呈現八卦狀，湊近她問道：“難不成是少夫人您的心上人所贈？”
她還真是十分好奇幽冥主上會怎麽對待喜歡的女子，是每日都像現在一樣冷冰冰的，還是像夜飛那般溫柔體貼？那隻鐲子一定就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若是可以，她也想見見那鐲子究竟是什麽絕世好東西。
安錯錯認真的沉思片刻，隨即默認道：“的確是我的心上人所送，不過……”
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
她不由得再次投身進入尋找鐲子的大戰之中，碎碎念，“奇怪，為什麽找了這麽久都沒能找到……”難道她真的要放棄嗎？
見狀，喜兒出聲道：“夜夫人近些時日對於總是有人送這些東西進府裏來給少夫人這件事已經很不滿了，而且每次都要先把東西送到公子那裏，檢查一遍後再送來給少夫人。”
“你說什麽？”似是聽到了什麽意外的話，安錯錯一把抓住喜兒的胳膊，皺眉問道。
她不過是找個鐲子而已，夜飛為何要先檢查一遍？
或者，她也可以猜測那隻鐲子此時很有可能已經在他的手裏了？這樣就能證明為何這麽多天來她的一無所獲的原因了。
安錯錯直接起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少夫人您要去哪？屋外冷！”喜兒趕緊撈起掛在架子上的披風，快步跟了上去。
方才那個消息實際上是她故意透露給安錯錯的，原本她也不怎麽在意鐲子的事情，畢竟那時候以為鐲子是夜飛相送的，直到昨晚才意識到那隻鐲子應當是主上與她的定情信物。
這才出聲做了提醒，不管夜飛的目的是什麽，她給安錯錯做個提醒總是沒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