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朱雀焚天焰
在妙真看來。
郭凡的心性簡直可怕。
身處十八層地獄之中，皮肉消融，精氣渙散，時時刻刻不在遭受折磨。
而且……
放眼看去，儘是絕望，毫無生機可言。
但就是這種情況，他的意念依舊穩固，數日來絲毫不曾動搖。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更誑論此即眾生遭劫，將陷沉淪。
就算是諸大門派的掌教，也時常心生波瀾，她也難免暗自神傷。
但修為不高的郭凡，卻能置生死於度外，全身心的投入到習武之中。
在此人眼中。
人生似乎就是一場遊戲、一場磨礪，唯有守住本性步步向前。
若是身死，也無怨無悔！
這種心性，一往無前，不得不讓人佩服。
當然。
之所以這麼關注郭凡，且數日不曾現身，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卻是妙真自己修為高深，心性天然，能於冥冥之中察覺天地大勢的運轉。
而郭凡……
讓她心泛異樣，好似看到了迥異於大勢的存在。
也許是對方這種超凡脫俗的心性，也許是某種未曾激發的潛能。
總之。
在妙真看來，郭凡身上定有不凡之處。
「趙門主。」
她穩了穩心緒，道：「不知你所說的，那門無視經脈受損的妙術現今可否傳授？」
「當然。」
郭凡點頭：「不過需要仙子以另一門妙術交換。」
「可以。」
妙真淡笑：「只不過我所知曉的妙術有限，興許不適合趙門主。」
「這倒無妨。」
郭凡擺手：「能得一門妙術，對我來說已是收穫。」
「只可惜其他人不願交換，若不然，我就算吃點虧，也是可以的。」
「趙門主心胸開闊，妙真佩服。」
妙真面色一肅，由衷讚歎：「可惜，各大門派入門之際都曾立誓，絕不外傳本派核心法門。」
「就算是玄心宗，也不能免俗。」
「這點，倒是不如地府看得開，天下武學可以盡觀，殊為遺憾！」
「嗯。」
郭凡點頭。
他自己對於武學到沒有門戶之見，反而更加傾向於布武天下。
不過。
如他這麼想的顯然不多。
當下收斂精神，道：「我這門妙術，名叫玄武真身，乃是引星辰煞氣強壯肉身的法門。」
「最終可成無堅不摧、不朽不滅的肉身。」
「當然，這只是誇張的說法，但一旦修成，確實有著諸多妙用。」
至少在同等境界，郭凡目前還沒發現肉身能夠強於他的存在。
而且修出的真氣，也極其雄厚，甚至某種程度上可抗衡罡氣！
想來一旦進階罡氣，威能更強！
「玄武真身。」
妙真美眸閃動。
她好似想到了什麼，不過並未言明，而是隨意盤坐在草地之上。
「洗耳恭聽！」
「好。」
郭凡點頭，當下把玄武真功一一說來，並屈指當空畫出玄武圖像。
一一點出其中關竅。
妙真一邊聽，一邊點頭，有不懂或者郭凡沒有說清楚的地方，就開口詢問。
片刻后。
「我記下了。」
「仙子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郭凡皺眉。
異術複雜，比最頂尖的武學還要難懂，且稍有差池，就會傷及自身。
因而，需慎之又慎。
「目前是沒了。」
妙真搖頭：「今日時間已到，估計來不及了，明日我會帶來一門妙術。」
「相信……」
她神秘一笑，道：「能給趙門主一個驚喜！」
「驚喜？」
郭凡眼神微挑。
若非對方身份、地位在此，他怕是都以為妙真要學了異術跑路。
翌日。
玄心妙境。
還是那一處山腳，只不過沒了昨日的那個女孩，僅有他們兩人。
妙真盤坐草地，目視郭凡。
「我這門妙術，來自百年前宗門破敗的朱雀門，名曰朱雀焚天焰！」
「朱雀焚天焰？」
郭凡眼神一動。
「不錯。」
妙真嘴角含笑，道：「據聞，這門妙術乃早年天降異火，恰好落在朱雀門先祖所居之地。」
「那位前輩觀火悟法，從中習得這門朱雀焚天焰，乃是極其強悍的毀滅殺生妙術！」
「嗯……」
她頓了頓，又道：「昨夜我比較了趙門主的玄武真身，兩者倒是相差彷彿。」
「有勞。」
郭凡面色一正：「我對這門妙術，很感興趣。」
「那就好。」
妙真眼眸一亮，兩縷火線當即從中穿出，當空交織，轉瞬成了一隻火鳥。
火鳥巴掌大小，通體火紅，尾翎展開佔據大半，雙眼赤如昊日。
明明不大，卻透著股至尊至貴之意，讓人下意識的想要臣服。
「朱雀，火神之屬，天之四相之一，同樣引動星辰煞氣，與趙門主的玄武真功可謂一路。」
妙真開口。
同時，面前的朱雀火鳥迎空展翅，在郭凡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一頭扎來。
「唰！」
如同一道火線，瞬間沒入郭凡識海。
「轟……」
識海中烈焰奔騰，一尊朱雀和有關朱雀焚天焰的修行之法一一浮現。
郭凡不敢大意，閉上雙眼細細感悟。
半響。
他才回過神來。
「不錯。」
郭凡點了點頭，道：「兩者雖非一人所創，但路子，確實彼此相通。」
不止它們相通！
就連白虎星宿戮神刀罡，與它們也有相通之處。
如今只是粗略一觀，郭凡甚至再次讓白虎星宿戮神刀罡得以完善。
相信假以時日。
這門刀罡也能徹底圓滿，成為堪比玄武真功、朱雀焚天焰的存在。
不！
相比起朱雀焚天焰，玄武真功在鍛體之上有其獨到，其他方面卻有些許差距。
看樣子。
異術也有高低之分。
或者……
在自己修為足夠高深的時候，也能改善乃至創造出一門異術？
「趙門主。」
妙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這門妙術對我確實有大用，如此，只是交換妙術到是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畢竟。
她得了妙術，能解除身上的一部分禁制。
而郭凡，除了得了妙術，並無其他額外的好處。
「大可不必。」
郭凡搖頭：「公平交易，你我都沒有占彼此的便宜，仙子無需介懷。」
「呵……」
妙真點頭：「趙門主大度。」
「聽聞趙門主創出的霸拳極為了得，不知妙真能否討教一二？」
「自無不可。」
郭凡挺身而起：「仙子境界高遠，能得仙子指點，是在下之幸！」
說著也無二話，握拳就砸，毫不遲疑，眼中也無絲毫憐香惜玉。
拳風凌厲，拳勢更是剛猛，勁力未至，前方的幻境已是泛起波瀾。
「趙門主客氣了。」
妙真身軀翻飛，同樣握拳擊來，拳勢變換，穩穩架住郭凡的攻勢。
她即看好郭凡前景，更是好奇對方的特殊，自想喂招試探一番。
「彭！」
雙拳對撞，拳勁煙消雲散。
「好！」
郭凡面色一肅：「仙子好拳法。」
對方的拳勁凝然如一，至剛至猛，竟是與他幾乎是同一路數。
這個可能性不大！
最大的可能，是妙真能隨意變換拳勢，剛柔變換已至出神入化。
「接我一式，霸拳！」
郭凡眼眸一縮，身軀猛衝，拳勁轟然湧出。
對方既然是通玄高手，此地也是虛幻，他自然也用不著留手。
拳出，虛空震蕩，前方十丈之地齊齊崩裂。
「彭！」
面對郭凡的拳鋒，妙真不閃不避，同樣邁步出拳，與之硬撞。
她身為女子，雖然算不上身軀嬌小，但顯然比不上郭凡的身量。
但拳出之際，勁氣凝然，好似拳霸天地，竟是比郭凡還要霸道。
拳鋒相交，拳勁瞬間相融。
「好！」
郭凡雙眼一亮，身軀當空翻滾，拳勢來回變換，霸拳七式接連擊出。
時不時的，更是轟出一記霸拳、殺拳。
不過除了殺拳讓妙真眉頭微皺，略微避讓外，其他拳法盡數無功。
對方的拳勢，就如一面鏡子，任你轟出去多少拳，都能原樣返回。
而一番交手，諸多拳勁不通之處，竟也一一貫通。
這是給自己喂招！
並且暗中指點！
郭凡心中瞭然，驚喜之餘，心中也難免有些不怎麼服氣。
畢竟。
他數世穿越，見多識廣。
而對方年紀不大，更曾經浪費精力在兒女私情上，竟能死死壓制自己。
「嗚……」
「仙子小心，這是我的爪法。」
爪出，陰風呼嘯、神哭鬼號，音波激蕩之中，爪影繽紛而來。
猶如地獄臨凡、群魔降世。
「不錯。」
妙真點頭，雙眼精光閃爍，悄然開口，語氣雖平穩，卻自帶一股審視意味。
「我也有一爪，還請趙門主指教。」
她立於陰風之中，眼神一沉，五指陡然一扣，陰戾尖嘯隨之而起。
嘯聲凄厲慘絕，悲絕人寰，好似撕心裂肺之痛，讓人聞之欲哭。
相比起郭凡的爪功，自她掌中浮現的嘯聲，才算是真正的陰冷。
女兒生辰那日，她專門準備了禮物，和一些兒童喜歡的吃食。
但一轉眼，在門外玩耍的女兒就命喪他人之手，兇手不知所蹤。
當時的妙真，可謂悲痛欲絕。
她數日哭嚎不止，大雨傾盆、滿地泥濘依舊跪在原地，直至嗓子嘶啞，眼眶流出血淚，依舊不願放開女兒的屍首。
此後年余，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陷入半死不活之中。
其中悲戚，誰人能知？
這股悲傷、絕望、憤怒，此後就化為她的一部分，藏於內心深處。
此即突展，也讓郭凡為之一寒。
不過他並不畏懼。
人心雜念，不會讓他動搖。
「鬼哭神嚎！」
爪風犀利，陰風席捲，兩人身形閃動，瞬息間已是遍裹百米之地。
如同一個漆黑龍捲，絞殺著內里的一切。
「錚！」
好似有刀聲輕吟。
郭凡大手虛握，掌中竟是真的出現一柄長刀，迎風一刀筆直劈去。
此地虛幻，一切靠人意念而生，憑空凝聚長刀也非沒有可能。
如意天魔斬！
一刀中出，神鬼皆愁。
此時的一刀，就算是魔刀創始者出現，威能也不及郭凡的十分之一。
「好刀法！」
首次。
妙真的聲音中出現驚訝，同時屈指一點，一抹刺目劍光筆直撞來，劍意凝然。
「叮……」
刀身碎裂。
「仙子好功夫。」
郭凡腳下後退，音帶感慨：「在下自問所學甚廣，比之仙子卻相差甚遠。」
「也不盡然。」
妙真輕輕搖頭：「趙門主天賦驚人，一身所學聞所未聞，而妙真卻得遇名師，曾見識過諸多當世頂尖絕學，自不能相提並論。」
「哈哈……」
郭凡朗笑。
「技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在下這點氣度還是有的，仙子無需寬慰。」
「不過……」
「我觀仙子的武技雖變換多端，內里卻如出一轍，不知是何緣由？」
「趙門主好眼力！」
妙真雙眼一亮，忍不住贊了一句：「說的沒錯，我施展的正是玄心宗傳承法門，萬象天羅。」
「此功包羅萬象，可拳、可掌、可指爪，也可施展十八般兵器，無一不可。」
「包羅萬象，最終融會貫通！」
「厲害。」
郭凡讚歎。
他在與對方交手之際，感受的更加清楚，無論自己如何變幻功法，對方施展出的法門都能相差無幾。
幾個回合之後，外在就能模仿的有模有樣，若非知根知底之人，怕是都以為自己的武學被對方偷學了過去。
就如小無相功……
「趙門主拳法超凡，刀法更是驚人。」
妙真素手輕揮，一抹凌厲刀意浮現：「尤其是最後一刀，似乎跟某一式拳法有其相似之處。」
「不錯。」
郭凡點頭：「此招名叫如意天魔斬，乃融招式、意念為一體的刀法。」
「可引人心魔念，算是較為獨特。」
「哦！」
妙真美眸閃動：「這倒是和滅度大師的萬佛手有其相似之處。」
「只不過萬佛手可激發人心善念，但不論善惡，都是扭曲本性的存在。」
「不錯。」
郭凡點頭：「若不能掌控武技，就會被其掌控。」
兩人侃侃而談，一時間竟是停不下來。
對郭凡來說，妙真修為高深，高屋建瓴、居高臨下的指點，每一句，都能點在要害。
就如他教導自己的徒弟，一眼就能看出關隘所在。
對先天諸多竅穴、成就罡氣，乃至打開眉心祖竅，都能生出恍然大悟的感覺，好似一路通暢。
而對妙真來說，感覺更為奇妙。
在她看來，郭凡修為不高，雖有獨特之處，但理應不再武藝之上。
與之交流，不過是提點而已。
但一番接觸，卻是大出所料。
對方說的話，有不少都能給她帶來觸動，乃至陷入沉思之中。
尤其是在郭凡提及九字真言、易經洗髓功，乃至請神術的某些描述之時。
更是讓她眉心跳動。
而郭凡本體雖修為不高，所在世界卻不同，坊間不時有通玄傳聞，而且不少話語都流於世俗。
其中的一些記載，更是讓妙真神情恍惚。
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
「鍊氣化神，所言甚是。」
妙真點頭：「千年前，習武之人只開眉心祖竅，無人知曉其上該如何修行。」
「直至八百年前，才有人提出在眉心祖竅之外，還有幾處秘藏！」
「漸漸的，成了現今的三大神藏。」
「而地府之主，則認為神藏很有可能不止三處，還應該有更多！」
「嗯……」
說到此處，妙真聲音一停。
「趙門主可知，是誰提出神藏之說？」
「這卻不知。」
郭凡搖頭。
「是一個名叫天宮的地方。」
「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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