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暴躁的主任

  又過了一天，周小刀起床，伸了伸懶腰，想著昨天羅總說的話，早早吃過早點，來到急診科。


  例行交完班，主任護士長發完言後，就是查房，這次查房卻不同，各位管床醫生堅守崗位，站在病床邊認真敘述著病人的情況。


  11床旁邊，“老爺子，我也知道你餓，想吃東西，但是你的澱粉酶、脂肪酶還沒回歸正常。要知道，重症胰腺炎是很容易死人的，去年還有一個小老板，他有錢啊！就是得的這個病，最後轉省會裏麵最好的大熊喵醫院，最後還是沒能救回來！這次能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以後千萬別那樣喝酒吃東西了啊！要愛惜自己，珍惜生命啊！”主任就像一個老媽媽一樣，苦口婆心地嘮叨著……

  眾人又來到2床，“感謝醫生！十分感謝你們還有護士的照顧！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是不是又想來二兩啊？以後千萬要注意飲酒啊！胃穿孔要是治療不及時，胃液有很強的酸性，還有食物的殘渣進入腹腔，到時候全腹膜炎，膿毒血症引起休克，就算醫生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一定就能救你回來！”主任嚴肅地告誡患者。


  “知道了，以後我一定小心！你們技術真厲害，謝謝你們哈！”2床患者笑著說著。


  就在一群醫生查2床的時候，隔壁病房傳來“我不醫了！現在就走！馬上就走！”的聲音，這聲音有些高亢又流露出一絲悲傷。


  病人情緒激動，主任一馬當先，最先踏入隔壁病房，眾醫生魚貫而入，也都走了進去。


  隻看見一個穿著時尚的小夥子雙手插在褲兜，雙目凝視天花板，4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性，衣服很破舊，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父親。（據最新行規，凡二十歲至三十九歲都可稱青年，四十歲至六十五歲之間都可稱中年人，大於六十五歲可稱老年）


  此刻，這中年人正坐在病床，眼看他要下床，要是再給他十分鍾時間，他可能就像來醫院的時候一樣，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卷繃帶。


  主任上前，一把拉住中年男子的手問道：“昨天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就突然要出院呢？你說看，為什麽要出院！”


  “醫院太貴，我們太窮，住不起了。這病，我不醫了！”中年男子苦澀開口說道。


  “你來的時候，是我看的門診，你這腳，就是小腿受傷後未及時正規治療。現在感染了，要行手術治療，切除壞死組織，切掉壞死的皮膚，然後縫好，如果順利的話，今天手術後，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總費用就幾千塊錢，為啥不醫治？”


  “你前麵就沒醫治，拖拖拖，最後呢？傷口越來越嚴重，證明你的身體根本扛不住嘛！現在要是再不及時手術清創，今天你要出了院，回了家，感染不能控製，病情加重，到時候再來醫院，可能就不是幾千塊錢，而是上萬才能解決的問題了！有病不能拖啊！”主任再次苦口婆心的勸導著。


  中年人心中苦澀，說道：“醫生，你說的話我也懂，但是農村人，確實沒幾個錢啊，去年才修了房子，手裏還緊張著呢！”


  “你花幾千塊錢，不是還有醫保報銷嗎，難道兩三千塊錢都沒有？”主任·疑惑的問道。


  “我們醫不醫是我們的自由，我們今天就要回家！”一個突兀的聲音頓時打斷主任的疑惑。


  主任朝床邊的小夥子看去，“你是病人什麽人?”


  “我是他兒子！”


  主任朝4床病人看去，“你有幾個子女？”


  “我隻有這一個兒子，這不，去年修房子就是為了讓他以後結婚用！修房子還欠親戚們兩萬塊錢沒還呢！誰知道又遇見這檔子事情！”中年病人回答道。


  “小夥子，你一個月工資有多少？”主任問道。


  “一個月三四千吧！不過我可沒錢，我自己的錢都不夠用呢！”小夥子回答道。


  主任像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一樣，突然嗓門大開，嗓音直接飆升，火力全開，“你還結婚？我看你是結個老殼昏！我年齡跟你爸也差不多大，我也隻有一個兒子，比你稍微小一點，我要是生病了，他在床邊敢這樣給我說，我非得踹他幾腳，踹幾腳還不解氣，我還要打他一頓！老子辛苦把兒子帶大，為了兒子結婚，修了房子，欠了幾萬塊錢，一切都為兒子著想！現在，老子病了，兒子就是這個態度，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要替你爹教訓你一下，你的醫藥費我出了！我最看不慣就是不孝的人，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主任擼起袖子，一步上前，眼看一拳就要打在那小夥子的胳膊上。


  就在這時，兩個人箭步如飛，後發同時而至，陳奮副主任醫師和秦缺主治醫師兩人一同上前，一人把主任的身子抱住，一人把主任的拳頭抓住。


  “主任，你這兩年都打過三個不孝子了，今天別衝動，千萬別衝動！有話好好說，我們是醫生，上次你打人還被全院通報了，這次你要是又打了人，我可不願再替你當科室主任了！”就在陳奮副主任醫師一邊抱著主任一邊勸說的時候，其他醫生紛紛上前攔在主任身前。


  主任掙紮著，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垃圾桶，還是被眾醫生拉著，沒能夠上前打到那年輕小夥子。


  小夥子看見這陣仗，也是嚇得不輕，連忙朝一邊躲去，但是病房就那麽大，空間就那麽點，4床又在裏麵，一堆醫生堵在外邊，小夥子頓時慌了，“我出錢，我出錢給我爸治病，這錢我出了！……”


  也不知道是年輕小夥子真心要出錢，還是此刻看見主任那副凶惡的麵孔，好像不給他爹治病的爹，現在變成了主任一樣。現在爹脾氣暴走，要狠狠教訓這不孝子，又聽說這主任以前就有打不孝子的不光彩黑暗事跡，小夥子是真的有點怕了，站在挨著窗戶的床頭邊，頓時慫了。


  起碼過了五六分鍾，主任才心情平靜下來，“簽字，必須蓋手印，你父子倆都必須蓋手印！今天我主刀給你做這個手術！”一語說罷，主任拂袖而去。


  同一間病房的的3床病人還有家屬都看呆了，站在病房外圍觀看熱鬧的幾個其他病房的吃瓜群眾，一哄而散。


  待查完房，羅總把周小刀喊來說道：“今天你也看到了，本來是我準備帶你做4床的手術的，今天主任居然暴起要打人，好久都沒看見主任這麽生氣了！看來，等會兒上手術，你當不成一助了，不過，你也洗手上台當二助吧！”


  周小刀點了點頭，雖然心中有一絲失落，但一想起今天主任的暴脾氣，心裏還是有點敬佩。


  （科普一下，一台手術分為主刀醫生，第一助手，第二助手，第三助手，手術越簡單，需要的人員越少，一般的小手術，隻有主刀和一助，依次論推。手術室的護士，給醫生傳遞器械如刀、剪子、鑷子什麽的護士老師叫器械護士，又因為她或他需要洗手上台，又叫洗手護士。還有一個幫助上台醫生穿手術衣，將要用的手術器械從手術台下拿到手術台上的護士老師叫巡回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