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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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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圭璋爛賭的消息,司督軍是打算隱瞞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優點或者缺點因立場而異。


  她長長的頭發,從兩肩清泄,落在她的胸前。


  顧輕舟穿著一襲月白色碎櫻斜襟上衣,深綠色長裙,裙裾覆蓋腳麵,穿著一雙豆綠色布鞋。


  三姨太和顧纓看著顧輕舟,全部發愣。


  “五天後,賭場的人會來收房。”顧輕舟收拾了行禮,下樓對眾人道。


  顧輕舟遣散她們,翌日又把傭人們全部遣散。


  顧維和顧纓是雙胞胎姊妹,顧維能活得那麽精彩,相信顧纓也能。


  顧輕舟道:“你已經十五歲了。按照十幾年前的規矩,你已經及笄,可以嫁人生子,已經是大人了。以後你怎麽辦,與我無關。”


  “我……我怎麽辦?”顧纓問。


  唯一懵懂的,是顧纓。


  三姨太原本就有點存款,那些錢顧圭璋都不知道。添了兩根小黃魚,更是有了資本,足以安身立命。


  有了這五根小黃魚,足夠四姨太回鄉下去置辦宅子和田地,將孩子們撫養成人。


  四姨太這時候就不想哭了。


  她把剩下的五根小黃魚,交給了四姨太。


  而後,顧輕舟道:“四姨太要養活蓮兒和顧紜。蓮兒另說,顧紜卻是父親的親生骨肉,所以我要單獨給她三根金條。”


  她拿了兩根給三姨太,又拿了兩根給顧纓。


  “我給你們每個人兩根小黃魚。”顧輕舟道,“你們各自謀生,有前途奔前途,又故鄉就奔故鄉。”


  匣子裏是小黃魚金條。


  她將一個小匣子放在桌麵上。


  “我跟我義母借了一筆錢,先安頓好你們。”顧輕舟道。


  顧纓很麻木,不知生也不知死。


  四姨太驚慌失措,她有兩個孩子要養活,以後怎麽辦?

  三姨太心中有底,不動聲色。


  “你們都知道,老爺逃走了,咱們家這棟房子也被老爺輸了。我托了關係,才延長賭場收房。”顧輕舟道。


  酒過三巡,顧輕舟開口了。


  顧纓偷偷瞥顧輕舟。自從顧維再次離開,顧纓就懨了,她現在任人宰割,再也沒有反抗的資本。


  除了顧輕舟和蓮兒,其他人都味同嚼蠟。


  四姨太還想問,卻硬生生咽了下去,舉起了筷子。


  顧輕舟道:“先吃飯吧。”


  “輕舟,你要說什麽嗎?”三姨太開口問。


  顧纓、三姨太和四姨太,圍坐在顧輕舟身邊。


  她把蓮兒接了回來,讓女傭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


  送走了周煙,顧輕舟回到顧公館。


  顧輕舟覺得人很複雜。


  周煙不是個好人,她害得朱晟如家破人亡;但是她對顧輕舟,又有大恩。


  對於周煙,顧輕舟還是很感激的。


  一個偶然的機會,周煙成就了顧輕舟的複仇大計,讓一切都變得這般順利!沒有周煙,顧輕舟不可能這麽快成功。


  她這次遇到周煙的時候,周煙是在錫九的賭場出千,差點要被打死。


  顧輕舟目送周煙離開,心想:“不知以後還會不會遇到她,遇到了也不知是什麽光景。”


  她當天就走了。


  周煙點點頭。


  顧輕舟建議她:“往北去吧。越往北走,越是沒人知道你的底細。北平也很繁華,好玩的地方多得是。”


  她半晌才鬆開顧輕舟。


  狼心狗肺的周煙,難得動容,抱緊了顧輕舟:“多謝你,你真是我命中的貴人!”


  顧輕舟頷首:“真的。”


  周煙拿住金條,眼中浮光微動:“真的?”


  顧輕舟拿出兩根小黃魚給周煙:“在任何勢力的情報裏,朱晟如的姨太太周煙都是跟著顧圭璋逃命去了。他們沒有你的畫像,你從此就是自由身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怎麽玩都行。”


  在一家陳舊的客棧,顧輕舟遇到了躲藏多時的五姨太周煙。


  司行霈的副官護送顧輕舟,去了城外的一座小鎮。


  從賭場回來,顧輕舟去了趟司行霈的別館。


  她果然不胡亂管閑事了。


  司行霈說,兩個人的事,外人不能插嘴。他比顧輕舟癡長幾歲,顧輕舟就相信了他。


  見霍鉞不肯說,顧輕舟笑笑:“沒什麽。”


  顧輕舟這時候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對方是青幫龍頭,能在你麵前露出端倪嗎?


  他絲毫不亂。


  霍鉞傾聽,等待她的下文。


  “何微好像.……”顧輕舟故意欲言又止,試探著看霍鉞的臉色。


  “還在。”霍鉞表情沒有絲毫的異樣,態度溫和道,“我學得還不錯,能跟得上何微。”


  想起上次何微的異樣,顧輕舟問他:“霍爺,何微還在給您做家教嗎?您英文學得如何?”


  顧輕舟忍不住低笑。


  霍鉞道:“不用再三客氣,我們不是朋友嗎?再說了,我跟司少帥還有人情往來,我會從他身上扣回來的。”


  “霍爺,謝謝您的好意。”顧輕舟道。


  顧家這點財產,對普通人來說是一輩子的花銷,對霍鉞來說卻不及打賞孩子的零用錢。


  顧輕舟想起,上次她給霍鉞治病,霍鉞隨手給了她一根大黃魚,值一萬塊錢。


  霍鉞態度堅持。


  顧輕舟再三推辭。


  霍鉞笑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幫你這點忙還要回扣,豈不是太見外了?況且你這四成的錢,還不夠我賭場半天的收入。輕舟,幫朋友的忙是應該的。你家裏還有事,錢你拿著,以後我若是需要你幫忙,你盡力即可。”


  顧輕舟急忙說:“這怎麽行?”


  “輕舟,剩下的四成賭場不要,全部還給你。”霍鉞道。


  橘紅色的燈光有點暗淡,把人的輪廓收斂,似蒙了層細紗,麵容越發絕豔。


  屋子裏隻剩下霍鉞和顧輕舟,氣氛頓時有點沉默。


  錫九顯然是知道主子要說什麽,起身走了。


  “阿九,你先出去。”霍鉞這時候,慢條斯理開口。


  隻因顧輕舟是霍鉞的恩人,賭場破格的。


  他所輸的錢,錫九爺和顧輕舟四六分,顧輕舟拿六,賭場拿四。


  錫九爺的賭場,顧圭璋和五姨太隨便賭,主要是讓顧圭璋輸錢。


  看完了,錢取出來還給錫九爺。


  錫九先借給顧輕舟一筆錢,顧輕舟用五姨太的名義存到銀行,然後把票根拿給顧圭璋看。


  這是顧輕舟和錫九的合謀。


  “就按照五萬三千算吧。”顧輕舟道,“說好了,四成給賭場。”


  當然,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顧輕舟以後也不需要靠這筆錢生活了。


  顧輕舟和李媽,一個月三四十塊的生活費,就可以吃喝不愁了。這五萬多塊,足夠顧輕舟將近一百年的用度花銷。


  這是顧家的全部財產。


  “一共五萬三千九百四十二塊三毛。”錫九爺道。


  將他輸掉的錢算出來,錫九給顧輕舟過目。


  賬本上,記錄顧圭璋在整個賭場的輸贏。


  錫九笑道:“那好,顧小姐是直爽人,我們就開始算了。”


  顧輕舟搖頭:“不必了,我若是信不過九爺,就不會勞煩您。直接算吧。”


  搖了下算盤,錫九道:“顧小姐請坐。這是賬本,每一筆都記錄在案,您是否要先過目?”


  錫九身邊放了個箱子,箱子是緊閉著的,手邊拿著賬本和金算盤。


  “來了?”霍鉞示意顧輕舟坐下。


  霍鉞仍是長衫布鞋,笑容溫文爾雅,帶著眼鏡,一副白麵書生的模樣。


  “霍爺。”顧輕舟恭敬稱呼他。


  顧輕舟進去雅間之前,以為是錫九爺,推開房門卻看到了霍鉞也在。


  她去了趟賭場。


  這天傍晚,顧輕舟出門了。


  顧輕舟微笑了下。


  三姨太駭然:“你瘋了?家當沒有了,我們一窮二白,你以後怎麽辦啊?”


  顧輕舟嗯了聲。


  三姨太沒聽懂:“你希望督軍認為,顧家不值得結親?”


  “我就是希望,流言蜚語多一些,將來督軍想起來,就感覺不跟顧家結親更好。”顧輕舟低喃。


  顧輕舟眼眸微微一黯。


  這件事說開,對顧輕舟沒有半分好處;藏起來的話,顧輕舟更加受益。


  三姨太吃驚:“家裏出這種事,旁人少不得議論你,你何必……”


  顧輕舟又點點頭。


  “你放出去的消息?”三姨太試探著問。


  三姨太又想到,司督軍將此事一力承擔,沒有公開去審訊,保存了顧家的體麵,給顧輕舟減少流言蜚語,為何事情還是敗露了?


  顧輕舟笑了笑。


  “我太高興了!”三姨太捂住臉。


  三姨太的眼淚奪眶而出,喜極而泣。她又是哭又是笑,一張臉格外的扭曲。哪怕麵容扭曲,被淚水進潤的眸光也華采咄咄。


  他弑父殺妻,搶掠孫家的家業,已然是死罪了,若是審下去,他應該被槍斃。況且,他身上還有寶來一條命,他死有餘辜。”


  顧輕舟如實道:“他借秦箏箏的手殺了我母親,又親自害死了我外祖父,我舅舅的死他沒有招認,跟他卻也脫不了幹係。


  “他死了,是不是?”三姨太追問。


  顧圭璋從旅行,變成了逃難。和他一起逃的,還有他的五姨太。


  放出消息的人是顧輕舟。


  可爛賭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顧圭璋的事,司督軍決定藏下去,他要考慮顧輕舟今後的聲望。不管是顧圭璋殺孫老先生還是爛賭,都無人知曉。


  司督軍這人好麵子,顧輕舟不知算他的優點還是缺點。


  她手裏拎著一隻藤皮箱。


  這是顧輕舟兩年前進入顧公館時候的打扮,衣裳、鞋襪甚至箱子都是。


  一時間,三姨太和顧纓有種時空錯亂之感,不知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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