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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順帶的交易

  湖州事已經了結,申不凡覺得已經沒有逗留的必要,他要趕在黑衣人的前麵奔赴下一站——金陵。誠然,要是調集軍馬,對那些黑衣人來一個伏擊戰,將他們盡數殲滅不會是什麽難事。但是這樣一來,許多秘密將從此湮沒於世,尋找霸王寶藏的事情將變得渺茫,這是申不凡最不願意看到的。


  佘步橋在海上的行蹤飄忽不定,黑衣人要聯係上他,得費一番功夫。申不凡要的正是讓黑衣人一夥緩上一緩,申不凡再設法搶在黑衣人前麵下手,早一步拿到金護胸。金護胸收集不全,黑衣人就無法繪製出完整的藏寶圖。


  葉隨風自然留在湖州,暗中監視黑衣人一夥,並找機會打聽這夥人的下落。


  金陵城曾為幾朝古都,自古繁華。淮西戰事不斷,卻離金陵太遠,城中的百姓倒也沒有受到戰事的侵擾,城內到處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金陵城北角有一座麵積頗大的院子,門前蛛絲百結,已可羅雀,但那對威嚴的石獅,卻是見證了主人昔日的輝煌。院內東南方的一間廂房內,不時傳出斷斷續續的讀書聲。書房內,一個麵目清秀的少年正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激烈的辯論。


  那個少年名叫龍冶,父親早亡,隻與寡母趙氏相依為命。龍冶生性頑劣,又不喜歡攻讀聖賢之書,整日裏隻愛鬥雞跑馬,周遊於紅巾翠袖之中,趙氏也止他不住,許多時候也由得他胡作非為。龍冶的父親在世時,家中生計趙氏從不過問。等到龍父過世,趙氏不懂經營,龍冶又不務正業,龍家本來殷實的家道就漸漸中落了。


  眼見兒子如此不求上進,趙氏束手無策,唯有終日以淚洗麵。母親的眼淚也會產生效果,龍冶有時也不得不收拾起自己的心猿意馬,遷就母親的安排。不過他自有自己發泄的辦法,因此趙氏給他請來的先生們很不幸地,就成了他捉弄的對象。


  龍家少爺的書屋門不是那麽好進的,可以說是步步艱險,機關重重。


  先生進門時,先得仰觀於天,鬧不好空中有摟頭蓋頂的便溺穢物伺候,要是中了招,龍少爺可沒有什麽同情心,拍手稱妙是少不了的。進得門來,更是是要俯察於地,腳下一不留神,踩上了黃豆什麽之類的,跌個狗吃屎不是奇事,惹得龍少爺把大牙笑掉,就不好玩了。


  經過重重險阻,安全到達先生的座位,那要萬分小心了,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猙獰的蛇蟲纏上了,那可不由你不頭痛。


  等你慢慢適應了龍少爺的各種機關陷阱了,那並不意味著天下太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龍冶天生狡計百出,在惡作劇方麵的天賦出類拔萃,整人的花樣層出不窮,還輔以自製的暗器,這些先生無不時時刻刻提高警惕,隨時提防突如其來的襲擊。


  心理強硬的先生,勉勉強強能堅持三五個月;大部分的,挺不了十天半月就逃之夭夭了。銀子可以少賺,天天在水深火熱之中,身心俱疲,生活還有什麽樂趣?

  方圓幾百裏的那些私塾先生,一聽了“龍冶”二字,如遇瘟疫,避之唯恐不及,哪裏還肯上門?


  趙氏費盡周折,才托人請來了這位姓劉的老學究。


  這姓劉的老學究來曆可不簡單,據說是當朝劉禹錫大人的兄長。劉禹錫被貶到連州做刺史的時候,劉老學究投奔他,做了幾年的州府文書。劉禹錫後來又奉召進京為官,老學究隻好四處漂泊,隻好以給人當私塾先生來度日生。


  龍冶見劉先生年歲已高,倒也不再進行一些肢體上的惡作劇,隻找四書五經上的一些疑難來和先生辯論,好讓其知難而退。那劉先生為人迂腐,卻十分執拗,認定聖賢書上的理論,是斷斷不能反駁的真理,因此總要大動口舌,把鑽牛角尖的龍冶駁得啞口無言了才肯罷休。


  龍冶一次次被駁倒,心裏不會產生絲毫的鬱悶,反而樂在其中。這倒不是龍少爺天生喜歡鑽研學問,而是另有原因。劉先生為了駁倒他,免不了旁征博引引,查閱大量的書籍資料。這正好落入龍少爺的計算當中。


  等劉先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說服龍冶的時候,他贏得了寶貴的貪玩時間。經常是這樣一個場景:龍冶提出一個問題,先生放下手頭的功課,回家去收集論據,龍冶就心安理得的溜出家去悠哉遊哉。


  劉先生每每被龍冶在學識上刁難,絲毫不以為忤,反倒覺得這個少年天資聰穎,是個罕見的可造之材,若及時把他引上正途,那他的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因此劉先生總要把龍冶的刁鑽問題分解的萬分透徹,把這小子弄的理盡詞窮才可罷休。


  劉先生問起昨天布置的功課,龍冶愛理不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好在劉先生多少懂得這小子的脾性,雖然是個刺頭,還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會發難的主。


  劉先生笑吟吟的問:“龍冶,給你布置的功課,你要不做的話,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龍冶應對自如:“我昨晚殫精竭慮,被一個問題困擾了大半夜,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堅持君子操守,不必向您這樣的小人行徑看齊。”


  劉先生心內暗罵,這小鬼東西隻怕要麽出去瘋玩半夜,要麽睡成死豬,要說困擾大半夜,那是把我老太爺也看成他的豬朋友了。於是,擺上一副奇怪的樣子問:“你這個小鬼頭,我給你布置功課怎麽就成了小人?而你不做功課,就一不小心做上了君子?”


  龍冶笑嘻嘻地說:“君子之道,以您老人家博學多識,總有不能察覺到的地方;而就算小子我愚鈍,也應有所得吧?”


  劉先生點點頭:“那是,那是,很有道理。未必你小子又有什麽心得?”


  龍冶每次都是從老先生認同的觀點開始,慢慢引他撞向埋伏在暗處的牛角尖:“聖人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以此小子不願違逆自己的本性,作事希望率性而為。我本性是懶散自由,厭惡勞苦,所以隨心所至,為所欲為。”


  劉先生高聲道:“不然,不然,‘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反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君子行事都講求適中,像你這樣無所顧忌,實在是小人作為。”


  龍冶不慌不忙:“可是,聖人也沒有給我們指出合適的‘度’呀。哪些是過,哪些是不及,哪些是恰好,聖人也說的含含糊糊,讓人無所適從。再說聖人說理也是舉先哲為例,這些先哲難道就沒有什麽瑕疵麽?”


  劉先生呆了一下,沉吟道:“是也,是也……”,隻覺得龍冶話語中大大不對,可一時找不出什麽話語來反駁。


  龍冶開始有些得意了:“孔聖人不也說‘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孔夫子都說他對作為君子之道的四種方式,沒有掌握一種。以聖人之賢,尚有所不能,況且我等凡夫俗子?小子又何必心生妄想,去為聖人之所不能?聖人告誡我們,君子安於自己現在所處的地位去做應做的事,不要生非分之想。是以小子我安然接受自己碌碌無為的現實,不為這些事煩惱。”


  劉先生喃喃的說:“唔,嗯,你這樣說,是不對的,大大的不對……”他嘴邊一口一個不對,心中卻一片空白,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擊。


  龍冶接著完成最後一擊:“‘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孔夫子要我們做人不要失去對自己的‘誠’。小子我接受自己的角色身份,沒有失去人之道。而比較起來,先生這為人之道簡直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劉先生吃了一驚:“老夫怎麽一無是處了?”


  “以先生來說,先生一生飽讀詩書,學識不可謂不淵博,這些學識給先生帶來了多少功利?上不足顯耀祖上,下難保衣食無憂。您精讀詩書,卻僅僅得以糊口,您心中就沒有半點怨懟之心?這樣,您就不像我一樣對自身那麽‘誠’了,那您要我相信您那些不是出自於‘誠’的東西,是不是勉為其難?己所不欲,何施於人?”


  劉先生把戒尺擲在地上,說不出話來。“上不足顯要祖上,下難保衣食無憂”這兩句話,就如同兩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他的胸口,觸及了他平生之痛。他何嚐不知龍冶是強詞奪理,但是自己一生坎坷,確實就像眼前這個頑劣少年所說,滿腹經綸,卻沒有能過上體麵而有尊嚴的生活,這樣的學識有何用處?想到這裏,劉先生頓時意興闌珊,再也提不起精神講學。


  龍冶這一席話,讓劉先生腦海中一片混亂,平生中這聖賢之書是滾瓜爛熟,眼見行將就木,居然連人生中的“道”都理解的一塌糊塗,比這個不學無術的少年也高不到哪裏去。他揮一揮手,神色黯然,連聲道:“罷了,罷了……”奪門而出。


  下一章預讀:申不凡設賭局,引龍冶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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