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各懷心思
“小姐想了這麽幾天，還沒想出來是什麽意思嗎？”畫眉在旁邊看了一陣，端上一盞茶遞給賀夢妤。
賀夢妤揉揉太陽穴，把筆丟在一旁：“我看我是想不出了，簡直是傷腦筋的事。”
畫眉噗嗤一聲笑了，推了一把溫碧瑤：“碧瑤小姐，我猜你肯定還不知道這數字的意思。其實啊，這跟你爹身故有關呢，若是能查出來，便知道當年是誰害死你爹了。”
溫碧瑤猛然嚇了一跳，差點把硯台裏磨好的墨汁都灑出來。
“我爹是被人害死的？可是他不是自己在山上自盡了嗎，怎麽會？”
畫眉煞有介事地說：“聽說之前大理寺查出的結果，你爹的確是上吊自盡的。可是蘇州那邊的人都說，你爹教書多年，對於趕考早就不是那麽放在心上了，怎麽會因為一時失利就想不開呢？所以這樣看來，很是可疑呢。”
溫碧瑤臉色蒼白，身體也搖搖欲墜起來。
畫眉接著道：“聽紫蘭姐姐說，上次夫人中毒，小姐帶夫人去城郊找聽蘭小姐，在城郊旁邊的村子裏，有人還說當年他們把你爹從樹上救下來的時候，他衣服上掛著塊銅牌，上麵隱約有‘七十四’這三個字，當然誰也不敢靠近去看，隻把你爹草草收斂埋葬了。”
溫碧瑤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哀聲道：“爹，原以為你是一時想不開，女兒還曾抱怨過你，不想卻是有人害了您！”她跪爬幾步，拉住賀夢妤的衣擺，“多謝小姐查明真相！否則碧瑤恐怕這輩子都隻是個糊塗鬼，將來哪裏有顏麵見爹爹呢？還請小姐能幫我爹申冤，碧瑤感激不盡！”
賀夢妤似是無意地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溫碧瑤立馬鬆手，隻是拿著帕子抹眼淚。
“你要我幫你爹申冤，可惜我不過是閨閣女子，如何能去擊鼓鳴冤呢？”賀夢妤冷笑一聲，轉頭看向畫眉。
“奴婢多嘴，求小姐饒恕！”畫眉嚇了一跳，趕緊跪在一旁請罪。
溫碧瑤忙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不怪畫眉的。”
賀夢妤這才開口道：“我知道你一向極有孝心，不如你去找找父親，以他的身份，查你爹的死應是不費力的，卻比求別人更加可靠些，你說是不是？”
溫碧瑤知道賀夢妤肯定不會插手她的事了，隻能裝作感激的樣子，對賀夢妤千恩萬謝了一番，表示自己會去找父親幫忙，賀夢妤點頭讓她去了。
畫眉看她走遠，這才笑眯眯地站起來走到賀夢妤身邊：“小姐，你看奴婢雖然不會唱戲，可是扮起來是不是也有模有樣的？”
賀夢妤伸手就給她個栗子，畫眉急忙求饒：“小姐，奴婢錯了，真的錯了。”
“對了，這些日子聽說父親大部分時候歇在宋小娘那兒，要麽就是歇在書房？”賀夢妤斂了笑容，轉頭看向畫眉。
“可不是。”畫眉點點頭，“雖然劉小娘在老太太壽宴上就是過了明路的妾室了，可是說來也怪，老爺一次也沒去過她那裏，隻是偶爾在老太太那裏碰上才能說上一兩句話。前些日子因為劉小娘想要老爺允她管賬，還讓老爺嗬斥了一番。”
賀夢妤托著腮，若有所思：“那母親怎麽說？”
“大娘子還是對外稱病，老爺去大娘子那邊倒是多了些，但大部分時候就是略坐坐。”
賀夢妤看著外麵陽光灑下一片葉子的陰影，金色的地麵點綴上了些斑駁。夏日的午後本來就不算是清靜，知了一叫，反而更讓人聽著煩躁了。
喜鵲悄悄走進來，向畫眉使個眼神，畫眉向著賀夢妤的方向擠擠眼，喜鵲立刻會意，把聲音放得更低了些。
“小姐，宋小娘過來了，說是帶了錦繡齋的裁縫過來給您量夏衣的。”
賀夢妤起身：“帶她們去前廳。”
宋小娘是個聰明人，之前聽賀夢妤的話，就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毫無見識的草包，因此劉小娘不待見賀夢妤，不代表她也是傻子，趁著機會就過來向賀夢妤示好。
“大小姐，這是我特意讓人去叫了最好的裁縫過來給您做夏衣的，前日那劉小娘憊懶，耽誤了大小姐的事，實在該死。”宋小娘對著賀夢妤一陣賠笑不迭。
賀夢妤算是露出了個好臉色，讓喜鵲端了茶來，跟宋小娘閑話了幾句，才讓裁縫邵嬤嬤給仔細量了衣裳尺寸，一一記錄下來。
“把聽蘭叫回來，也給她做上兩身。”喜鵲答應著去了。
邵嬤嬤記好，又問道：“大小姐是要苧絲輕紗還是輕容紗？如今的芝地紗也好呢，若是過些日子穿，亮地紗也極好。”
賀夢妤因著從小長在蘇州，見過的輕紗更多些，便道：“苧絲也罷了，內衫還是絲的好些。如今天熱，紗衣羅衫是斷不能少了的，那蟬翼紗要選扭絞得細密些的，但也不能太厚重，你做事做老了的，自然知道我的意思。顏色便都做成紅的，有深有淺就好，且做上四身來我瞧瞧。等一會你給聽蘭再量，依我說的再做上四身。”
邵嬤嬤忙笑著答應下來，把賀夢妤要的顏色花式都記錄在冊。
宋小娘聽著，看自己身上的紗衣就有些嫌棄了，心想孟國公府就是財大氣粗，樣樣都用最好的。如今她也跟著賀夢妤做上兩身新衣服，豈不是也顯得有見識些？
“宋小娘，奴才已經量好了，一會是直接去公中支銀子？”邵嬤嬤等著宋小娘發話。
宋小娘點了頭，又問：“這四身衣服大概得多少花費？”
“既然是大小姐要的，自然不能馬虎，但也斷不能多收了銀子，就三千兩銀子吧。”
“嗯。”宋小娘還沒完全轉過彎來，邵嬤嬤剛走到門口，她猛然出聲：“三千兩？這才幾身衣裳就要這麽多銀子？”
賀夢妤示意邵嬤嬤自去，笑著看向宋小娘：“小娘是覺得我不配這三千兩銀子，還是說你做不了這三千兩銀子的主？”
“我……我，自然不是，隻是如今咱們也家大業大的，斷不能靡費才是。現在我與劉小娘一同管家，這樣豈不是落人話柄？”宋小娘不敢說不讓賀夢妤做衣服的話，隻是看她獅子大開口，宋小娘也不能就這麽開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