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女配她媽媽(五)
陳振海原先還想安撫電話那頭的妻子兩句, 卻沒想隻能聽到耳畔邊重複又惹人心煩的嘟嘟忙音。
吳梅霞這是直接把電話掛了?
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手機好一會沒緩過神。
這也不怪陳振海大驚小怪,二婚之後, 陳振海過的日子完全可以說是神仙般的日子。
且不說物質上的一步登天,精神上他也盡情地得到了滿足。
吳梅霞年輕漂亮不說, 還很發自內心地崇拜著自己的丈夫,當年麵對父母先後離世這個局麵的她,對於公司和未來都很無措, 而在這時候如同天神下凡般拯救了她的陳振海地位自然很不一般。
可以說這麽久以來, 吳梅霞的生活就是繞著陳振海一個人轉的,幾乎是樣樣順從, 和之前從未和丈夫爭吵,總是輕聲細語的她相比, 今天別提有多奇怪了。
如果說剛剛聽電話, 陳振海還姑且能認為家裏是出了什麽吳梅霞解決不了的事情, 可現在,他很難不把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想了。
可他有什麽事情能讓吳梅霞生氣?
難道是吳梅霞發現了他偷偷開始轉移公司財產, 還用別人的名義開了個戶頭?
對此陳振海可沒有半點心虛, 他憑什麽要心虛?現在吳氏難道不是靠他努力做大做強了嗎?他總得有些個人資產保底吧?這是他應得的, 再說了,夫妻不分家, 他拿點錢也沒有什麽問題。
不過這可能性實在很小,陳振海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吳梅霞就沒這個能力發現他的小動作, 否則當年她早就自己管理公司了, 又怎麽會尋求別人的幫助。
那難道是他和秘書關係曖昧不清的事情曝光了?
陳振海現在的秘書是他管控公司後自己招的,兩人的地下戀情是從吳梅霞孕期開始的。
秘書很清楚陳振海的情況, 自然不會搞逼宮那一套,要不翻車了連她也占不了什麽便宜。
可這也不對,陳振海對自己的保密能力實在很有自信。
他和秘書的約會都是在秘書租的房子裏進行,而每回出去的理由,都是要去應酬、找人,秘書隨同,來去一般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情,沒什麽可懷疑的,秘書所租的小區在離公司不遠不近的居民樓裏,那裏不是小區,是早年的自建房,後來被房屋主人稍微整改對外出租,租客基本都是上班族,隻要在上班時間過去,基本連人都碰不到。
平時兩人的交流都是在工作時間進行,往來的信息除了工作事項外沒有其他,畢竟一天兩人要相處至少七八個小時,如果加上加班出差的功夫更不用說,哪有什麽話非得要下班說?
這□□無縫的隱藏根本不可能被人發現!
所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呢?
心中著急,不敢再繼續想七想八的陳振海匆匆地坐上了回家的車,而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腦海裏的頭一個人,就是唯一的救星賴大師。
這難道就是賴大師說的劫難?時間好像還真對上了!
這段時間陳振海一直試圖把賴海東約出來,可無論他開出多好的條件,約在多高大上的地方,賴海東都是十動然拒,說什麽這是因果,破解了反而會招致其他厄運。
賴海東還很“謙虛”,不斷強調自己算命還不算完全出師,說什麽師傅認為他目前的個人能力不足,不讓他打著自己的名號幫人算命。
他堅持說自己對於天命也一知半解,所學的知識不夠全麵,就比如給陳振海算命,他就不能窺得全貌,對於他從前的經曆,隻能推個大概,對於未來的運,要準確也隻能看近運。
可賴海東說的越多,陳振海就越信服了,以前他見到的那幾個大師,個個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明明都是半道出家,吹得好像自己是什麽龍虎山嫡傳弟子,分明說起話來含含糊糊,還說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推人運也能看國運,哪像賴海東,恨不得把自己底褲扒掉,可勁了怕人太過信賴於他。
對於什麽改運會招致其他厄運的理由陳振海是不信的,可他錢都已經加到了驚人的數目,賴海東居然還不答應,雖說這大師風範不同一般,可陳振海還是有些氣,在這種時候,他就寧可賴大師市儈一點,追名逐利一點,好要他能夠逆天改命。
這也怪他自己,事情還沒發生,他總覺得還不著急,賴大師拒絕了他也沒展現自己懇切的態度,結果拖著拖著,這一切就發生了。
陳振海斟酌了好一會,認認真真地向賴海東發去了消息,隻消看這條消息,任誰都能瞧出他此刻的誠心和迫切,要不是前麵司機在,他不好大聲打電話,這時候都已經給賴海東打電話過去了。
陳振海等得焦急,不自覺地抖著腿,手機一震,他二話不說連忙看了過去。
可惜這等來的不是賴海東的消息,而是吳梅霞的奪命連環信息。
吳梅霞發來的短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就像是在轟炸一般地喊著陳振海回去,這要陳振海隻能皺眉回複著馬上就到,可他回複的消息並沒有起到任何安撫的作用,反而是隻能這麽看著吳梅霞的變本加厲。
終於到了小區,陳振海稍稍鬆了口氣,拐過了彎時手機又是一陣震動。
他有些煩躁,任誰被這麽轟炸都會一樣崩潰,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的他一直到快下車才發現,發來消息的居然還真是賴海東。
【賴大師:之前看你命數的時候,看得出你的劫難都和你之前做的事情息息相關,但具體你做了什麽,我推算不完全,你且看看嚴重不嚴重,再來談談破解的事情吧。】
【賴大師:這不是錢的事情,但凡是改命的事,都會影響之後的運數,就連我也拿捏不準,這改命到底是好是壞,不過這一開始遇到的事情,應該也不會太嚴重,畢竟你之前也說過了,你從前沒做過什麽違背良心之事。】
陳振海登時就被嗆住,他早就在賴海東的話語和他自己的分析中明白了賴海東目前的水準,賴海東確實很誠實,他在算命上很有個人天賦,當初隻靠看麵相就能看出陳振海的情況,但對具體的小運,個人的情況就不能推得太細。
就比如他能算出陳振海和女兒、前妻關係不睦,但卻算不出具體因為什麽原因不和。
雖說這謊話是自己說出來的,可在賴大師說出“他沒做什麽壞事”這種話的時候,陳振海還是不由自主地心虛了起來。
那什麽,他確實也沒做什麽,對吧?
司機已經將車停在了別墅的門口,陳振海不確定今天還會不會去公司,便讓對方去停車場那等一等,原本想要回的消息也被他刪掉,賴大師說得也對,他且看看是發生了什麽,沒準都不用大師出場,他自己就能解決了。
此時還抱著這種幻想的陳振海並不知道自己打開家門後會遇到什麽。
他稍微整理了下領子,徑直進了別墅,這大門是敞開著的,屋子裏靜悄悄的。
他這一登場,自然吸引到了客廳裏所有人的注意,當目光齊刷刷地向他投來時,陳振海愣了愣。
客廳此刻的場景可謂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隻見沙發那分別坐著妻子和三個男人。
吳梅霞穿著可以外穿的素雅居家服,頭發已經紮好,坐在那背挺直,雙手抱在身前的姿態隱約展露出了她此刻的沒有安全感。
而一旁的沙發上,坐的三個男人倒是一派放鬆。
坐在正中的男人大概四十多歲,身上穿了件POLO衫,領子浮誇的立了起來,顏色也是顯眼又浮誇的粉色,陳振海越看越覺得對方土裏土氣,不過看得出,在這三人中,他應當是為首的那個。
而在他左右的那兩個則要年輕的多,一個穿著一本正經的黑色西裝套裝,另一個也是襯衫短褲的搭配,陳振海看著,總覺得對方身上有股違和感。
他略一思索,一下想到了個準確的形容詞,流裏流氣,沒錯,這些人身上的那股氣質,就和以前他在大排檔裏呆晚了會遇到的穿著背心戴著金項鏈來喝酒吆五喝六的人一模一樣。
可這些人是找他做什麽呢?陳振海在這一瞬之間腦海轉過了許多念頭,他急忙走過去打算護住妻子,這別是什麽流氓上門打秋風又或者是威脅什麽吧?
可他還沒靠近,吳梅霞倒是先開口了。
吳梅霞恨恨地看了眼平時她總是很崇拜的丈夫:“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我要一個解釋!”
說完這話,她便站起身嗎抹著眼淚上樓,理都不理陳振海一下,她一分鍾也不想再這繼續待下去了!
得,這好不容易被排除了的懸疑又繞回來了。
陳振海雲淡風輕地看著眼前的幾個男人,他飛速地思索了下對策還是帶著笑伸出了手:“我是陳振海,不知道各位找我有什麽事情?”
為首的那男人比陳振海還要從容,他走過去和陳振海握住了手,稍稍用力,就能夠讓養尊處優的陳振海吃力的皺眉。
“陳振海,不對得叫陳總了,陳總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也是,您怎麽會記得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呢?”
這語氣陰陽怪氣的,可陳振海確實不記得這人。
“陳先生不記得我,不過應該還記得我們董哥吧?”明明是大太陽的日子,他那張臉上卻突然透露出幾分陰森,“我們董哥可是很想陳總,當初陳總這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讓我們公司那年的業務都是虧損的,還好陳總現在出了名,是能上報紙的大人物,好讓我們能從報紙上看到陳總的風采,否則我們哪知道陳總現在可不是以前的陳總了。”
說到了這董哥,陳振海的臉色忽然就白了。
他忘記誰也不會忘記董哥是誰,畢竟當初要不是這個人,他也不會帶著寧初夏背井離鄉到距離家鄉這麽遠的L城來發展。
直到今天,陳振海回憶起離開家鄉前的那段日子都心有餘悸。
董哥在他們當地是出名的地頭蛇,他早年混過黑,後來意識到這東西混不長久便也就洗白上岸,可是他沒什麽太大本事,後來就帶著一幫小弟開了家規模不小的安保公司,除卻靠以前的人脈承包了幾家醫院的安保工作外,他還做押運方麵的業務,後來也漸漸就攢了一筆錢,在有了這麽一筆資金後,董哥的妻子便出來開了家公司,這公司做的就是當鋪的生意,質押東西給予資金,也提供借貸服務,由於審核快到款也快,這利息自然也比銀行高得多。
當初陳振海最開始是去當東西的,他把妻子結婚時父母給買的三金都給當了,當時他想著的是事急從權,可後來去那借錢,就成了常規性操作,最後他想著翻身,從那借了一筆大的。
借錢的時候優先從那借,可還錢的時候,陳振海自然是先還銀行,後續的錢那就肯定還不上了,可董哥的妻子之所以敢開這麽家公司,說白了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自那以後,便是漫長地被催債過程。
雖說這年頭科技還沒有發達到後世的什麽通訊錄轟炸**,可他們老家那地方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稍微一打聽就連爺爺奶奶輩的親戚都能打聽全,這一開始催債,那都是直接登堂入戶的,最後陳振海是在當地待不下去了,才鋌而走險又卷了一筆錢拉著寧初夏跑路,跑路的時候寧初夏自然是不同意的,可陳振海很堅持,她一個人帶著女兒也不可能就留下,夫妻倆便這麽到了外鄉。
“也不隻是是董哥。”那男人又笑了,這笑容讓人心裏加倍的發冷,“你的朋友,姓何的那個,還有你那幾個親戚,都托我們一起來找你呢,畢竟誰家的日子也都不好過,沒人打算替你收爛攤子。”
陳振海想起了賴海東說的那句話,“今日因他日果”,大師又中了,這還真是以前他做的錯事惹出來的麻煩。
他這時候隻氣小區的安保不合格,這別墅分幾期開放,目前為止還有不少住戶在裝修,平日裏訪客也多,小區常年派人巡邏,但對於別人進小區倒是沒有特別禁止過,這才能讓這幾個人在陳振海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大搖大擺的進來。
不過也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陳振海平靜地看向他們:“你們說個數吧。”他其實都想不起來他究竟借了多少錢了,隻記得總的應該也就是百來萬的樣子,畢竟那也是好幾年累積下來的數目肯定不小。
百來萬對於以前的他來說自然是個天文數字,不過現在嘛……也就是稍微傷筋動骨就能折騰出來的錢,倒不是說吳氏沒錢,隻是他對吳氏的掌控權有限,沒法隨意調動資金,再者這公司賬麵上的流動資金也不多,隻是等等得好好想一想要怎麽哄妻子了,也難怪吳梅霞會生氣。
“也不多,就是三百萬的樣子。”對方笑眯眯地看他,“相信陳總一定能把錢還上的吧?”
“什麽,怎麽會這麽多?”陳振海又繃不住了,這根本就是借機敲詐吧?什麽利滾利會成這樣?不行,他一定要坐下來好好掰扯,“你倒是先說說,這錢怎麽算的。”
樓下的陳振海才開始算錢,樓上的吳梅霞才終於停住了眼淚。
吳梅霞愣愣地坐在床邊,腦子是一團亂麻,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天一早她送女兒去了早教班,這是L城第一家早教中心,裏麵都是外教,要價很高,但吳梅霞在支出女兒教育上很舍得花錢,便也就沒有在意這花費。
她現在隻感謝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否則要是給那些人瞧見女兒,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回到家後,吳梅霞本打算一如既往地看點電視劇打發時間,卻不想迎來了從未見過的客人,當時她一看到幾個男人就有些怵,好在家裏還有保姆,小區的安保也是隨叫隨到,敏銳地感覺到來者不善的她,可也沒有想到接下來會聽到如此荒誕的一切。
吳梅霞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眼神裏不知是憤怒更多還是茫然更多。
吳梅霞知道自己有點戀愛腦,喜歡一個人就全情投入,在她的眼裏,陳振海一直是那個個人能力魅力十足,能夠輕而易舉地替自己解決一切危機的男人。
在對方身上,吳梅霞找到了那種對於父親的依賴感,她能夠繼續無憂無慮地當個“孩子”。
當然,她也多多少少聽過陳振海在和她在一起之前的經曆,懷才不遇,創業失敗,感情不和,遭到背叛……聽到這些的她,隻有滿滿的心疼,然後便是想加倍地對丈夫好。
其實無論是身邊的朋友還是母親都勸過她,她們振振有詞,覺得吳梅霞和陳振海認識的時間太短,且對方也不是什麽非他不可的青年才俊,文憑可以說是成長環境不同,接受不了教育,這勉強能理解,可這陳振海幾乎把所有的不好元素都攤上了,什麽創業屢屢失敗、前妻出軌二婚,以前的親人吸血鬼和他關係不好不相往來……按照吳媽媽那時候的話就是,他怎麽就這麽倒黴,這世界上所有不好的人都被他攤上了?
當時吳媽媽和朋友也不是說堅決反對,隻是說讓吳梅霞再看看,再考慮考慮,再不也得調查清楚情況,可後來隨著吳媽媽離世,吳梅霞奉子成婚,這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婚後吳梅霞的生活幸福,朋友的反對便也不了了之,隻說當時確實沒想到陳振海還挺認真負責。
可以說之前吳梅霞一直挺驕傲自己的“慧眼識珠”,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毅然地和陳振海在一起,這比她曾經向往過的任何一個浪漫故事都要浪漫。
然而現在,她卻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吳梅霞笑容苦澀,回憶著今天那幾個男人一進門時那令人作嘔的打量眼神還有那些令人一聽就很不愉快的話語。
“嘖嘖,你是陳振海現在的老婆?倒是比以前的老婆年輕漂亮呢。”
“真沒想到啊,這才幾年過去,陳振海就能住上這種大房子了,以前他和他老婆住的房子還沒有現在客廳大吧?”
“是呢,對了現任陳太太,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你先生以前的事情?你說你們有這麽大的房子條件這麽好,何苦這麽拖著我們呢?”
當時每說一句話,那幾個人就要擠眉弄眼一番,或者是摻雜幾句意味不明的笑聲,吳梅霞看得出,這幾人對她本人的攻擊性倒是不強,可是那股隱隱流露出的同情到底是什麽意思?
再然後,便是震撼事實的出現。
吳梅霞頭一次知道原來陳振海根本不是什麽眾叛親離,就在多年前,他還是他們村裏的一個出名人物,一直到他不斷借錢,甚至連親朋好友都借了一圈,還讓討債的人找到村裏去為止。
而那個在她看來,因為丈夫一時失敗就出軌的丈夫前妻,居然還和丈夫一起苦熬還了好幾年的錢,按照那幾個男人的說法就是“我們就說陳振海怎麽有錢了都不還,原來是這麽個情況,要是以前他的那個老婆還在,估計還會催他還一還,現在她不在了,你又不知道情況,也難怪他裝死了”。
更過分的是,陳振海居然還在明知道自己還不上錢,甚至已經決定跑路的情況下又借了一筆錢,其中甚至有還對他抱有最後一點信任的老人家的養老錢,對方這幾年好幾回生病都得靠找人要錢來治療,好幾回差點因為借不到錢出問題。
――這部分其實吳梅霞是想多了,陳振海確實在這方麵不是個好東西,可他在村裏早就某種意義上臭名遠揚了,當初還願意借給他錢的都是親近的親戚,還得是手裏有錢的那種,被提到的這位老人家其實子女都很富裕,他才能有錢借出去給陳振海,還不至於像說得呢麽可憐。
吳梅霞當然也不會就這麽信,可對方拿出了一把的借據,上麵姓名手印身份證號碼一應俱全,身份證複印件也都附在了後頭,那字跡吳梅霞還能不熟悉嗎?這肯定是陳振海自己寫的。
再然後,她就控製不住一邊哭一邊逼陳振海馬上回來,因為在這種時候,她隻能把自己藏起來,好要自己能回避此刻發生的一切。
可她能管得住自己,卻管不住別人的嘴巴。
那幾位坐下之後,還是不停地念念叨叨,滿嘴說的都是什麽過去的故事,陰陽怪氣的模樣讓吳梅霞每回眼淚好不容易要停,又跟著掉了出來。
“陳振海這運氣可真好,他反正也沒來,要不說說你是怎麽看上他的?我們也努努力,也就可以跟著不用再努力了。”
“他這借的錢你會替他還吧?他前妻都打工替他還錢呢,你也會對吧?你們住這種大別墅,可別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你說這欠債不還說出去多難聽啊?我們不要麵子,你們能不要麵子嗎?我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才來找您的太太。”
“我們這種大粗人都懂得眾誌成城的道理,您說鬧得老家都回不去多難堪啊,這借錢就是把親戚變成了仇人。”
吳梅霞腦子嗡嗡地作響,轉來轉去隻剩下同一句話:“他怎麽能是這樣的人?”
難道她所見到的陳振海全是偽裝,難道他一直以來都被騙得團團轉?為什麽把這些事情都瞞著,既然要瞞了,又不能瞞她一輩子。
懷疑向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之一,現在名為信任的牆已經開始崩塌。
曾經的一往情深是建立在謊言之下的,她好像不得不被從舒適區拉出,試著去麵對殘酷的真相。
房間的門是敞開的,吳梅霞聽見了腳步聲迅速地擦了擦眼淚,她繃起了臉。
她倒要看看陳振海要怎麽解釋。
……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陳振海今天真聯係我了!”
寧初夏站在馬路邊,聽著電話那頭賴海東的興奮聲音淡淡一笑。
這件事她同樣準備了兩套方案,不過在回憶起記憶裏董哥和他妻子的江湖義氣時,寧初夏便毅然選擇了後者。
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有的隻是精心算計罷了。
寧初夏在之前便聯係了董哥的妻子,事實上對於他們來說,這筆賬早就是壞賬了,人都跑了,除非回來也沒法追討。
在電話裏,寧初夏平靜地告訴了董哥的妻子這些年她的經曆,並坦誠地告訴董哥的妻子她不打算替丈夫還這筆錢――這個年代正是各種民間借貸最興起的時候,沒有相應的規定,也出現了各種難以說明白的債務,此時也還沒有後世失信執行人之類的製度,很多人負債累累都會選擇直接宣告破產、轉移財產或者跑路逃避債務,由於追討的不便,實際不能帶來什麽懲罰等原因,再加上基本都是利息不合法規的債務,大多不會走到法院的那一步。
就比如說陳振海借的這些錢,就沒有一個是寧初夏簽過字的,甚至她基本都是事後才知道的,而這些錢也幾乎可以說是從未花在她和女兒的身上,反倒是原身還在陳振海身邊的時候,拚死拚活地替他還債,勸他和老家的人商量,看能不能免息,然後把該還的錢給還了,重新做人。
再然後,她也說明了陳振海目前的情況,不過在這上麵寧初夏稍微婉轉了一些,說自己為了接回女兒,估計讓陳振海現在的妻子知道了一些陳振海的不良行為,就怕兩人離婚以後陳振海被掃地出門又成了沒錢的人,並拜托董哥的妻子如果要追討錢能否幫忙老家的親戚一起追討。
電話裏實際說的還有很多,董哥的妻子很是同情寧初夏的遭遇,這段時間來,寧初夏偶爾還會和她通話,自然也知道了今天會有人上門討債這事。
寧初夏之所以會這麽做,一是想讓陳振海把該還的錢給還了,才不會若幹年後忽然鬧出官司,影響到女兒,而且就陳振海這幾年在公司裏幫忙能賺到的錢,最起碼也能還上一部分的債務;二則是想讓吳梅霞看清陳振海的真麵目。
在原身的記憶裏,吳梅霞和她的女兒除了忽視寧海星外並沒有做任何虐待的行為,在物質上甚至比陳振海還重視女兒,雖說這忽視在孩子的世界裏很殘忍,可無論是未來成年了的寧海星還是原身,都沒有將責任推卸到吳梅霞的身上,說到底,這一切都是陳振海的過錯。
而這樣的渣男,憑借著兩任老婆作威作福,後來還繼續走上了出軌的道路,他配擁有這樣的美好生活嗎?當然不配。
寧初夏當然也想過直接去和吳梅霞說一說這事,不過這不太現實,這前妻的話根本沒有足夠的說服力,沒準最後還會被陳振海顛倒黑白成抹黑,隻有讓吳梅霞自己發現問題才行。
“不過我接下來要怎麽做?”賴海東搓了搓手,有些期待,他很懂得他們這些神棍的基本守則,那就是沒這本事不能騙大的,否則一旦對方醒悟或者後悔,那就是麻煩纏身。
目前他已經從陳振海那得到了好幾頓大餐,還拿了兩萬塊,被介紹給了幾位有錢朋友,這已經足夠,不過要是陳振海非要給,他也不會拒絕。
寧初夏手機一震,果然是董哥妻子的信息。
信息裏董哥妻子爽朗地感謝她轉告了這個消息,並說和陳振海“聊了聊”,從他那要到了兩百萬,現在債務的事情已經解決,他們也在早上充分“明示”了陳振海的妻子。
“你聽我說……”寧初夏開始細細交代。
她用的這招很簡單,就是衝著陳振海想走捷徑,想要破解所謂的倒黴運去的。
“你就讓他在L城東西南北……你到時候買張L城地圖,專圈邊緣的地方,然後讓他在這四個地方分別找個樹,埋下一個你做的符咒,這符咒你就隨便做,看上去像樣就行,最重要的是,你要告訴他這是有指定時間的,分別得在晚上九點、晚上十二點、淩晨三點和淩晨六點這四個時間埋下,而且不能在同一天,你就裝作算日子,把這日子一周分一天,讓他必須在指定日子指定時間內完成,而且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親近的人,得要親力親為才行。”
“好,我懂了!”賴海東點了點頭,一下聽明白了寧初夏的意思,雖然他不懂寧初夏做這個是為什麽,不過寧初夏不會害他,他跟著做就是。
寧初夏掛斷了電話,笑而不語,這其實是一招明招,建立在之前吳梅霞開始懷疑陳振海的基礎上。
寧初夏沒打算靠討債一次撬動吳梅霞的心,陳振海要是這都哄不住的話,他之前也騙不到吳梅霞。
可就算被安撫下來了,這裂縫也是在的,寧初夏相信在吳梅霞發現丈夫忽然每周都要鬼鬼祟祟出門的時候,百分百會起疑心,她挑的這幾個時間,那都是正常來說陳振海必須得在家的時候,當然,陳振海也可以找借口說自己出差,可是吳氏集團這還沒到擴展業務的時候,陳振海要能找到理由連著四個禮拜都出差那寧初夏也服他。
吳梅霞起疑心後,要不就質問要不就開始調查,可陳振海經得起調查嗎?
寧初夏已經和賴海東提前說好了,一旦吳梅霞發現賴海東的存在,賴海東就會故弄玄虛,裝作欲言又止,最後支支吾吾地說一句她夫運不好,最好吳梅霞還是遮掩著去的,寧初夏已經給賴海東看了好幾回吳梅霞的照片,是她之前在別墅門口偷拍的,賴海東認人能力沒有問題。
當然,最好是吳梅霞忍不住來問她這個無情前妻,到時候寧初夏自然會好好地和吳梅霞分享一下自己是為什麽離婚的。
萬事俱備,接下來的事情就和她沒關了。
“媽,你不上來嗎?”寧海星趴在窗台那,要有防護網,隻能隱約看到她的身影。
被寧初夏養胖了不少的她看起來格外可愛,現在酒窩都露出來了,寧初夏是特地下樓打電話的,她可不想來個什麽誤會大合集,讓女兒意外聽到這一切。
“這就來。”她很快上了樓,家裏現在放著好幾個箱子。
寧初夏已經準備過幾天帶女兒離開這裏了,陳振海被拋棄之後做出什麽樣的行為都有可能,她既然有能力,可不會讓什麽前夫堵女兒校門的事情出現。
寧初夏已經決定要回去開廠,老家的人工不貴,正適合生產這些不需要太多技術含量的小東西,她和王姐已經商量好了,之後王姐就會做她的代理,幫她聯係這邊的鋪貨渠道,現在手裏做短工的這些工人,寧初夏已經在逐步交接給王姐。
寧海星一見媽媽進來就成了媽媽的小尾巴,今天再度穿上了新裙子的她那綁好了的馬尾辮跟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跳的。
“你啊。”寧初夏伸出手戳了戳女兒的腦袋,她沒用力,寧海星卻故意捂著腦袋,一副被媽媽欺負的樣子。
“又裝,頑皮。”她沒忍住掐了掐女兒的臉,果然養胖了小臉蛋掐起來都舒服了。
寧海星嘿嘿地笑著,抱著媽媽做粘人精:“媽媽,我今天中午不想吃玉米好不好,玉米太可怕了!”
剛回到家的時候,寧海星是不敢反對寧初夏的意見的,雖然明知道媽媽很寵自己,可被爸爸管教久了她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忍著。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寧初夏的愛意灌注,她已經開始會使用各種撒嬌來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對於不想要的東西也會說不。
“好,那今天不吃玉米,吃苦瓜好了。”寧初夏天天看著女兒,當然知道寧海星不是不吃玉米,她隻是逃避吃蔬菜罷了。
寧海星苦著臉,可勁蹭著媽媽的腰,最終申訴無效,獲得了玉米X2的獎勵。
可即便如此,寧海星也在媽媽看不見的時候露出了個甜甜的笑。
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做過噩夢了,再也看不到爸爸真好,她要永遠留在媽媽的身邊。
……
閃電比暴風雨來得更早,窗外的天空一閃一閃地亮著,而屋內卻比屋外還要令人窒息。
陳振海正在收拾著行李,後天淩晨就是大師說的第三天了,可淩晨三點這個時間著實不好找借口出去,妻子也已經開始覺得不對,陳振海便以要去郊區考察地塊可能要在郊區過夜為理由說自己要出差。
好不容易收拾好行李,見吳梅霞一直背對著自己,他湊過去正要說話,就瞧見了忽然轉身看向他的吳梅霞。
窗外正好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吳梅霞帶著恨意的神情。
“你這是怎麽了?”陳振海有些煩躁,這幾天吳梅霞還沒鬧夠嗎?他是虧欠,可吳梅霞沒他能行嗎?
“我沒怎麽,我隻是想問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我不是和你說了我要出差嗎?”陳振海很無語,覺得妻子這是又在鬧了。
吳梅霞看著陳振海,眼底沒有一絲情緒:“那正好,出差之前的時間給我吧。”她看似輕鬆地說著她的決定,“先離個婚你再走。”
窗外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