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妙真
如果其他人願意交出妙術、功法,郭凡敢保證,自己絕不藏私!
甚至……
只要少部分人鬆口,他都願意傾盡所有。
可惜!
這些人守成的想法根深蒂固,極難更改,就算身死也不會吐露分毫。
不得不說,這點殊為遺憾。
十八大門派的傳承,就算放在本體所在,怕也屬於頂尖功法。
大約……
僅次於三聖地、七大宗。
若能遍觀功法傳承,郭凡的積累,怕是能一躍而成積年老怪級別。
在他念頭轉動間,玄心妙境已是泛起波瀾,眼前的一切也開始變的模糊。
「妙真肉身受困,神魂不穩,今日已經難以堅持。」
妙真眼泛遺憾,道:「此後每日,當能騰出兩個時辰,屆時我等齊聚此地,再議脫困事宜。」
「唔……」
她略作沉吟,又展顏笑道:「我這玄心妙境除了可以以假亂真外,還能助益心神。」
「諸位前輩神魂有損,也可趁此機會修復,不然地府計謀得逞。」
「善哉善哉!」
滅度雙手合十,面泛慈和笑意:「如此甚好,看樣子我等又能堅持一段時日。」
他原本是在場眾人中的頂尖人物,實力深不可測,心神穩固。
但為了喚醒妙真,自身嚴重受損。
幾乎筋疲力盡,再難抵抗血池異力侵蝕,隨時可能心神崩潰。
此番每日有兩個時辰穩固,倒是迎來了轉機。
其他幾人也面色一松。
顯然。
為了抵抗血池異力侵蝕,堅持到現在,就算他們也極為吃力。
「諸位前輩。」
妙真團團一禮:「現今天下劫數降臨,眾生身陷苦海,我等雖被困此地,卻也不必灰心。」
「我曾見過那地府之主,此人雖武力超凡,卻一味蠻橫,天下人不會服他。」
「早晚有一日,地府傾覆!」
「這一日,也許會很久,但……」
「終究會來的!」
「是!」
「仙子說的是。」
「妙真宗主放心,我等自是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最好能親眼見證地府的覆滅。」
眾人齊齊點頭,眼前的幻境也隨之裊裊散去。
「唔……」
無盡痛楚再次傳來,讓郭凡鼻間輕哼。
不過回過神來,再看四周,眾人雖依舊氣息虛弱,但精神明顯與此前不同。
一股凝然之意,也與場中匯聚。
就如一個散亂的軍隊,多了主心骨,氣勢凝集,再次充滿鬥志。
從這點看。
當初太傅選擇讓太子逃走,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管太子朱浮修為高深,他身份不同,可以為天下人指引方向。
領導抗爭。
「呼……」
勁風席捲。
黑白無常從遠處躍來,當空化作兩道殘影,在此地遊走不定。
顯然。
他們也是察覺了此地氣氛的古怪,但一番探查,卻並未發覺異樣。
倒是在滅度和尚身邊逗留了片刻。
不過滅度雖然精氣神虛弱,意識卻不模糊,猶有餘力開口譏諷。
「哼!」
「一個和尚,不清心寡欲,嘴皮子這麼碎,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到時候,有你好看!」
兩人留下幾句狠話,再次離去。
翌日。
郭凡正自閉目養神,一股無形漣漪悄然湧現。
這次他有了準備,緊守心神,卻覺識海輕顫,感知中再次變了天地。
雖然隱隱約約還能察覺肉身所在,但周遭一切,卻盡數改變。
就如把神魂生生拉入體外,或者扭曲眾人心神,再造一方世界。
玄心妙境!
果真玄妙難測!
「諸位,又見面了。」
一身白衣的妙真在不遠處顯出身形,笑意淡然,讓人望之心安。
「此地可杜絕血池異力,前輩可尋地修行。」
「當然,閑暇之餘也能交流武學經驗,看能否尋到解決困境之法。」
「妙真宗主。」
青城派掌教杜野身軀直飛幾十丈,在遠處落下:「壓制嗜血萬毒蠱,需要用到我派的一門秘法,還請單獨來此,由我口述。」
「多謝前輩!」
妙真點頭,又朝著其他人示意,尤其是顯然對此地一無所知的郭凡。
「玄心妙境內,與外界相差無幾,可演練武藝,但此地發生的一切妙真盡知。」
「所以……」
「若是涉及到不便外泄的隱秘法門,還請提前言明,妙真會提前收斂感知,不做窺探。」
「有勞!」
眾人拱手,一一散去。
雖然在外面他們修為幾乎盡喪,但此地只是幻境,肉身已然復原。
甚至還能推演更高法門。
當然,如此一來也就避不開外人。
郭凡掃眼眾人,眼神微動。
這群人,可以算是此界最頂尖的高手,怕是無一弱與那牧玄奎。
運使輕功,一躍百米,身形變換在常人眼中幾乎與飛行無異!
倒是他……
拼盡全力,也不過七丈有餘。
曾經引以為傲的輕功,甚至上不了檯面。
見周圍沒了人,他也沒有另尋位置,隨意找了個地方拉開架勢。
慢慢演練拳法。
霸拳七式!
趙無敵的這門拳法,乃是他自創。
記憶中,有著對拳法的一應感悟。
這具肉身,更是把這路拳法修鍊到骨子裡,幾乎成了一種本能。
不過因不成罡氣,此拳還未圓滿。
在趙無敵的想法中,霸拳七式可以融為一拳,是為真正的霸拳。
他已有思路,更轟出至強一拳。
結果……
自身身死,被郭凡撿了便宜。
不過在郭凡看來,他的這種思路應該是沒問題的,前不久更是在那鬼差身上做了驗證。
確實威力強悍!
所以……
此番郭凡準備循著趙無敵的思路,完善霸拳,並推演出自己的拳法。
殺拳!
以霸拳為基,融入魔刀刀法、刀意,把那股霸道之意化為殺意。
是為殺拳。
這條路,同樣行得通!
除此之外……
郭凡眼神閃動,拳法陡然一變,化作爪功,凄厲鬼嘯瞬間籠罩四方。
九幽冥爪!
鬼獄陰風吼!
還有……
御魂吞天赦神真解!
御魂吞天赦神真解可殺人奪魄。
殺人越多,威力越強,甚至還能助長修為,出手之際可驅動陰魂施展幻法殺敵。
雖然助長修為有限,而且還會影響神志。
但這幾個法門若是能夠相融的話,同樣可化為一門凌厲爪法!
他一番演練,漸漸忘了時間,直到玄心妙境散去,才回過神來。
下一刻。
無邊痛楚上涌,血池異力浮現,當即緊守心神,推演也慢了下來。
如此,一晃數日已過。
玄心妙境。
郭凡所處之地位於一個山腳,不遠處是個茅草屋,不時會有人進出。
不過這都是幻影,非是真實,這裡的人也不會主動與人打招呼。
每次場景,都在重複。
「轟隆隆……」
郭凡扎著馬步,雙拳緩慢交替擊出,拳鋒之前,虛空震蕩不休。
前方數丈之地,就如一個巨大的磨盤碾壓而過一般,轟然碎裂。
他腳步不停,前方崩碎不休。
呼吸間,一處長達百米的溝壑已然顯形!
霸拳!
匯聚肉身、催動真氣、凝聚拳意,三者合一,融七式為一體。
總算已現雛形。
若全力以赴,拳意湧現,可一拳轟滅前方十丈之地,乃至轟破罡氣。
當然……
這是因為他肉身夠強,乃是異術煉就,若不然單憑拳法並無如此威能。
「啪……啪……」
清脆的掌聲自不遠處響起。
郭凡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首看去,就見妙真正立於不遠朝此看來。
在她身旁,還有位五六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拿野草、花簇,笑容天真漫爛,不時去撲擊身旁蝴蝶。
「好拳法!」
「拳意霸道,橫行無忌,拳出無悔,果真不愧為霸拳門趙無敵!」
「仙子過獎了。」
郭凡表情淡然,這是受前人傳承,非是他自己的本事,自難以自傲。
「過獎?」
妙真輕輕一笑,好似想到了什麼,平靜無波的眼神也泛起漣漪。
「去,去那邊玩。」
她垂下頭,朝身旁的女孩柔聲開口:「娘親有話要對這位叔叔說。」
「嗯。」
小女孩很懂事,點了點頭,小跑著奔向遠處的茅草屋。
「這孩子?」
郭凡一愣。
「我女兒。」
妙真素手輕抬,掃去面頰前的髮絲,笑道:「男子有年少慕艾,女孩自也會情竇初開,那時候年少不懂事,做下了糊塗事。」
她目視女孩的背影,眼神溫柔:「好在,有些事終究不會後悔。」
「……」
郭凡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才道:「仙子說過,此地都是假的。」
「是啊!」
妙真嘆了口氣,道:「是假的。」
「但如果沒有她在,我怕也難以堅持到現在,人,總會有些執念。」
郭凡點頭,表示理解:「這孩子現在在哪?」
「她死了。」
妙真手上動作微頓,表情中更是透著股苦澀:「在她六歲的時候,就死了。」
「……」
郭凡面色變換:「仙子節哀。」
「人有生離死別,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妙真嘆了口氣,道:「但我女兒的命運,不該如此,她原本可以過著開開心心的日子。」
「有人害了她?」
郭凡陡泛一股悲涼,心中隨即一驚,魔刀刀意一旋,瞬間斬滅這股念頭。
這不是他自己產生的念頭,而是受……
他人的影響!
側首看去,果不其然。
妙真眼泛悲戚,美眸隱有星光跳動,周遭的花草都微微捲曲。
玄心妙境以她而生,自會受她情緒波動影響。
「有人害了她!」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到底是誰害了她,直到……三年前!」
「呵……」
她突然苦澀一笑,看向郭凡:「趙門主,你猜,是誰害了我女兒?」
「地府的人?」
郭凡下意識的開口。
「不錯。」
「為何?」
「為何?」
妙真重複了一遍,突然長吸一口氣,嘆道:「我也問過那人這個問題。」
「他說……」
說到此地,妙真身周的虛空陡然一亂,頓了頓,才平復下來。
「他說,我武學天賦驚人,未來有極大的潛力,不應該浪費在兒女私情上。」
「所以……」
「所以他就幫了我一把,讓我摒棄無謂的感情,可以專心武道。」
「……」
郭凡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為好。
他現在已經知道,面前這位玄心宗宗主年紀不大,甚至還不及趙無敵。
但修為,卻已通玄!
確實。
她的武學天賦極其驚人,但這般幫人習武,相信沒人會接受。
「地府之主?」
郭凡試探著開口。
「不錯。」
妙真點頭,表情也恢復淡然:「我親眼見過地府之主,他是個瘋子。」
刀狂也是!
郭凡在心中附和了一句。
「我明明恨他入骨,欲除之而後快,但你可知,他為何不殺我?」
妙真突然開口。
郭凡腦海一亮,竟是真的想到了一種原因。
「莫非,他想看看你的潛力,看你能不能破劫而出,甚至修為更進一步?」
「……」
妙真側首看來,眼神古怪,就如再看一個瘋子:「你竟然能猜得到?」
「呵呵……」
郭凡乾笑。
「你猜的不錯。」
妙真嘆了口氣:「我拼盡全力,在他的面前,也只堅持了三招。」
「但他沒有殺我,而是要給我一次機會,看看我能不能創造奇迹。」
「甚至……」
「還傳我了一門續命之法!」
「……」
郭凡默然。
這種做法,就有些變態了!
「趙門主。」
妙真略作停頓,道:「你可知,我為何對你說那麼多?」
「確實。」
郭凡點頭:「仙子無需對在下說那麼多。」
妙真面露肅容:「因為趙門主很特殊!」
「特殊?」
郭凡眼神一動:「何處特殊?」
「我等被困此地,生死危在旦夕,江湖、天下,盡數被地府陰影籠罩。」
「地府之主,十大鬼帥,各個勢力超凡,放眼望去幾乎無有勝機可言。」
妙真淡然開口:「此情此景,人心浮動,就算是妙真也常自心懷忐忑,暗自惴惴不安。」
「但趙門主,卻沒有!」
她伸手輕撫眼前虛空,道:「這玄心妙境乃是我自創,身處其間,他人的想法若不敞開自不可知,但心緒波動卻能一目了然。」
「諸位前輩雖心性不凡,但總有憂慮、不安之時,為何趙門主從來沒有。」
不等郭凡開口,她繼續道:「一開始,妙真以為趙門主是地府的人,特意潛入此地,窺探我等,因而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但後來,卻發現並不是!」
「所以……」
「趙門主很特殊!」
「仙子過獎了。」
郭凡搖頭:「也是,只是我……」
話到中途,突然一頓。
卻是他原本想來,此界只是一場歷練,就算身死,也能回去,自不會因此產生畏懼,這是理所當然。
但若是此番劫難發生在本體所在,自己被困險境,是否也會驚慌失措?
而答案是……
不會!
如今的他,心如鋼鐵、堅韌難催、心無外物,就算是以死相迫也難改意志。
不論是此界,還是本體。
並不會因身處之地不同而有所不同。
「也許。」
郭凡緩聲開口:「是因為我經歷不同,因而才有此不同!」
他死過!
是真真正正的死過,在第一次穿越的時候,按理來說就應已經死了。
在少林寺,也被人一劍貫胸。
也許因為他是死過的人,所以才會不畏懼死亡。
唯有守住本性,才是正理。
「經歷不同。」
妙真輕嘆:「也許是,但不論如何,趙門主才是真正的心志如一。」
「讓人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