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哪個榆?桑榆的榆!
桑榆心裏很不踏實,幾次讓阿勁等人去看看容先生怎麽還不回來,阿勁都固執的搖頭,不,要守著夫人。
夏桑榆沒辦法,隻能分分鍾掐著秒數的煎熬著。
過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容瑾西等人用棕葉包著許多山果回來了。
“吃吧!”
容瑾西也知道這種熱帶叢林中的果子不能亂吃,很多漂亮的水果其實是有劇毒的。
所以,帶回來的山果要麽被鳥兒啄食過,要麽被山中的素食小動物啃咬過。
他選了一個看上去稍大一些的遞給夏桑榆:“給!補充點水分!”
桑榆接過,歎了口氣道:“要是能下一場大雨就好了!”
“別說話,保存體力!”
容瑾西叮囑了她兩句,又把阿勁等人都叫了過來:“吃吧,吃完繼續上路!”
阿勁問:“容先生,咱們還有幾天才能到你說的那片淺水海灣啊?”
容瑾西有些憂慮的看了看神色憔悴的兄弟和女人,歎息道:“估計還得四五天吧!”
“啊?還要四五天呀?”
眾人都有些失望。
這種不見天日埋頭趕路的日子,實在太煎熬了。
容瑾西看著這幫一路跟隨的兄弟,沉吟片刻,凝重道:“要不咱們分開走吧!”
阿勁忙問:“容先生,你要和我們分開?”
“嗯!”容瑾西看了看麵色菜黃的桑榆,語氣堅決的說道:“我和桑榆會拖累你們的……”
“容先生你這是說的哪裏話?”
阿勁等人急忙說道:“我們的使命就是保護你和夫人,你讓我們丟下你們獨自逃生,這不是瞧不起我們嗎?”
容瑾西的隨從和夏桑榆的保鏢都不同意丟下他們先去淺水海灣。
沒辦法,一行二十幾人,隻能浩浩蕩蕩的拖著拉著攙扶著,繼續上路。
大約是因為人多的緣故,一路上倒也沒有遇到什麽大型猛獸的攻擊,毒蛇也被驚擾得藏到草叢中去了,隻有一些比較弱小的動物在他們靠近的時候會倉忙逃竄,最終成了他們的腹中食。
又行了兩日。
容瑾西的身體在神油的作用下終於痊愈了。
當他能夠傲然矗立的時候,夏桑榆卻暈倒了。
她身體滾燙,口腔中的燎泡已經長到了嘴唇外麵。
這才幾天時間,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一大圈。
容瑾西自然不舍得在這種情況下要她。
他讓阿勁等人用樹木枝椏編織了擔架,抬著夏桑榆繼續趕路。
為了能夠讓她有水喝,他幾乎是淩晨天還沒亮就去為她收集葉片上的露珠,三四個小時,也能收集一大捧沁涼的露水。
夏桑榆時而迷糊時而清醒。
迷糊的時候,就總是看見薑炫。
他站在烈焰翻滾的大火中,咧著一口齊斬斬的鋒利白牙對著她嗬嗬的笑。
嘴唇一張一合,說出來的嗡嗡話語,像是某種詛咒令人窒息。
她也知道薑炫是已死之人,可是夢境中他陰惻惻的笑容依舊會嚇得她魂飛魄散。
她最喜歡清醒過來的短暫時光。
清醒的時候,一睜開眼睛,總能看到容瑾西清瘦雋俊的麵容就在身邊。
他眉眼溫柔,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桑榆,桑榆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能到淺水海灣了……,阿宇安排的人會在那裏等我們……,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到晉城了……,桑榆,桑榆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一定要撐住……,華庭和曜兒應該放暑假了,他們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呢……”
“曜兒……,華庭……”
她喃喃的念著孩子們的名字,眼前浮現出他們稚嫩的麵容和澄澈的眼神,一顆疲憊至極的心,便也生出了無限的向往。
她必須要回去!
華庭那麽桀驁不馴,那麽冷血殘忍,還等著她這個做母親的回去好好調教呢。
還有曜兒。
曜兒那麽懂事,那麽聽話,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他變成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可是……,回家的路,怎麽這麽長呀?
她再度陷入了迷糊的意識當中。
毫無例外,薑炫站在翻騰的烈焰中狠狠盯著她,陰冷的桀桀怪笑:“龔知夏,我不會放過你和容瑾西的!”
烈焰扭曲了他的麵容,可是那充滿仇恨的陰毒目光讓她止不住的一陣陣發抖。
容瑾西見她又合上眼睛陷入了昏迷,心裏也是焦慮至極。
和她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很少見她生病。
她總是那麽要強,從來就不肯將脆弱的一麵示於人前。
這具身體,早就已經千瘡百孔,她卻還是努力強撐,從不把自己經曆過的苦難掛在嘴邊……
她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他便越是心疼。
他無數次發誓要護她周全,無數次發誓要給她最好的生活,可是始終還是無法讓她擺脫顛沛流離的命運。
他除了心疼,除了陪伴,除了守護,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了。
守在她的身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害怕她合上眼睛,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終於又熬過了一日。
迎麵有風吹過來,空氣中已經帶了些海風的鹹濕。
阿勁興奮道:“容先生,你說的淺水海灣應該就在前麵不遠了吧?”
容瑾西摸出手機看了看:“嗯!前方千米之內!”
“太好了!”
終於可以離開這悶熱潮濕的叢林了。
距離家的方向,又近了些了。
容瑾西擔憂的看了看擔架上麵的昏迷不醒的夏桑榆,對阿勁道:“你先帶人去看看阿宇派來的快艇到了沒有,看看快艇上有沒有食物和藥品!”
“是!”
這一次阿勁沒有推辭,帶了兩個兄弟就去前麵打探情況去了。
夏桑榆的思緒,已經沉入了無意識的深度昏迷。
意誌在一寸寸潰散。
她太累了。
沒有力氣繼續撐下去了。
很遠的地方,容瑾西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桑榆,桑榆你堅持一下,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快回家了,就快見到曜兒和小華庭了……”
她極細極淺的歎了口氣。
華庭,曜兒,娘親撐不住了!
就讓爹地把娘親的魂魄帶回去吧……
淺水海灣的快艇上。
容瑾西抱著夏桑榆,將消炎藥片和維生素藥品用營養液融化,口對口,一點一點渡入她的口中:“吞下去,桑榆,求求你吞下去!”
她已經瘦得脫了形,完全聽不到他在耳邊的焦灼呼喚。
他捏住她的嘴唇,強迫她打開齒關和喉嚨,讓藥物順喉而下。
包裏麵的手機突然不易察覺的震動了一下。
他摸出來看了一眼,是舒婉發過來的一條信息。
還來不及打開,手機便黑屏了。
這七八天時間,為了省電,他的特製手機上隻留下了和阿宇聯係的專用APP,其餘的應用,包括打接電話,郵件往來等等,全部都關閉了。
能撐到現在才熄屏,他已經很慶幸了。
隻是,舒婉的信息怎麽會發到他的手機上?
她在信息裏麵說了什麽?
難道舒婉查出來了,知道他還沒死?
容瑾西的心莫名其妙的就緊了一下,一絲不好的預感也隨之升上了心頭。
但是現在也顧不上舒婉了,先回晉城再說吧!
快艇一共隻有三艘,分了幾次,才把二十三個人送到前方千米之外深水區的大遊艇上麵。
阿宇真是一個思維周密的人。
他安排的這艘快艇上麵不僅有各種食物和淡水,還配備了專業的華人廚師,為他們烹飪地道的Z國美食。
更有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為他們做一些簡單的體檢和包紮。
半個月後。
仁愛醫院的病房內。
夏桑榆斜靠在病床上,無聊的刷著手機。
國內的各大門戶網站,對於馬來西亞那邊的新聞推送得並不多。
再加上紮德集團有各種涉黑的背景,很多網站都做了相應的過濾和屏蔽。
所以她刷來刷去,並沒有看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以薑炫那樣的身份,以紮德集團那樣的影響力,如果他真的死了,網絡上絕對不應該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夏桑榆眉頭皺緊,難道薑炫真的還活著?
正想著,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位長相甜蜜的七八歲小女孩兒穿著粉紅色紗裙怯生生走了進來:“請問阿姨,容先生是住在這裏嗎?”
夏桑榆看了看她懷裏的大束玫瑰,莞爾笑道:“你找容先生?”
“是的!”小女孩兒一臉認真的說道:“有位漂亮哥哥讓我把花送給容先生!”
“漂亮哥哥?”夏桑榆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漂亮哥哥送花給容先生?”
“嗯!”女孩兒四下看了看:“容先生呢?”
“容先生出去了!”她抬手往不遠處的小桌子指了指:“把花兒放那上麵吧!”
“好!”
稚氣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是很招人喜愛的一個小女孩兒呢。
桑榆盯著她稚氣的麵龐看了看,隱約覺得這女孩兒有幾分麵熟,不由得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小榆!”
“小榆?”她心下一動,脫口問道:“哪個榆?”
“桑榆的榆!”女孩兒走到她麵前:“阿姨,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可,可以……”
夏桑榆心中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惶恐。
待到小女孩兒在她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然後輕盈得像隻粉色的花蝴蝶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腦子裏麵突然嗡的一聲,閃過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
她跳下床,踉蹌著往外麵追去:“站住!小榆,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