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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文件,走進了與方宇翔的辦公室遙遙相對的一間會議室。
這是方宇翔的私人會議室,平時所有高層開會有專用的會議室。而這裏,是方宇翔專門用來聽各部門負責人匯報工作的地方。會議室不大,卻是一塊與外地完全隔離的地方。
說它隔離,不僅因為這間會議室裏沒有電腦、投影等一般會議室的幾本設備,而是因為每個月進入這裏匯報工作的副經理或者部門總監,進來和出去都要做到“三不帶!”
進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一是不能帶包括手機在內的任何具有存儲功能的設備;二是不能帶任何私人的情緒匯報本部門的工作;三是不能帶任何一個包括小數點在內的虛假數字開會。
而開完會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一不允許把會議的任何決議帶出去,二不允許把其他部門的數據帶出去,三不允許把在會議中產生的不滿情緒帶出去。
方宇翔的這套“三不帶”,被公司高層們戲稱為“翔式信息隔離”管理法,卻也是他這幾年全麵、正確地掌握整個公司運營情況、了解試探各部門負責人的最有效辦法。
方芳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看到方宇翔果然一個人在裏麵。
雙手插在褲兜站在窗前,擋住了照射進來的陽光,卻讓背對著門站在逆光裏的他,更顯得氣宇軒昂。
但,方芳卻看到了那肩頭似在微微顫抖……
她抬腕看了一下時間,離今天的例會還有整整一刻鍾。看來,他今天早早過來,八成都是為了躲馬一金吧!
“最近公司的業績還不錯,方大總裁不會在為年底要派發給員工的年終獎憂心吧?”方芳溫婉地笑著走了過去。
方宇翔一怔,轉過身彎了彎嘴角:“可不是麽,作為一個摳門的老板,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發獎金了!”
姐弟倆相視看了看,不約而同地低頭淺笑。
“快開會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今天財務部的匯報讓王總監來講吧,我有點事先回去會!這個,是計劃部新報過來的項目,財務部剛剛做完預算,你先看看吧!”方芳遞上手裏的資料。
“怎麽,真的要成為新娘了,連工作也開始懈怠了?”方宇翔接過方芳的文件夾,卻沒有打開來看,跟她開起玩笑。
方芳略帶難為情地笑了笑:“還早呢!我跟Augus剛學習回國不久,在公司裏還沒做出什麽名堂呢!明年再說吧,我可不喜歡在天氣冷的季節裏穿婚紗!”
“你這個新娘子還真挑剔!”方宇翔輕輕搖了搖頭。
“那當然,一輩子就結這麽一次婚,不挑剔就沒機會了!”方芳仰著臉調皮地挑了挑眉,隨即又看了下時間:“還有事,我先走了!如果你今天忙完的早,有時間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們姐弟倆好久沒坐一起好好聊聊了!”
這個時候,有其他部門的負責人已經走進了會議室,方芳不便再多說,指了指方宇翔手裏的文件:“方案你記得看看,這個項目預算蠻高的!”
語畢,她便離開會議室回到了財務部。給王顯達交代了幾句待會會議上要重點匯報的數據後,她回到鞋帽間匆匆換了一套休閑的裙裝下了樓。
看見方芳走出方氏大樓,在車裏等候多時的馬一金使勁按了按喇叭,搖下車窗,興奮地衝她招手:“這呢,芳芳姐!”
循聲望去,方芳很快看見了那輛醒目的紅色Q7,旋即看到了從車窗裏探出了整個腦袋的馬一金。
“新車啊?”方芳笑著走過去,坐進了副駕駛。
“嘿嘿!反正學會了開車,還沒有機會自己開過呢!好不容易不受家裏人管製了,我就隨便買了輛提高提高駕駛水平。”馬一金嘿嘿笑著,發動了車子。
方芳唇角彎了彎,拉上安全帶問她:“有沒有想好去哪放鬆?”
“反正又不用操心工作的事了,我們先去SPA吧!”
“怎麽?你們台長給你放假了?”方芳有點納悶道,老爺子一提起馬一金的節目就讚不絕口,說她不僅形象好,節目主持的好,還特別敬業,有責任心。
馬一金放慢車速,使勁抿了抿唇,露出兩顆深深的酒窩:“芳芳姐,我想去方氏上班!不需要你們給我開綠燈也行,我自己去你們人事部應聘都可以!”
“嗬嗬”方芳微微愣了愣,旋即了然地笑了:“我要是人事部的副經理,一定拒絕不了這麽優秀的姑娘!”
“真的?”馬一金激動的一個急刹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轉身傾身上前抱住了方芳,眼裏都快迸出了淚花:“芳芳姐你真好,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大家閨秀,沒想到你還這麽有眼光!”
方芳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無奈地笑了笑:這丫頭,誇別人的同時,還不忘把自己也帶上。“好了好了,你這違規停車哦!快走吧!去做SPA!”
“嗯,嗯。”馬一金乖巧地點點頭,放開方芳,衝她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心情愉悅地發動了車。
就算現在還沒完全虜獲方宇翔的心,但如果從他身邊的人,尤其是親人這邊打入的話,那也不失是一個好辦法。雖然迂回了點,但至少是一步主動進攻的棋子。
這就是她準備實施的第二招:旁敲側擊,擴大戰線!
方芳雖然無從得知馬一金心裏正在打的“追夫”小算盤,但她的心裏卻開始更加心疼眼前這個天真的女孩。
明知道自己愛的男人,給予不了自己想要的那種感情,甚至可能連最基本的“回報”都得不到……卻依然能這樣樂觀地去爭取。
她們去做SPA的地方,是方芳常去的一家私人美容會所,裏麵清一色的女孩讓人一進去瞬間感覺到一種很自然的安全感。
兩個人在同一間房裏享受完按摩師精湛手藝下的芳香按摩之後,一起跳進了盛滿了花瓣水浴的大浴缸裏。
“一金,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看到包房裏沒有了其他人,方芳輕輕地將頭靠在浴缸的邊緣上,闔上眼不去看馬一金。
“嗯?”正在水裏扭動脖子做放鬆的馬一金一愣,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走過去和方芳並排靠在了一起。
“芳芳姐,你跟你那個Augus未婚夫什麽時候結婚啊?你們的婚紗照已經遍布A市場各個角落了喲!”馬一金笑得一臉八卦。
“明年吧!”方芳大方地回答。
“太好了!我們要是能舉辦集體婚禮就好了”馬一金有點黯然道。
方芳看著她小臉上的挫敗,心裏的不忍又湧了起來,正想開口安慰她,他卻突然抬頭笑嘻嘻地問:“芳芳姐,你你幸福嗎?Augus對你好不好啊?”
方芳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低頭莞爾一笑:“幸福不幸福,看自己怎麽體會了!如果愛一個人,能呆在他的身邊,而他又能跪下來跟你求婚我想,這就是最幸福的了!”
方芳想起那天為相依偎鑽石拍宣傳廣告時,Augus像個王子一樣,單膝跪地,呈上那顆璀璨的鑽戒時,她多麽希望那一刻不是在拍廣告。可是,正當她準備做下一套動作時,Augus居然拉住了她的手,仰起臉,深情款款地看向她的眸底,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說:“芳,嫁給我,好嗎?”
她以為那隻是拍攝需要的氣氛罷了,直到周圍響起起哄和鼓掌的聲音,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Augus設計好的,他隻不過是想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求婚而已!
回憶起那一刻的驚喜和感動,方芳陷入了回憶帶來的無限甜蜜中
“芳芳姐,我真羨慕你!”馬一金嘟起嘴,臉上寫滿了對方芳的豔羨。
“哦?”方芳逐漸從甜蜜的回憶裏恢複了過來,還是沒聽清馬一金剛才說了什麽,“什麽?”
“芳芳姐,我想去你們方氏,可是宇翔他你看你都可以跟Augus在一個公司工作,為什麽他不讓我去呢?”想起剛才在辦公室裏發火的方宇翔,馬一金委屈地撅起了嘴。
“他不讓你去,你應該慶幸才對!”馬一金的話還沒說完,方芳抬起頭,睜眼微笑著問她:“一金,你知道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最忌諱的是什麽嗎?”
“最忌諱?”馬一金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做沉思狀:“想要得到一件東西,最忌諱的是最忌諱的是有人跟自己搶?”
方芳擰了擰眉,撇撇嘴,不予置否地聳聳肩:“這個不由你自己控製的擔心,應該不屬於忌諱的範圍吧!”
看來這個姑娘,不僅非常在乎宇翔,而且好像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出現危機了?
“如果不怕別人跟自己搶,那那還能怕什麽?”馬一金仰起臉冥思苦想地嘀咕道:“那就是最忌諱不小心把這個東西給毀壞了?”
說完,她眨巴眨巴探究的眸子,一臉期待地看向方芳。
方芳笑而不語,手腕從水裏抬起,手掌打開,雙手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水,水裏還帶著一片殷紅嬌|嫩的玫瑰花瓣:“很多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跟捧在手心裏的水一樣,手掌不需要太用力就可以好好地把這些水捧起。”
方芳看了一眼一臉茫然地盯著那捧水和花瓣的馬一金,唇角淺淺地勾了勾,慢慢地,慢慢地合攏十指,手裏的水從指縫裏四散流竄出去
馬一金蹙著眉,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一股股的水順著方芳的手指流瀉出來,正想說話,卻見方芳“啪”得一聲,合上了手掌,並且用力地握了握,直到指節泛白,她徐徐攤開手掌,掌心裏隻剩下那片被擠壓得變了色的玫瑰花瓣,還殘留著一顆顆破碎的水珠
“這芳芳姐,你是想告訴我,越是想要越是不能太用力?”馬一金秀眉擰成了一個大大的疑問:“就像書裏說的那樣,手捧漏沙,越用力越失去的多?”
“這麽聰明的女孩,看來不需要我多說了嘛!”芳芳柔柔地笑著點頭,捏起手裏的那片被摧殘了的花瓣,意味深長地說:“女人的心恰如這花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可以嫵媚了這一池的水,可以擾亂了男人的心緒,但是她畢竟又嬌又嫩,如果用力不當,不僅是失去想要擁有的一切,還會連自己的心也一同捏碎!”
馬一金怔怔地看著方芳手裏那片被擠拍得滲出了玫瑰汁液的花瓣,抿著唇訥訥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不應該不懂事得去纏著他,越是天天監督著他,他越會對我煩膩。”
方芳愜意地重新靠在了浴缸壁上,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然的笑意:“你說的他,是宇翔吧?”
“除了他,還能有誰啊?”馬一金並不害羞,扁扁嘴,將身子全部浸沒在了水裏,隻剩下一個腦袋露出水麵,委屈的眼神投向方芳。
“他就是那樣的性格,對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冷不熱,感情上更是一個不會主動的男人。”方芳淡淡地笑了笑。
她既不能在馬一金麵前替她的弟弟說好話,也不能寬慰馬一金要窮追不舍。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她那個弟弟,喜歡的是什麽樣的女人。
如果駱晴晴真的不是他那個初戀女孩的替身的話,那麽顯而易見,他喜歡的女人無非都是像駱晴晴那樣看似溫婉柔弱,卻擁有“不與世人爭”之大智的女人。
如果馬一金是熱情奔放的紅玫瑰,那麽駱晴晴就是靜靜開放的香水百合,不妖嬈,卻純淨地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芳芳姐,在你跟前我也不繞彎了!”馬一金忽得從水裏站起來,靠近芳芳,咬著唇問:“你告訴我,宇翔他他是不是喜新厭舊,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你怎麽會這樣說?他怎麽會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呢?”芳芳知道馬一金一定會忍不住直接問出來,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假裝錯愕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