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淚水
曾經的生活頃刻間化為烏有，別墅被法院收走，抵給了前來討債的債主，但是即便如此，還有一筆不小的欠款如同一座沉沉的大山，壓在他們頭上。
謝意帶著它搬出了謝家，不得不說，樹倒獼猴散，牆倒眾人推，昔日那些謝家舊交竟沒有一人伸出援手，謝意隻得在最破舊最肮髒的小角落裏租了一間地下室，他退了學，同時打著幾份工來維持開支，十分辛苦。
它在謝璃的身體裏，透過謝璃的眼睛冷冷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
居住環境和生活上的劇變對它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對於它來說，它隻是想活下去，至於怎麽活下去，那並不重要。
更何況，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它還可以舍去這個軀體，雖然這樣會導致能量體受損，但也不是不可以。
對於夜鳶這種沒有實體，一直漂浮流浪居無定所的生物來說，一個可以容身的軀體便是它們的全部。
它盡心盡力扮演著一個好妹妹的角色，溫柔懂事，從來不惹麻煩，甚至想同謝意一起退學打工，卻被謝意嚴厲禁止了。
為什麽……？
當它提出這個請求時，謝意少見的發了火。
可是……為什麽要這麽生氣呢……？
明明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兩個人辛苦要比一個人好得多，它不理解，為什麽謝意會這麽生氣。
“對不起……”緩和下情緒的謝意低聲說，“我剛剛不是故意罵你的。”
它緩緩走上前去，用謝璃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擁住了謝意，將頭埋在他的頸側，汲取著來自於謝意體溫的溫暖。
“沒關係……哥哥。我都明白。”
不，它不明白。
之前所上的貴族學校學費高昂，不得已，謝意隻得將謝璃轉到了一所普通高中，雖然普通高中環境遠不如那所貴族高中，但它是無所謂的。
“都聽哥哥的。”它說。
在新學校的生活並不十分順利，雖然還隻是學生，但會排斥外來者，它並不在意這些，哪怕是書被丟到垃圾桶裏也隻是默默撿回來，對旁人地議論與嘲笑不予理睬，但這樣，卻是使欺淩更加的變本加厲。
“嘿，謝璃，聽說你哥哥現在靠撿垃圾為生呢！”
“哈哈哈哈，是啊，你是不是也去撿了啊？大小姐一夜之間變成落水狗的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
“裝沒聽見？”校服外套被係在腰上，一臉惡意的男生坐在它的桌子上，低著頭，一字一頓地道，“我說，你哥哥是個沒用的廢物！”
“現在聽明白了嗎！你哥哥，是個——啊！！”
教室裏響起一片此起彼伏地小聲尖叫，猝不及防的一股大力，男生被一下推倒在地，臉“砰”的一聲磕到了凳子角，血瞬間流了下來。
“你……你竟然敢打我！！”
男生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指著它，顫抖著道，“你，你給我等著！”
這是怎麽回事……
它沒有理會男生地叫囂，有些不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自己為什麽會感到憤怒……這種陌生的，名為“憤怒”的情緒……原來這麽不好受。
頭上響起厲風，男生不知何時已經掄起了一隻椅子，衝著它狠狠砸了下去！
夜鳶沒有任何的戰鬥能力，唯一的能力便是可以侵入任何有實體的生物，並占據他們的身體，但本體的意識並不會消失，而是沉睡在身體某處，再被夜鳶的意識在經年累月的的占據下，兩個意識會慢慢融合，最後被夜鳶完全吸收。
除此之外，夜鳶唯一可以拿出來稱道的地方，大概就隻有遠超旁人的敏捷與速度了。
不然，以夜鳶的特質與稀有度，即便是能量體，也躲不過這千百年來如同附骨之疽的追殺。
“砰”的一聲巨響，椅子被重重砸在桌子上，它向後一躍，這少女的身體竟是出乎意料的靈巧，男生一下砸空，不甘心地重新掄起凳子，再一起砸了過去！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盯著向自己砸過來的凳子，她慢慢抬起手，一抹紫光在手上若隱若現。
“喂！你們在幹什麽！”
“老師，老師來了！”
辦公室裏，它安靜地垂著頭站著，聽著那個男生和他的家人滿臉憤怒地指著她喋喋不休地控訴著。
“……你們這個學生！我兒子不過和她開了兩句玩笑，她竟然把我兒子打成這樣！”
中年婦女心疼地摸著男生臉上的傷口，“哎呦，我家寶貝兒子長這麽大，我都沒舍得動一根手指頭，結果送到你們學校就這麽被欺負！”
“你看看，你看看我兒子臉被打成什麽樣子了，我告訴你啊，這件事我們家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哎，你這小丫頭是什麽表情，是在嘲笑我們嗎——”
它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控製不住這具身體了。
不然，剛剛在教室裏，自己是不應該躲的，更不應該還起了反擊的念頭。
那個念頭一瞬間湧進腦海，幾乎沒用什麽力氣就占據了它的意識，那一刻，它甚至想直接侵入那個男生身體，將他的本體意識絞得粉碎。
還有現在。
麵對指責，自己應該是低著頭，而不是露出嘲諷地笑。
這太可笑了。
班主任被眼前這一幕吵得頭都大了，下一刻，辦公室的門被重重推開，謝意渾身是汗地衝了進來。
它抬頭望去。
謝意還穿著餐館服務生的製服，他氣喘籲籲地跑進來，一把抓住它：“你跟人打架了？受傷了沒有？”
“……”
它沉默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旁的女人已經衝了上來：“你就是她哥哥？你看看，你妹妹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們打算……”
“我妹妹不會無緣無故打人。”謝意打斷了女人的話，“我妹妹不是那樣子的人。”
女人勃然大怒，抬著男生臉上的傷口給謝意看，“不是你妹妹打的，難道是我兒子自己摔的，然後誣陷你妹妹嗎？”
謝意沒有再理會她了，而是轉過身看著班主任，問：“老師，你們教室應該有裝監視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