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東大倉
“總管先生,一個小小的濱海郡,糧食產量竟然占整個米蘭德聯邦的四分之一?”艾達·瓦爾莎站在一座糧倉麵前,向韓格爾男爵問道。
“這還是保守估計嘞,”一提到麥子,韓格爾男爵就忘了對方是要查自己“貪汙”的事,伸出兩根手指,向瓦爾莎笑著答道,“之所以我們濱海郡的糧食產量如此高,那是因為我們濱海郡一年能收獲兩季麥子。”
麥子的生長周期至少要七個月,一年收獲兩季麥子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再加上隔行如隔山,史都華德他們這群魔法師,聽到韓格爾的話都有些匪夷所思,隨口向韓格爾求教道:“一年收獲兩季是怎麽做到的?”
瑪可欣女王以前派來的特使大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貴族,因此韓格爾對史都華德他們問這麽膚淺的問題,也沒有多做懷疑,他向眾人耐心的解釋道:“最初的時候,濱海郡和其他的地方一樣,也是一年收獲一季麥的,不過濱海郡的陽光和雨水都十分適合麥子生長,導致濱海郡的麥子生長周期比其他地方要短一點,隻要六個多月就能成熟了。
由於受到南地中海暖風的影響,濱海郡沒有冬季,所以濱海郡全年都可以種麥子,這就給一年能夠收獲兩季麥子提供了可能性。
第一個想到這個主意的就是彭佩爾家的初代家主‘太祖公’,他看到濱海郡的麥子無論什麽時候都能種,而且都是六個多月就能成熟,於是做出一次大膽的嚐試,就是先把麥種放在水中育苗,然後再把培育好的麥苗直接種到地裏,以此來縮短麥子在地裏的生長時間。
這在當時可以說一種劃時代的創新,使得彭佩爾家一年的收獲就增加五成,後來彭佩爾家又把這種種植方法予以改進,從眾多麥種中選取兩種最適合濱海郡生長的麥種:一種出自於米蘭德聯邦本土,可以自己留種,叫做‘夏麥’,春天種下,秋天收獲;另一種需要每年從北方帝國購買種子,叫做‘冬麥’,秋天種下,到了來年春天收獲。
兩種麥子在土地中的生長周期都不到六個月,而且經過一百多年的種植技術改良,這兩種麥子都比其他地方的麥子更加高產,以同樣的土地麵積對比,濱海郡一年的麥子產量是其他地方的二點五倍,而整個濱海郡一半以上的麥子都放在我們這個糧食倉庫裏!”
四分之一的產量,二點五倍,一半以上的麥子,這是一串嚇人的數字,眾魔法師聽了韓格爾男爵的話,無不冷汗直流,失聲問道:“也就是說米蘭德聯邦八分之一的糧食,都存在你們的這個糧庫裏?”
“八分之一,不、不、不,”“饕餮總管”搖著手指,自豪的笑道,“你們別忘了還有往年的糧食呢,普通糧庫的麥子可以存儲大約三年,而我們東大倉可以把麥子儲存到五年!因此,整個米蘭德聯邦五分之一的麥子全在我們這裏!!!”
“五分之一!”史都華德聽完驚問道,“為什麽要把這麽多麥子都放在一個地方?”
這位“特使”看來無知到了極點,韓格爾爵士在心裏暗自嘲笑著他是個“紈絝子弟”,不過表麵上沒有顯露出來,耐著性子跟他解釋道:“這是因為東大倉有著十分完美的氣候和地理優勢。
首先這裏位處南地中海的北岸,每年從南地中海上吹來的暖風,有利於糧食的自然風幹和儲存;其次,這裏是米蘭德聯邦的大後方,四麵沒有邊境滋擾,不必擔心北方帝國和光明教會的侵略,糧食放在這裏最安全;
最後,這裏靠近哈波維亞港,交通運輸十分方便,把糧食全部集中在這,可以利用南地中海到瑪瑙河的航線,讓濱海郡的糧食一直運到首都君士,並供給沿途所有城市和地區!”
史都華德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他是想讓韓格爾把這些糧食分散轉移,但是礙於他的“假特使”身份,他沒辦法明說,隻好向韓格爾問道:“假如有恐怖份子,要襲擊東大倉的話,這麽多糧食都集中到了一起,那會怎麽樣?”
韓格爾男爵當時沒有聽清,向史都華德確認了一遍,知道他說得的確是“恐怖份子”後,哈哈大笑:“有哪個恐怖份子會來襲擊一個糧庫?放著米蘭德聯邦境內那麽多的軍火庫、金庫不去襲擊,到我們糧庫來?為了啥?為了來搶糧食麽?
就算真的來搶糧食,你知道我們東大倉有多少糧食麽?假如說恐怖份子有一百人,每個人從我們糧庫扛走一百公斤糧食,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公斤,這就對我們東大倉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還不如每年老鼠吃的多!”
史都華德道:“我不是說搶糧食,而是說恐怖襲擊,比如將所有的糧食全部燒毀!”
“不可能的,”韓格爾男爵帶著史都華德一邊參觀,一邊回答道,“我們東大倉的糧庫總共有六個區,圍繞著我的辦公官邸而修建,整體呈現‘六瓣蓮花’狀!區與區之間相距較遠,而且中間修建了四米高的‘隔離防火牆’。
六個區每個區中各有三百座糧倉,糧倉之間另外設有‘防火隔離帶’,恐怖份子如果想用火來燒毀東大倉,必須一個接著一個糧倉來點火,六個區,總共一千八百個糧倉,我們想把這些糧倉全部檢查一遍,也需要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不要說在哈波維亞港的駐軍,就算從鄰近的奧爾蘭和關內省調兵,都能來得及,如果恐怖份子膽敢襲擊東大倉,那絕對是自尋死路!!!”
這個韓格爾男爵顯然對東大倉的防禦力量自信過頭了,一旁的拉茲·凱利終於忍不住了,向韓格爾男爵問道:“總管先生,如果真的有人能把東大倉給燒掉,那會怎麽樣?”
韓格爾男爵轉頭看了拉茲·凱利,從拉茲·凱利身上的裝扮看,韓格爾男爵一直誤以為他是“特使”的老仆人,因此對他這種老爺們之間說話、下人插嘴的行為十分反感,隻是礙於“特使”的麵子,韓格爾男爵沒有發作,向拉茲·凱利微笑道:“沒有如果,世界上沒有人能燒掉東大倉。”
拉茲·凱利十分堅決的追問道:“我是說假如!”
韓格爾男爵盯著麵前的“老仆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向“老仆人”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們東大倉負責整個濱海郡‘稅糧’的接受、保管和調運工作,平民百姓們都以為我們隻是一所‘大一點’的糧庫,但是,隻有政府機構內部的人,才知道我們東大倉其實是米蘭德聯邦最大的‘國家後勤保障中心’!
我們東大倉儲存的不光是整個濱海郡的‘稅糧’,更是國家遇到危機時的‘希望’!在過去的百年之中,我們東大倉的糧食不光在經濟上調控著糧價的平穩,還為米蘭德聯邦挺過去了數次地震、洪水、雪災等等造成的饑荒,更為重要的事,一旦戰爭打響時,我們東大倉就會直接為軍隊提供軍糧!
你問我假如東大倉真的毀了會怎麽樣,我現在告訴你,假如東大倉被毀了,那對米蘭德聯邦絕對是一場災難中的災難!!!”
······
官邸客房之中,拉茲·凱利四人齊聚一堂,商量著關於今天發生的事。
茱莉率先說道:“聽這個糧庫總管的話,他十分清楚糧庫被毀的災難性。”
“知道又怎麽樣?”瓦爾莎學著韓格爾的語氣道,“你們沒看他那個傲慢的態度,‘那絕對是自尋死路,’就算咱們把伏都拉特瑪羅斯要來燒毀東大倉的消息通知他,他也會以為咱們是精神病,並把咱們抓起來。”
拉茲·凱利道:“如果咱們不是假冒‘特使’,還能跟他好話好商量,現在就算告訴他,他也會先追究咱們假冒‘特使’之罪,而不是聽咱們的話了。”
拉茲·凱利當時隻是隨口一說,這被出假冒“特使”這個“溲主意”的瓦爾莎聽到了,隻認為拉茲·凱利在埋怨自己,登時火了,指手劃腳的對拉茲·凱利怒吼道:“是誰說不能確信伏都拉特瑪羅斯會襲擊東大倉,非要進來親自參觀一下才能做出判斷的?
如果不是老娘綁了那個狗屁‘女王特使’的票,你們現在還站在大門外,看著那塊‘倉庫重地、閑人免進’的牌子發呆呢!”
瓦爾莎說的是實話,如果沒有她,眾人連東大倉的門都進不來,拉茲·凱利老臉被臊的通紅,不敢再言語,對麵的史都華德見了,向他問道:“現在參觀完東大倉了,你認為伏都拉特瑪羅斯有幾成可能,會襲擊東大倉?”
拉茲·凱利答道:“我現在有五成把握,伏都拉特瑪羅斯會火燒東大倉。”
瓦爾莎聞言怒道:“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勁,讓你參觀完東大倉,怎麽就隻增加了一成?”
“根據我和伏都拉特瑪羅斯相處這麽多年,對他的了解,他製定計劃時肯定留有後手,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把自己真實的目的告訴給任何人,很多時候,都是整個事件結束後,我才發現他的真實意圖,我害怕火燒東大倉隻是一個餌兒,伏都拉特瑪羅斯很可能會有其他目的。”
“不是‘可能’,而是‘就是’!”茱莉非常確定的說道,“萊特寧會長在世時,曾經把伏都拉特瑪羅斯比喻成‘千層夾心蛋糕’,跟他相處,誰也猜不透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就算你覺得自己猜出他的計劃後,實際執行起來時,你會發現他的計劃裏還包裹著另一個計劃。
而當你認為這個包裹的計劃就是他的全部計劃時,他這個包裹的計劃中卻還有另一個更深層的計劃,因此,我們對付伏都拉特瑪羅斯總要多想一層。”
“等我們想到那麽多層時,伏都拉特瑪羅斯早就把東大倉燒光了,”史都華德道,“五成把握已經夠了,我們當前首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防止伏都拉特瑪羅斯火燒東大倉。”
瓦爾莎道:“那就必須得到這個糧庫總管的協助,關鍵是怎麽才能讓他協助咱們?”
正在這時,敲門的聲音突然響起,韓格爾男爵的副手條頓隨後走了進來,向眾人傻笑道:“特使閣下,我們總管吩咐廚子弄了一桌子菜,讓我來招呼你們一起赴宴。”
······
官邸的廚房裏,廚子急的團團轉,他用鐵勺子敲著鍋向韓格爾發愁道:“總管,按照往年的慣例,‘特使大人’都會先到哈波維亞港,然後等著你老親自去接站,並在哈波維亞的酒店中給他舉辦歡迎晚宴,今年您老卻要在官邸裏宴請他,還讓我做些‘宴請菜’,可是我隻會做‘家常菜’,不會做什麽‘宴請菜’啊。”
韓格爾道:“你平日裏的廚藝不是挺好的嗎,那酒店裏賣的菜和家常菜沒什麽區別,就擺盤擺的好看點,你用點心,把盤子擺的漂亮點不就成了。”
廚子道:“可是咱們家裏今天隻有雞蛋、豬肉、羊肉和麵粉,這些東西再怎麽做也做不來花樣來啊?”
韓格爾聽完在廚房裏火急火燎的找了一圈,無意間看到門口放著一桶土鯽魚,便指著這桶魚:“這不有魚嗎,先拿這個湊合一頓。”
廚子聽完大驚:“這不是您老喂貓的麽?”
韓格爾道:“他們都是君士來的貴族老爺,平時錦衣玉食,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這種河溝裏撈出來的東西,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你把它們刮了魚鱗,除了內髒,用油炸熟了,就騙他們說這是咱們本地的土特產。”
“那酒水呢?”
“隨便給他們弄點葡萄酒。”
廚子犯難道:“總管,你老平日裏隻喝‘農夫烈酒’,家裏除了‘農夫烈酒’,別的酒一概沒有,現在去買也已經來不及了啊!”
韓格爾尋思了一會,拍板道:“那就給他們上‘農夫烈酒’。”
廚子聽完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向韓格爾問道:“那酒濃度極高,他們喝不慣的人,一杯下去還不得當場躺桌子底下啊?”
“呆子,不會給他們兌點水嗎?”
廚子聽完用手捂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