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花魁爭霸賽（6）
翌日中午。
薛念祖在馮公館對麵的悅來海鮮樓請朱冠如吃飯。
席音在龜公的陪同下早早就來了地方，雖然昨日薛念祖冒昧登門，爾後又說要宴請朱家大少，其實無論是老鴇還是席音本人，都不怎麽相信。這朱大少可非旁人，在上海灘上十裏洋場呼風喚雨，風雲人物，往來者非富即貴，薛念祖一個從山西來的土老板，想要與朱冠如相交，很難很難。
這是一般人的想法。
隻是薛念祖出手闊綽，席音就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原則來試試看，碰碰運氣，萬一是真的，她可是就時來運轉，真遇上金主了。這花魁爭霸賽就相當於花界的科考，如果能在大賽上取得名次，那意味著日後的名利雙收，說不定還能因此傍上權貴，哪怕從良做個姨太太也強似在窯子賣藝賣笑。
席音雖說是賣藝不賣身，但傻子都知道，她這樣的原則其實堅持不了多久。
如果真遇上看上她的的嫖客，掏出相當高的籌碼，老鴇一定會讓她破身。她如何反抗？入了這個火坑，想死都難。
可中午時分，朱冠如真的來了。
衣冠楚楚，神清氣爽，公子哥兒的風範。
雖然席音沒有機會見到朱冠如，但對這位上海灘出名的闊少並不陌生。她見到朱冠如，立即繃起心弦來，麵上掛起柔媚的笑容，然後就開始賣弄自己的琴操。
但她有點失望，盡管她天姿國色，盡管她琴技高超，將這曲將進酒彈得是如醉如癡，可朱冠如卻還是正眼不瞧她一下。說起來也正常，朱冠如這種常年流連於花叢中的公子哥兒，上海灘的絕色麗人玩弄不知有多少，略施脂粉的席音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隻是朱冠如卻衝薛念祖調笑道：“我還當是薛兄一本正經，不喜女色，如今看來，倒是朱某錯了。”
薛念祖微微一笑：“朱兄，薛某不過是入鄉隨俗罷了。今日請席音姑娘過來唱歌曲兒，然後我與朱兄開懷暢飲，也說說昨日咱們談及的生意合作之事。”
“不過，再說生意之前，我想請朱兄幫個小忙。”
薛念祖拱拱手。
朱冠如揮揮手：“薛兄客氣，你我是朋友，在這上海灘上，就是你想要讓夜來香與你共度春宵，你開了口，朱某人也一定讓你如願以償。”
夜來香是上海灘第一名姝，上屆花魁爭霸賽的花魁。此女先是做了上海某權貴的姨太太，因為對方家中正妻善妒，不得已就離婚重操舊業，但基本上變成了交際花，不再也不需要賣身了。
薛念祖打了個哈哈：“朱兄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幾天後的花魁爭霸賽上，我想讓席音姑娘為運昌隆的逍遙春代言，但是運昌隆在上海灘籍籍無名，特求朱兄出麵。請朱兄放心，一應開銷，全部由薛某承擔，絕不會讓朱兄破費半分。”
薛念祖的意思是讓朱冠如出麵當席音的金主，然後花費由運昌隆開支。
朱冠如這才若有所思地扭頭瞥了席音一眼：“這女子眉清目秀，倒是有幾分姿色，可是要想在花魁大賽上爭得魁首，怕是有難度。”
薛念祖微微笑了：“爭魁首倒也不必，隻要能殺進第二輪複賽，能揚我逍遙春的聲名，就夠了。”
朱冠如想了想突然曖昧一笑，衝薛念祖低低道：“此女跟薛兄什麽關係？紅顏知己？”
薛念祖聳聳肩：“朱兄說笑了，我與席音姑娘素昧平生，隻是在花房偶遇，我見她氣質出眾，頗合我逍遙春的雅致，所以就動了念頭，還請朱兄幫忙。”
朱冠如大笑：“沒有問題，小事一樁。朱某就當一次花魁後台，又能如何？”
薛念祖大喜，起身向朱冠如深施一禮：“多謝朱兄仗義相助，他日逍遙春若能在上海灘站得住腳，運昌隆上下一定不忘朱家恩德。”
朱家是上海名門，滬上大賈。有朱冠如這個名聲在外的人當金主，席音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而相應得，席音代言的逍遙春酒知名度很容易就打響，極有可能在十裏洋場一炮走紅。
但薛念祖也清楚，朱家的人不是慈善家，朱冠如之所以肯幫忙，主要還是因為後續要談的生意。果然，朱冠如與薛念祖碰了幾杯酒之後，很快就將話題轉移到了兩家聯營開設酒精廠和花露水廠的的生意上。
“朱兄，薛某淺見，何必要辦兩家廠子，辦一家廠子，即生產酒精，又行銷花露水，豈不是一舉兩得？兩家廠子，兩塊牌子，兩班人馬，其實不好管理，你說是不是？”薛念祖舉杯邀飲：“幹杯！”
朱冠如想了想，大笑：“薛兄果然是經商的奇才，晉商中的傑出之輩，眼光就是不俗。既然如此，我看可行。你我兩家合營一家廠子，同時生產酒精和花露水。”
朱冠如又道：“關於合營之事，薛兄不反對吧？你我兩家強強聯合，未來上海灘上，誰是我輩對手？”
朱冠如麵露傲然之色。
他也不是吹牛和盲目的自信，他朱家出麵的生意，有朱寶山在背後撐場子，上海灘上還真是會順風順水，競爭對手都很難找，因為沒有人敢與財大氣粗背景複雜的朱家為敵。
薛念祖笑了笑：“合作不成問題，但薛某想，朱兄一定會有條件，但請直說吧。”
朱家在合作上肯定早有打算，薛念祖對此心知肚明。與朱家人打交道，絕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朱冠如舉杯一飲而盡：“薛兄，家父的意思是，你我兩家合作共贏，這生意賺錢是沒問題的。隻是在合作方式上，對外以你們薛家為主，對內，則以我朱家為主。”
薛念祖神色不變：“朱兄的意思，薛某不是太懂。”
“其實是這樣，就是你我兩家合營的廠子，公開是薛兄做主，可以由薛兄出任董事長，朱某就做個總經理吧。但是實際上，廠子由我朱家控大股，實際的經營我們朱家占據主導地位，我這樣說，不知薛兄聽得明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