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清洗罪惡
除此之外，她的生命非常短暫而脆弱，妖怪基因裏所蘊含的妖力遠遠不是人類的身體可以承受的。
薑嵐在注射基因前，陳雅清在每天的飯菜裏都加了不少的妖怪的血，之前的那些孩子都因為承受力不夠，在注射基因後沒幾天就爆體而亡，陳雅清嚐試過許多方法，最終通過在飯菜裏加入妖怪的血來加強人類的身體基礎，但效果並不穩定。
換句話說，誰也不知道薑嵐會什麽時候被妖怪基因反噬，或者是身體承受力達到極限而死去。
現在的每一天，都可能是薑嵐的最後一天。
“小嵐。”周非蹲下身，牽起縮在房間角落裏的薑嵐，“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可以離開了。”
耳邊隱隱約約的暴雨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地下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周非想起自己當初帶著薑嵐逃離這裏的時候。
逃離計劃前期其實非常順利，直到他們回到市區，周非才驚恐地發現，除了他，還有小灣常林，別的人已經看不到薑嵐了。
當他和薑嵐說話的時候，在別人眼中，自己是在和一團空氣對話，來往的行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而更令他驚恐的是，薑嵐不能接觸到陽光，那些溫暖的陽光對於她來說卻如同是硫酸，每次都讓她尖叫著躲開，皮膚被灼燒得發黑。
薑嵐躲在黑暗的橋洞裏，問他：“我是不是已經變成怪物了？”
他無法回答。
後來在某一天醒來，薑嵐完全失去了記憶，再也沒有恢複，周非沒有告訴她真相，而是隱瞞了下來，對於薑嵐來說，也許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隻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陳雅清就找到了他們，他不得不帶著薑嵐四處躲藏，但就算如此，最後，周非還是被帶了回去，但薑嵐被周非藏了起來，沒有被陳雅清發現。
他們時四個一起逃出來的，但最終隻有他和常林被帶了回去，小灣被一個道士打死了，她沒有反抗，隻是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身體。
周非終於承認，不管是薑嵐，還是小灣常林，或者是他自己，都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非常絕望，這種絕望在他跟著顧淺淺宋安雪她們來到地下室，看到那隻醜陋的怪物的時候達到了極致。
顧淺淺看著抱著薑嵐的周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
周非看著薑嵐那張蒼白的臉，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皮膚白得有些病態，幾乎已經接近半透明的狀態，她還昏迷著，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所覺。
顧淺淺有些詞窮，她不是很會安慰人，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如果自己能再發現的早一點就好了。
顧淺淺這樣想著，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就算自己早點發現又能怎麽樣呢，這件事是從好幾年前便開始的，那個時候自己甚至都還隻是個普通人，每天在各個片場奔波，希望有導演可以看中自己給自己一個角色，根本不會想象得到，世界上還會有這麽殘忍的事情吧。
“周非……”
顧淺淺叫了他一聲，卻見周非忽然傾過身，一把抓起顧淺淺手裏的似水劍，往自己胸口狠狠一捅！
“喂——！！”顧淺淺大驚，周非的速度竟然非常快，她一時沒有防備，竟讓他直接搶了過去！
鮮血順著劍身源源不斷地流下來，這一劍應該是非常重的，短劍甚至隻留了小半部分在外麵，剩下的盡數沒入了他的身體。
但周非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竟是微微笑了起來。
“我體內也有陳雅清注射進來的怪物基因。”周非慢慢說著，因為傷勢過重，他說話斷斷續續的，“我不會死，隻是會變成怪物，但是這樣……我就和她一樣了。”
薑嵐安靜地躺在他懷裏，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周非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生異變，他握住劍柄，稍一用力把劍拔了出來，傷口的血慢慢止住了，傷口在一點點愈合。
“謝謝你。”周非的語氣相當平靜，他微笑著看著顧淺淺，“我之前一直逃避著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的這個事實，以為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就可以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我現在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
周非抱著薑嵐站起身來，“隻要和她在一起，無論是人類還是怪物，無論在哪裏，無論明天會不會就是最後一天，都沒什麽關係。”
薑嵐在他懷裏動了動，微微睜開眼睛，她意識還非常不清楚，含含糊糊地問了一句：“是阿非嗎？”
“嗯。是我。”周非溫和地說，“沒事了，你睡吧，以後，我都不會離開你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真好……”薑嵐吐出幾個字，抓緊了周非的衣服，滿足地再次昏睡了過去。隻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她麵色安詳，仿佛在一個甜美的夢境裏。
周非帶著薑嵐離開了這裏，顧淺淺沒有問他們要去哪裏，這些都不重要了。
隻要兩個人還能在一起，那無論去哪裏，明天會如何，至少他們現在還在一起。
“那這裏怎麽辦？”顧淺淺問江寒雪，這裏的地下室是陳雅清數年的實驗室，裏麵儲存了大量的關於陳雅清試驗的資料和試驗樣本，“你們要全部帶回去嗎？”
宋安雪沉默了一會，陳雅清已經斷氣了，她給自己注射的亂七八糟的基因太多，就算是宋安雪沒有殺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陳雅清的屍體迅速幹枯下去，像是枯死的樹木一樣，不過短短數十分鍾，就已經化成了一具醜陋的幹屍。
宋安雪淡淡地挪開目光，打量著這個承載了陳雅清幾年的罪惡的實驗室，半晌，她輕輕開口：“燒了吧。”
這裏流了太多的血，不管是人類，亦或是怪物，隻有一場大火，才能徹底清洗掉這裏的罪惡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