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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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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家苦苦找尋了康昱六天。


  六天之後,其他房頭的人都絕望了。


  “阿昱要麽是自己跑了,已經設計好了一切,讓我們查不到蛛絲馬跡;要麽就是遇害了。”姑奶奶康芝分析給老太爺聽。


  老太爺聽到傭人的稟告,差點沒氣死過去:混賬玩意兒,家裏急得雞飛狗跳,他還真是躲起來了!

  但是傍晚,康昱回來了。


  葉嫵當時沒什麽反應。


  康芝果然去了趟葉家,把此事一點一滴告訴了葉嫵。


  “那好,我去說。”康芝道。


  試一試也好。


  到了這一步,老太爺也開始把希望寄托在一些渺茫的事情上,比如葉嫵。


  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你去把你二哥二嫂的話,告訴葉三小姐,看看明天阿昱能否回來。假如他還不回來,那……”


  “我懷疑,她知道阿昱的下落。”老太爺道,“他們年輕人,什麽荒唐事都能做出來。


  康芝詫異:“還要去打擾葉三小姐嗎?”


  “你去趟葉家,找到葉三小姐。”老太爺對康芝道。


  等他們一走,老太爺就想到康昱可能還跟葉嫵有聯係。


  老太爺擺擺手,讓他們出去。


  兩人哭鬧了一場,此刻渾身都汗濕了,滿屋子都是汗味。


  “吃素就免了,以後少給孩子添麻煩,才是正經道理。”老太爺道。


  二太太也哭道:“隻要阿昱還活著,我願意吃素十年。”


  “隻要他還活著,我們再也不敢藏私心了,我隻要我的兒子還活著。”二老爺道。


  康昱以後是出國還是入贅,都隨他的意思。


  二房是康家的一份子,康家的大宗祠就是香火,沒有私下裏傳承香火的道理。


  夫妻倆真心實意,給老太爺磕頭,說以後不會再有私心。


  “不不,我們再也不敢了。”二太太哭道。


  對啊,他們天天怕斷了香火,可往往是怕什麽來什麽,這不是詛咒康昱又是什麽呢?


  二人這些天,飽受折磨,再被老太爺一嚇,加上康芝這番話,徹底就醒悟了。


  他們沒想到這一層。


  二老爺和二太太大驚失色。


  當前這個世道,一個大炮打過來,真可能全家覆沒,你叫旁人聽了,心裏是如何想的?況且,你們總這樣說,萬一真詛咒了阿昱,再也找不到他.……”


  康芝會意,對二老爺和二太太道:“二哥二嫂,你們也別怪爹爹狠心。你們倆整天說什麽斷了香火,這不是詛咒康家嗎?


  老太爺給她遞了個眼色。


  康芝看了眼老太爺。


  他們都見識過老太爺的威嚴。


  老太爺是不留情麵的。現在不求情,等眾人都到了,再求情是沒用的。


  兩人痛哭流涕。


  “我們再也不敢了。”


  “爹我們錯了,我們不敢腦子不清楚。”


  於是,二老爺和二太太明白過來,拚命跪下磕頭。


  他們一窮二白,孩子還不給他們,趕出去隻有餓死的份。


  二老爺一生文不成武不就,自己沒有半點謀生的本事,而二太太嫁過來時,陪嫁早已被二老爺揮霍幹淨了。


  一旦老太爺下定了決心,真可能不要他們了。


  二老爺知曉,老太爺對這種事上向來狠心,而且外頭都傳言說,他們兄弟不是老太爺的親生兒子。


  這就是說,要單獨把二老爺和二太太趕出去。


  阿昱還是我的孫子,阿暖也是我的孫女,他們仍留在康家。”


  她想要勸,卻見老太爺衝她擺擺手,對她道:“你去告訴管事,讓他通知各個房頭,今晚就下了家令,把二房驅逐出去。


  康芝聽明白了。


  二老爺和二太太卻沒聽懂,不知他要表達什麽。


  他非常冷靜,又非常認真說出這番話。


  你們兩口子,很有主見和想法。既然你們跟大宗祠不和,認為大宗祠不是你們的,將來你們不受大宗祠的香火,那好,我也不為難你們。”


  如今呢,自我往下第四代男丁生了兩個,還有五個孫子尚未結婚,以後的香火綿延不斷。


  我們家是老派家庭,卻也講究民主和自由。大宗祠不分家,隻要有一個男丁就等於有了香火。


  他心平氣和對二老爺和二太太道:“我還沒有死,這個家裏是我做主。長孫離家時,特意來告訴我,我同意了。


  老太爺這次沒有生氣。


  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攻訐之後,老太爺發話了。


  二老爺氣得臉通紅,差點就喘不上來。


  二老爺這番話,讓康芝的嘲諷更激烈:“你倒是懂,那你自己去把兒子找回來!那麽寶貴的兒子,怎麽就丟了?”


  她很討厭小孩子,生不生的她都不在乎。


  康芝對這種話,近乎冷漠。


  二老爺當即戳康芝的痛處:“你懂什麽,你個不下蛋的母雞!我的兒子,憑什麽要給葉驍元?”


  二太太啞口無言。


  康芝道:“既然不分家,這一家子的孩子,二哥怎麽說得出斷了香火的話?”


  “沒有,我們沒這樣想過,你別栽贓人。”二太太哭道。


  “二哥,你是怕斷了自己的香火吧?”康芝道,“你這樣想,是起了分家的心思嗎?”


  二老爺的臉,漲的通紅。


  “爹爹有三個兒子,七個孫子,兩個重孫,哪裏就斷了康家的香火?”康芝道。


  香火?


  康芝冷哼了起來。


  “他葉驍元要阿昱入贅啊!”二老爺惱羞成怒,“我隻有阿昱一個兒子,若是他去了葉家,我們康家不是斷了香火?”


  “二哥二嫂,你們倆是瘋了吧?”康芝再也壓不住肚子裏的火,“多少人家巴結葉家不及,你們還敢棒打鴛鴦?”


  不成想這兩個蠢貨,竟然為了什麽入贅等可笑理由,把葉嫵和康昱生生拆散了。


  不管將來如何,葉督軍都能保證康家眾人的安全。


  能和葉家結親,那是康家夢寐以求的。和葉家成了姻親,就等於找到了一塊保命符。


  葉督軍隨便找幾個理由,就能讓康家家破人亡,還能得到萬貫家財。


  如此亂世,康家有錢卻是隻待宰的肥羊,越是有錢越危險。


  當前是什麽世道?

  瘋了嗎這兩口子?


  姑奶奶康芝站在旁邊,此刻就聽懂了,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二哥二嫂。


  “還敢狡辯?”老太爺又是一聲厲喝。


  “爹,不是這麽回事!”二老爺急得又出了滿頭的汗。


  二老爺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還是用力去攙扶妻子。


  她哭著,就給老太爺跪下了:“爹,我真不反對阿昱跟阿嫵好。阿嫵是督軍府的小姐,如果能娶到她,是多好的事,我能那麽傻嗎?可葉督軍早已放出話,全天下都知道,他家要女婿入贅.……”


  這些日子,二太太最是自責。


  重重的幾聲響動之後,二太太先崩潰了。


  “混賬!”老太爺重重將茶盞擱在茶幾上,茶蓋跳起來,落地摔個粉碎。


  他們不罵葉嫵,卻又猜測兒子可能是失戀逃走了,說明這失戀是他們兩口子造成的,他們知道罵不上葉嫵,被問起時才沉默。


  康昱和葉嫵分手,大家都知道,二老爺和二太太肯定也知道的。他們夫妻倆若沒有在中間攙和,這會兒早已義憤填膺大罵葉嫵了。


  他們兩口子這模樣,老太爺一下子就明白了。


  二太太也膽怯,低垂了頭。


  這些天,他其實也有這樣的猜測,康昱是被他們氣跑了。


  二老爺一驚。


  彼此坐下,各自拿了芭葉扇打風,老太爺就問他們:“若阿昱是自己跑了,他為何要跑?”


  一連喝了三碗,他們才停下來。


  傭人又端了兩碗上來。


  這點涼意,讓二老爺和二太太暫時忘記了說話,兩人端起酸梅湯,一口飲盡。


  說罷,她讓傭人端了冰鎮酸梅湯進來。


  康芝也道:“二嫂,你先起來,的確是早上又派出一批人了。”


  “早上已經加派了。”老太爺道。


  她也顧不上喝水,麵頰曬得通紅,雙目也是赤紅的,眼皮腫得厲害。


  “爹,已經六天了,您再多批一筆錢,加派人手去找阿昱吧!”二太太向老太爺跪下了。


  他們倆進門,熱得快要昏厥,也口渴得厲害。


  康芝出門,瞧見了二老爺和二太太渾身汗透了,頭發也絲絲縷縷滴水。


  老太爺給康芝使了個眼色。


  二老爺的聲音,攙和著吵鬧,聽不清楚,隻知道很急切。


  他們父女正在說話,外頭傳來傭人的聲音:“老太爺剛歇下,二老爺、二太太,您二位先回去,下午再來吧。”


  他沒有立馬說出來,隻是沉思。


  有個念頭,莫名其妙浮動在他的腦海裏。


  老太爺腦子裏倏然靈光一閃。


  康芝覺得,康昱是為情所傷。


  “他和葉嫵分手,站在葉家大門口好幾個小時,就差中暑了。葉家不肯讓他進門,他是傷心了,想要躲起來。”康芝又道。


  已經超過了六天,局勢很不好,康昱的處境怕是凶多吉少。


  老太爺的心,也是重重提起。


  她歎了口氣。


  “這些日子,我帶著幾個侄兒走場生意,隻有阿昱上手最快。”康芝心中發澀,“我還以為,能有個幫手.……”


  大堂孫不聽話,不肯攙和家族的事物,非要去法國教書,老太爺沒有阻攔;如今,老七又不知下落,讓他懸心。


  眾多孫兒裏,除了大堂孫之外,他就最喜歡康昱了。


  老太爺覺得很可惜。


  “先請家法!”老太爺顫抖著,想要站起來,可雙腿發軟。


  這一刻,又是生氣,又是高興,耗盡了他的精神。


  他這麽大的年紀了,受了這麽多天的折磨,不打康昱一頓,他是不會消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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