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伴心蠱
“啊，有的。”班主任打開電腦，“我一時竟沒想起來。”
這件事最終以謝璃轉學告終。
沒辦法，不管是誰先挑事，男生臉上的傷是真的，賠錢是一定要賠的，但以謝意現在情況，根本拿不出那麽多的錢。
經學校調解，認定兩方都有過錯，在謝意無力支付醫藥費的情況下，讓謝璃轉了學。
謝意抱著謝璃的書回到潮濕破舊的地下室，謝意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微笑著摸了摸它的頭。
但它卻無端地感到難過。
難過。
又一種新的情緒湧了上來。
謝意俯下身看著女孩子清透的琥珀色的眼睛，溫和道：“不要緊的，謝璃。不用感到愧疚，我沒有生氣。”
它愣愣地與謝意對視，謝意的眼底映出它現在的模樣，少女清秀的麵容，布滿不知所措的驚慌。
“其實啊，你什麽都不用做，隻是你的存在，就已經是給我最大的安慰了。”
透明的淚水充滿了眼眶，這不是謝璃的淚水，是它的淚水。
是它本身的淚水。
它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會流淚的，像是人類一樣，自己的淚水也是滾燙的，那種幾乎要把心髒灼傷的溫度，卻讓它欲罷不能。
後來，謝意辭去了餐館服務生的工作，靠著自己的音樂水平去一家酒吧做了駐唱，駐唱給的薪水遠比服務生的薪水要高得多，生活似乎在慢慢好轉。
意外卻再一次發生了。
當它趕到酒吧的時候，謝意已經渾身是血，微弱地躺在一片玻璃碎渣裏喘息著，他蒼白的手垂在一邊，一個男人狠狠地準備踩上去——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它已經到了男人麵前，將男人狠狠地撞到了一邊。
又是那種名為“憤怒”的情緒，這種情緒甚至比上一次來的更加強烈，幾乎淹沒了她的理智，讓她控製不住的想要……
殺了眼前的男人。
“喲，你妹妹來了啊！”男人一把抓住它的頭發，把它整個人拖到謝意麵前，“你哥哥欠了我們錢，你們想怎麽還？”
“小璃……”謝意艱難地睜開眼睛，“這不關她的事，放她離開……快……快離開這裏……”
不。它不會離開的。
手指尖閃爍著愈發強烈的紫色幽光，在燈紅酒綠的酒吧裏並不惹眼，卻蘊含了一隻夜鳶全部的能量。
它盯著眼前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暴虐的殺氣。
屬於它的殺氣。
抬起的手卻被憑空抓住了，穿著整潔白大衣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它身邊，一把抓住了它的手腕，明明麵上猶自帶著溫煦的笑容，力氣卻大的出奇，讓它動彈不得。
“他們欠你多少錢？”男人從口袋裏取出錢夾，“我替他們還了。”
“你……”
“噓。”男人轉過身看了它一眼，那眼底竟然是掩飾不住的狂熱，“我真沒想到，竟然還能看到活的夜鳶。”
這個男人是什麽人？竟然……竟然能看透它的真身！
男人替他們還清了欠款，謝意被送進醫院，男人甚至出來醫藥費。
“你有什麽目的？”在醫院頂樓的辦公室，它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你想利用我做什麽？”
“哈哈哈，其實也沒什麽目的。”他溫和地笑著，走到它麵前打量著它，“隻是第一次見到夜鳶，有些好奇。”
它渾身僵直，這個男人太可怕了，那雙眼睛極具穿透性，仿佛能透過少女的軀體，看到它深藏其中的本源意識。
“除此之外，還想請你幫個小忙。”男人慢條斯理地道，“很小的忙，我想謝小姐不會拒絕的吧？”
謝意的傷勢慢慢好轉起來，之前打傷謝意的人竟然拎著東西登門致歉，而且，不止如此，有一個自稱娛樂公司星探的人找上門來，說謝意外形音色都不錯，想要培養他成為歌手。
這對謝意來說，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他的夢想便是唱歌，讓所有人都聽得到他的歌聲，而且，如果和公司簽約，雖然基礎底薪並不高，但對於謝意來說，已經是相當豐厚的一筆工資了，更何況，和在魚龍混雜的酒吧駐唱相比，在公司裏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與公司簽約後，謝意因為練習每天早出晚歸，幾乎很少會有空下來的時間。
這多少讓它鬆了口氣。
看著倒在自己麵前，痛苦呻吟著的妖怪，它這樣想著，微微鬆了口氣，將取出的內丹放進盒子裏。
“幹的不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
男人鼓勵似地拍拍她的肩，被它厭惡地避開：“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到了，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哈哈哈哈！”男人忽然大笑起來，“小璃啊，你怎麽說也在人世間生存了上百年了，怎麽還是這麽天真愚蠢呢？”
“你！”
它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欣賞著少女混合了憤怒，震驚的臉，“你想想啊，如果你那個哥哥，知道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妹妹其實不是人，而是被一隻連實體都沒有的怪物占據了身體，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沒有感情的夜鳶竟然也會感到憤怒，竟然也會生出感情——”
男人冷酷地微笑道，“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也多虧如此，我才能擁有如此得力的一把刀。”
“這半年來，我幫他取了無數妖怪內丹，前一段時間，他送來了幾隻小化妖，讓我把它們的內丹也取出來……”
謝璃，更準確地說，是謝璃身體中的“它”慢慢說著，“化妖的內丹較之尋常妖怪，要難取得多，加之我已經取了太多內丹，雖然不比直接進入軀體消耗的能量大，但這麽久下來，我的本體能量已經不剩多少了。”
“為了最大激發出我體內的能量，他給我下了蠱毒。”
狐柒已經明白了：“伴心蠱，我之前聽說過這種蠱，可以將控製人類的意識，並最大限度地激發人的力量，而且……”
“而且什麽，你快說啊！”顧淺淺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別賣關子了！”
謝璃閉上眼睛，低聲說：“此蠱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