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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跟死人談談(2)

  十二點之後,該睡覺的都臥倒了。


  他們四個悄悄地溜進手術室。


  有點不對勁兒!為什麽這麽順利?李冬陽記得很多名保安還在樓層來回晃悠?莫非他們集體偷懶?一個也沒看不見。


  這時,他發現身邊少了一個,胡曉來哪兒去了?他急忙低聲問道。


  西門吹燈解釋說他去擺平保安了。


  哦!原來如此。


  手術室在二樓,裏麵有十個手術間,第四手術間,終年緊鎖。剛一進手術室樓層,李冬陽感覺怪怪的,安靜如一座墳墓?平日深夜裏,手術室也相當繁忙,此刻都歸於死一樣的寧靜。


  他們三個不等胡曉來,悄悄地湊到手術間的門口。


  一道門。


  門的那頭就是手術室。


  李冬陽的心怦怦直跳,因為他們不清楚麵對的將是什麽?想必他們兩人的心情跟他一樣吧!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李冬陽錯了,完全猜錯了。


  西門吹燈直接拽開了門,李冬陽剛要去阻止,門已經開了,仿佛是進了自己家那麽隨便。


  李冬陽對著他擠眉弄眼,低聲說:“你小點聲,裏麵有值班的。”剛說完,就被後麵的趙家三郎使勁一推,進了手術室。


  李冬陽剛要說話,隻見趙老三嘴角一斜,擠出冷笑。


  突然,燈滅了!


  手術室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李冬陽定定神兒,咽口唾液,原地不動足足停了一分多鍾,眼睛才努力適應了黑暗。


  外麵的路燈照射進來,好歹有點光線,不至於摸瞎。


  黑暗中,李冬陽聽到一聲尖銳、短促的聲音:“走啊!咱們回家吧!”


  很短,很輕,他聽得毛骨悚然。


  不是因為那句話的意思,而是那根本不是男人的聲音。


  他努力回想,這三個家夥來的蹊蹺,事先並未跟他通電話打招呼,忽然出現,而且每個人都怪怪的。


  李冬陽還在愣神兒,後背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轉頭一看,險些叫出來。


  趙老三居然在對他嫣然微笑,那笑容不懷好意,而且掩口葫蘆,絕不是男人的笑容。


  李冬陽腦際靈光一現,蹦出三個人的名字——陳美華、劉玉陽、江雲竹。


  三個死人!

  趙家三郎、西門吹燈、胡曉來,也是三個。


  李冬陽身在他們兩人之間,想要跑,是不可能了!誠然他有找她們的勇氣,真正的碰到了她們,好像泄氣的皮球,除了渾身戰栗,腦際空白,毫無章法,這或許就叫做無奈吧!

  李冬陽被後麵的趙老三猛地一推,就好像被一根繩子牽著,跟在西門吹燈的後麵,向著第四手術間走去。


  西門吹燈真把這裏當做自己家了,步履悠然,毫無顧忌。


  西門吹燈突然歎口氣,說:“華姐,你說咱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兒呢?”


  李冬陽的頭皮一下子炸了!


  他在對誰說話?


  華姐?


  陳美華?

  隻聽李冬陽身後的趙老三,不,應該是陳美華,說:“李大夫這不是來接我們了嘛!”


  西門吹燈又說:“可是,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又好像不那麽情願哦!”


  “現在也由不得他了。”


  的確由不得李冬陽了,聽到他們的對話,李冬陽現在也堅持不住了,心理素質再強,也會瘋掉。腳下一滑,他癱坐在地。


  然後,他鬱悶了!殺了他們的心都有。


  西門吹燈與趙家三郎同時掩口大笑,聳肩動容,笑得那個得意。良久,他們笑夠了,趙老三說:“我們隨便編了兩句對白,瞧把你嚇的。”


  西門吹燈笑道:“我就說他不經嚇,你非得整這一出。瞧把李冬陽都嚇尿褲子了吧!”


  這才是他們的聲音。


  靠!

  李冬陽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兩個裝神弄鬼騙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怒道:“你倆有病啊!這是什麽地方,還開玩笑?”


  趙家三郎歉意地說:“冬陽,對不起,對不起……跟你開個玩笑。”


  西門吹燈說:“行了行了,別鬧了。快走吧!一會兒人家把電弄好了,咱們就露餡了。快走!”


  李冬陽那一身白毛汗算是白出了,這兩個家夥還在得意地竊笑,時不時地發出聲音來。李冬陽越想越氣,以後他們兩個指不定得拿這事兒說多少遍,並且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在別人麵前糗他。


  一不小心,中計了!

  李冬陽想著如何罵他們兩句,正在想詞兒,過了一扇窗前,窗外的路燈射進光線。


  心膽俱裂,李冬陽一下子汗毛倒豎。


  ——牆上居然隻有一條影子。


  是他的!

  西門吹燈已經走到了第四手術間門前。


  碩大的鎖頭,緊鎖大門,足有八斤半重。


  西門吹燈直挺挺地走到第四手術間的門前,握著鎖頭,“哢”的一聲,就那麽輕而易舉地拽開了。那個鎖頭常人如何能打開?


  西門吹燈卻打開了,所以李冬陽判斷他根本不是活人。


  西門吹燈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手術間。


  李冬陽鬼使神差地跟在後麵,麻木地走到門口。好像猛然醒悟,他停住腳步。心裏有個聲音: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回頭一看趙老三,他的臉煞白,毫無血色,死人的臉才那樣。


  趙家三郎對他甜甜地一笑,說:“進去呀!”


  李冬陽咽口唾液,心底發出絕望的聲音。剛才以為他們在開玩笑,現在看來完全錯誤,她們是在玩他。


  李冬陽想說話,卻說不出,想跑,卻動不了。


  趙老三伸出冰冷的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李冬陽一個趔趄,進了第四手術間。


  李冬陽反應過來,剛要往出跑,砰的一聲,仿佛關上了地獄通往人間的大門。李冬陽使勁拍打著,使出絕望的人最後求生的力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大鐵門被他拍的“砰砰”直響,震得耳膜“嗡嗡”直疼,大鐵門像是焊死了,任憑他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也無濟於事。


  空空的回響,在走廊裏回蕩,李冬陽殺豬般的呼喊,響徹雲霄,可是為什麽沒有人來呢?


  為什麽?

  下一秒,他釋然了。


  她們既然能把保安搞定,當然也有辦法搞定他的聲音了。


  李冬陽那麽拍打大門,那麽呼喊,直到聲嘶力竭。


  徒勞無功。


  手術間裏,陰風陣陣,寒氣逼人。


  “西門吹燈……西門……”戛然而止。李冬陽想起了進來的西門吹燈,急忙喊了一句,又立刻停止。方才在外麵,他看到他們都沒有影子。然而,此刻他和沒有影子的東西共處一室。


  想想便渾身發毛。


  李冬陽低聲喊:“西門吹燈……”那聲音低若蚊蠅。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現在他卻看不清一平方米的範圍。


  黑暗中,李冬陽看不清手術間有多大,混合著彌留的病人和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幾欲作嘔。他想我還是消停點的好,否則那家夥躥出來,他自己必死無疑。


  命懸一線!

  說不定此刻,那東西在黑暗中瞪著一雙油綠色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李冬陽。或者在他前麵,或者在他旁邊,或者在他一回頭的身後。想起她們三人被燒死的那種慘烈場麵,李冬陽腦袋裏一陣一陣的過電。


  突然,李冬陽心裏亮堂了。


  起初他說要去找人家談談,現在不是來了嘛!怕什麽?談吧!


  人有時就是這樣,天天吵吵他死了算了,真正到了死亡臨頭,都會害怕地縮回去。


  李冬陽也一樣。


  塵封已久的第四手術間,李冬陽,此刻在裏麵。


  大門緊鎖。


  手術間裏有個沒有影子的家夥。


  他們共處一室。


  黑,伸手不見五指。


  靜謐如死,沒一丁點兒動靜。


  李冬陽渾身發冷,冷得發熱。沒錯,他的確感覺好熱。寒冷到最高境界也許就是發熱吧!他壯著膽子對黑暗中說:“那個……我們談談好嗎?”


  沒人回答。


  李冬陽自言自語地說:“其實,我這個人挺好的……對,對,對你們一向很尊敬!”


  李冬陽腦海裏翻來覆去的回放著恐怖電影鬼吃人的畫麵,鮮血淋漓。他忽然感到一冷,黑暗中一陣“格格”怪笑。


  很輕,很柔,聲音很小。若不是他耳大招風,很難捕捉。


  那聲音在他的正前方,不太遠。


  好像是女人掩口開心的笑,又好像是在冷笑。


  莫非這是她要跟他談談的信號?

  李冬陽繼續說:“我們可以……可以談談嗎?”說完他後悔了,急忙改口,“不勞煩您出來了,您聽我說就行了。不麻煩您了!真的不麻煩了!”


  簡直比死還難受,折磨人嗎!還不如直接給李冬陽條三尺白綾,上吊算了!


  忽然,李冬陽聽到他的聲音都已有哭腔。


  李冬陽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壓抑,怒道:“別折磨我了,是死是活給個痛快!”


  人到無望時,就會發狠,發起狠來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


  李冬陽發狠了!


  因為,他已無望。


  “把我弄到這來想幹什麽?有事直說,何必躲躲藏藏。”李冬陽的聲調突然升高。


  黑暗中,哢吱吱直響,那聲音聽著異常刺耳,仿佛是鋒利的爪子在撓著金屬。


  李冬陽判斷,她怒了!


  李冬陽不說話了。


  李冬陽害怕了!


  他直挺挺地盯著黑暗,盯著他看不見的東西,瑟瑟發抖。


  那聲音在他沉默時,也跟著沉默了。


  靜,一種壓抑的靜,好像黑暗鋪天蓋地將他包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李冬陽才想起來,他帶手機了,急忙拿出手機一照。借手機的微光,算是看清了屋子裏的擺設。他又後悔了,為什麽要拿出手機來呢?莫非想要一見她的廬山真麵目?要知道她們可是被火燒死的,那種殘忍、那種可怖,非他心理上能承受得起的。


  李冬陽這才看清,第四手術間空空蕩蕩的,在他前麵不遠處有個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他壯著膽子走了一步,看不清。


  又走近一步,還是沒看清。


  剛才的聲音像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李冬陽暗道:“好吧!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真麵目!”


  心裏一發狠,天不怕來地不怕。


  李冬陽走到近前,猛然一驚,腦袋大了一圈,仿佛被拍了一板磚。


  這一驚非同小可。


  在他麵前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李冬陽蒙了!

  剛才的聲音是從這裏發出來的,他敢確定。又想起趙老三和西門吹燈剛才的對話,不寒而栗。


  “華姐,你說咱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兒呢?”


  “李大夫這不是來接我們了嘛!”


  “可是,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又好像不那麽情願哦!”


  “現在也由不得他了。”


  …………


  棺材裏有什麽?來接她們?李冬陽有病嗎?沒病,很正常。


  突如其來,眼前的棺材引起了李冬陽的極大好奇。傳說好奇害死貓,不知他的好奇能不能賠上命。人有時就是這樣,越害怕的東東越是想看看,明知道有危險,還往上湊合。


  李冬陽就是這樣一個人。


  現在,他打開眼前這口棺材的欲望,遠遠勝於征服女人。


  李冬陽摸著棺材蓋,那種冰冷之感倏然傳過來。與此同時,再一次想起那爪子撓金屬的聲音,愈發清晰——就在棺材裏麵!

  說時遲那時快,李冬陽臂膀叫勁,砰的一聲,棺材蓋被他推到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李冬陽拿著手機往棺材裏一照——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臉。


  棺材裏赫然趟著一個男人。那人眉清目秀,雙耳招風,穿著白大褂。


  認識,他叫李冬陽!


  赫然正是他自己!

  李冬陽再也堅持不住了,亙古巨大的壓力和恐懼都化作一聲尖利的叫聲,如同一柄長劍洞穿黑夜裏濃密的愁雲。


  李冬陽撒腿就跑,“砰——”,撞了牆!

  這回,他的世界徹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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