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帶你回家
提起穆西涼的名字，清歡竟覺得恍如隔世。
她忽然想起徊陰池裏那些幻想。
也許是記憶太深刻，有的時候回想起來，她會偶爾分不清真假。
清歡淺笑了一下，道，“既然所有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我在青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洛衡，我準備回家。”
“喔。”
洛衡皺了皺眉，沉默許久之後，抬頭看向她。
“清歡，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頓了頓，他好似下定決心，正色看向她，“清歡，如果你允許，我想，我不回華庭了。”
清歡眼眸微睜，瞬間反應過來。
“你這是…哎呦洛衡，你長大了呀。”
她幾乎抑製不住的開心，也替他欣慰，如果嶽寧安知道，會不會跟她一樣高興？
清歡的驚喜給了洛衡莫大的安慰，他臉色微熏，瞪她一眼，道，“不管當初我去當兵是出於什麽目的，既然已經選擇了，我就該把它走完。現在爸爸身邊隻剩下我了，我如果還吊兒郎當不曉人事，我想，我母親會失望的。”
清歡想起嶽寧安走之前的囑托，抬手拍了拍洛衡的肩膀，踮起腳尖哥們兒一樣攬住了他。
“你知不知道，你母親臨走的時候給了我好處要我代他照顧你，我可是答應了的。”
洛衡一愣，“她給了你什麽？”
“她全部的靈力。”
洛衡意外的看她，清歡點點頭，接著道，“本來我不該拿的。你也知道，就算她不說，我是把你當朋友當自己人的，自然會幫助你。可我還是拿了，你知道為什麽？”
洛衡搖搖頭，卻控製不住，眼中有淚。
“因為這是我所有收到的囑托裏，最容易完成的。洛衡，就算沒有我，你也一定會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成為別人的依靠，為他人遮風擋雨。我如此自信，所以我很痛快的拿了，好叫她安心上路，繼續轉世輪回。你瞧，現在不是應驗了嗎，你啊，其實最棒！”
她毫不吝嗇對他的誇獎，洛衡心頭半是難受半是難為情，卻也抑製不住的開心。
“可是，我要是留下了，你怎麽辦？”
清歡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這不是很好嗎，西涼哥哥一直以為你是紈絝子弟給不了我最好的未來。現在你這麽上進，對大家不是都好嗎？”
洛衡皺了皺眉。
“清歡！”
她知道他什麽意思。
清歡神色暗淡了一下，走到一旁沙發上窩了進去。
坦白說，她還沒想好。
靈骨沒取，元湘也是躲不開的事實，她放了連朝出來，未來看似一片明朗，可是，卻又霧裏看花，看不清方向。
徊陰池，試煉的是她的意誌力，卻也將她變的更堅韌。
她如今已經有力量了，卻也不甘心甘心，她真的能將穆西涼拱手讓人麽？
她真的還沒想好。
洛衡既然不走，那麽她怎麽也得趕在農曆新年之前，回到華庭。
洛衡仔細幫她規劃了路程，準備好了行李，要走的那日，天空嘻嘻梭梭又下了幾點雪。
洛衡心頭百般不舍，他知道，她這一走，他就連最後得到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看著洛衡傷感的麵容，清歡莞爾一笑，俯身抱住了他。
“你沒忘記吧，你現在可還是我男朋友。”
洛衡又想哭。
他心中酸澀許久，抬手抱住了她。
“我真舍不得你，”
如果他還能任性，該有多好。
“哈哈，我雖然不在你身邊，可我的心跟你在一起啊。洛衡，你不是一個人，我和洛督軍都一直會在你身邊的。”
頓了頓，她又道，“喔忘了告訴你，為了保險起見，我在你身邊放了一隻小鬼，你如果出事，我會馬上趕來的！”
洛衡一愣，待反應過來，猛的一把推開了她。
“傅清歡！”
他下意識想轉頭去找，可此時的火車站人流如織，他不能！
“我不需要那玩意兒，你趕緊給我拿走！”
洛衡咬了咬牙根子，貼近她惡狠狠道，清歡頓時就樂了。
她學了即將分別的戀人語氣撒嬌道，“不看著你，你要是在外麵給我找個妹妹可怎麽辦？？”
“傅清歡！”
他已控製不住的低吼，清歡知道再不能開玩笑，小聲安慰道，“洛衡，我現在身份不一樣了，而且我還牽扯到了魔教中事，如果有人想害我，你很可能是最大的把柄。所以，我必須完全保證你的安全。你放心，你沒有危險的時候，它隻能是休眠狀態，一旦你有事，它會用最快的速度來告訴我，它不會現身，也不會對你造成威脅，你把它看成我的分身就好了。”
她看著他，眉眼彎彎，語義嫣然，洛衡恍惚了一下，竟有種錯覺，好像她也愛他，不舍得他受傷。
洛衡唇角揚了一下，垂下了眼眸。
“好吧，就當是你。”
見他答應，清歡滿意的笑，不遠處火車已經開始鳴笛。
“洛衡，再見。”
她衝他愉快的招招手，轉身朝列車上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車廂門口，列車啟動，呼嘯著奔向遠方，洛衡憋在胸腔裏的那口氣，才徐徐吐出。
他會如她所願，變成世間最好的男子。
隻要是她想的，他都會去做。
隻要她覺得他好，還肯這樣關心他不舍他，就足夠。
火車嗚嗚，帶著滿載的乘客，回到華庭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二十八。
今年的年早，在新曆日曆上才不過一月三十一，列車靠站的時候，整個車廂都動彈起來。
所有人臉上都布滿回家團圓的喜悅，清歡微笑看著他們，待他們走的差不多了，這才提了行李下車。
她下的晚，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站台上隻幾個還在接親友的人，以及幾個工作人員。
她回來的消息，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一瞬間，心頭略過很多人，清歡笑了笑，轉身往站台出口去。
可是才走幾步，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不必抬頭，眼風略過，就看見前麵不遠處，有清灰色士兵的身影，站得筆直，持槍而立。
清歡頓了一下，抬起頭，就見距離她十來步遠，有士兵持槍警戒，站在最前麵的，是穆西涼。
她猛的睜大了眼睛。
丁鶴橋跑步上前來恭敬的道一聲“小姐”，接過她手裏的行李轉身跑開。清歡忽然心裏有淚，勉強克製了，才邁開腳步走到穆西涼麵前。
“西涼哥哥。”
她本還沉默的臉龐突然笑，像是平靜的水麵蕩開美麗的波紋，穆西涼麵容肅慎，微微朝她伸出了手。
清歡低頭去看，好半天，才又抬起頭，卻沒動作。
穆西涼索性伸手抓住她的手，道一聲“回家吧”，轉身拉著她離開車站。
清歡忽然從青島回來，還趕在年前，何氏和傅雲亭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可是她在官邸並沒有見到元湘。
清歡心裏有些不安，轉頭找了一圈，趁著大家不注意，她湊去廚房幫幕蘭的忙。
“那個元湘呢，怎麽不見人？”
幕蘭正在烤蛋糕，她一麵弄著手裏的奶油，一麵漫不經心道，“你走了之後，穆西涼就讓她搬出了官邸，她如今應該還是住在小別墅那麵。”
清歡這就有些納悶了，“我走之前，她不是都已經和西涼哥哥公開了嗎，為什麽又這樣。”
幕蘭手下頓了一下，抬起頭來好整以暇的看她，“為什麽，你不知道？”
清歡被問到臉一紅，趕忙別過頭去幫她的忙。
“我怎麽會知道？？”
幕蘭冷笑一聲，“清歡，在我看來，穆西涼要比你坦白，即便是救命之恩，他不愛就是不愛。”
清歡手下一停。
她有些心驚，這些日子她不在，穆西涼這樣對元湘，秦昭婆婆居然沒有反應。
一想起秦昭婆婆，她又滿心惆悵，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去找一次秦昭婆婆，求她收回當初的約定。
也或者，她應該找穆西涼談一談。
她忽然後悔自己放洛衡回家，不管如何，現在再說什麽，都沒用了。
她本來來時路上滿滿的自信，現在如一個戳破的氣球，漸漸癟了下去。
往年過年，都有儀琳陪在身邊，好多小姐妹一起逛街遊玩，自然是歡樂不少。
可是今年，儀琳不在了，她跟穆西涼不能見麵，連帶的就連官邸她也不好常去，整個過年期間，她竟然生生在家裏窩了好幾日。
“啊啊啊，好無聊啊！！”
清歡倒躺在床上，雙腿靠在牆上，無精打采的看著窗外。
這已經是今日不知道第幾次喊無聊了。
寶玥從外頭進來，道，“小姐，大少來了，你要不要見？”
清歡怔了一下，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是來見我的？？”
“是！”
清歡在床上發了半天呆，慢騰騰走下床。
“見，怎麽不見。”
她下樓的時候，穆西涼依舊是一身軍裝，背對著她坐在客廳裏。
清歡蹦蹦跳跳下了樓，幾步走到穆西涼麵前，眯著眼笑，“西涼哥哥。”
穆西涼抬頭看她，看起來這幾日她沒出門，隨便穿了一套襖裙就下來了。
清歡一麵坐，一麵問，“你怎麽會來，爸爸被人約去打獵了，不在家。”
穆西涼看她一眼，“我知道，是我找人約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