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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以為他可以順利地在兒子知道駱子萱的真實身世之前,與駱晴晴簽下合同的時候,他卻得到了一個讓他震怒萬分的消息:少爺先是送駱晴晴和駱子萱回家,次日又接她們出去,而且,駱子萱已經很親熱地喚少爺為爹地了!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等著機會單獨會會駱晴晴……
駱晴晴低下頭,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可正當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完勝了這一局時,居然聽到了方恒山“哈哈哈”的大笑聲從頭頂飄了過來。
她詫異地抬頭望去,隻見方恒山笑得皺紋又瞬間全部回到了臉上,堆擠成了一抹抹嘲笑:“現在的年輕女人是不是都像駱小姐這樣?也不知道是你在假裝糊塗,還是真的被男人的話鬼迷了心竅!”
“您有話,不妨直說!”她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在您麵前,我想我還沒有必要裝什麽糊塗。”
“駱小姐不妨好好想一想,如果一個男人真的在乎你的話,為什麽不敢把你領回家見他的父母?又為什麽不願意光明正大地把你娶過門?非要讓你永遠呆在這樣一個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方恒山得意地挑了挑眉,陰險的眸子裏放射出挑釁的光:“男人嘛!花心一點很正常,但是做女人,可不能都像駱小姐這樣,如果連女人最重要的尊嚴都不在乎的話,那我這個老頭子就無話可說了!”
老頭子的話像一顆顆帶毒的刺,直戳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沒錯,他說的對,她真的是有點恬不知恥,明知道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在一起,居然還毫不在乎地自動找上門來……這是她最害怕去思考的問題,也是她最害怕麵對的問題,更是她最害怕其他人碰觸到的問題。
即使是麥萌和張嘉銘,他們兩個對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很清楚的人來提到這個問題的話,她也會難堪地不知如何回答。更何況,今天麵對麵提出這個話題的,是他這個一直要拆散他們的父親。
她覺得自己心上的一塊傷疤,被昭然地揭開,汩汩地向外麵湧著血……可是,這塊傷疤不是自己親自揭開的嗎?為什麽還要這麽在乎疼?
你不是告訴過自己嗎?隻要他對子萱好,隻要他對你好,什麽樣的身份都可以不在乎嗎?可是為何被人當眾問及的時候,你為何還要這般傷心難過,難道想配合著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嗎?
看到她咬著唇低頭黯然的樣子,方恒山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取得了主動權,嘴角扯了扯,勾出一抹暗自得意。“剛才聽駱小姐說,你父母都已經過世。你想想,如果你父母在世的話,會同意你這麽不清不楚地就跟了一個男人嗎?我想,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女兒現在的狀況,可能會比駱小姐現在的心情還糟糕!”
駱晴晴聽到他那她早已去世多年的父母說事,驀地抬起頭,倔強地盯著他:“您剛好說錯了,我想我父母應該為我驕傲才對!俗話話:有其子必有其父。既然您剛才說您兒子是個花心的人,那是不是證明他是從您這裏繼承的呢?
但是,不管是不是都無關緊要,他以前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也無關緊要,因為他現在已經完全改過自新了!而讓他改變的人,恰恰是我!所以,我覺得我調教有方,我父母如果知道了,一定會讚成我支持我的!”
方恒山目不轉睛地盯著說話的駱晴晴,握在拐杖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用力,可是即使心裏氣得發抖,麵上依然保持著僵硬的笑。
他一直以為她隻是一個沒有主見沒有立場的弱女子,沒想到一提及她的父母,她也可以瞬間變得這樣伶牙俐齒。那句話說得真沒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看來,要對付她,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她父母。可是,偏偏她父母的死跟方家又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分割的關係……這也是他一直擔心的事,如果她知道了她父母的死因,恐怕最後受傷害最大的,不是她,而是他的兒子方宇翔了!
所以,他一定要想方設法從兒子身邊將這個隱在的“定時炸彈”拆除掉!
“駱小姐,真是牙尖嘴利!難怪我兒子被你迷得暈頭轉向!”方恒山的話裏諷刺味十足。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您也認為您的兒子已經因為我改變了很多?”駱晴晴笑問。
“那就別怪我老頭子把醜話說在了前麵,如果以後宇翔做出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那你可別太後悔!”方恒山已經沒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現在他們剛剛在一起,自己這個時候來勸分,真的有點不合適。
要拆掉這顆時刻受到自己兒子保護的炸彈,隻能從長計議!
語畢,方恒山將手裏的拐杖重重地在地毯上點了點,起身向門口走去。
“您慢走!”駱晴晴站起來,卻隻是站在原地,沒有要去送送他的意思。
方恒山走到門口停了下來,轉身對她說:“合同呢,我先保存著,駱小姐要是想通了,隨時來找我!但是,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有保質期的,感情過期了,就不新鮮了!結婚證過期了,就無效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知道聽到吉祥在外麵招呼他“老爺,您慢走!”,駱晴晴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跌坐在了沙發裏。
一個方恒山,已經鬥得她這般累了,他們方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為了阻礙她和方宇翔在一起而專門來找她!方恒山畢竟是高高在上的方氏董事長,位高權重的身份容不得他光明正大地使用卑劣的手段來對付她,迫不得已老頭子才會裝成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來!
可是,其他人呢?尤其是他的那個逼婚的未婚妻呢?如果知道了他已經和她領了結婚證,又會怎麽來對付她?
“啊——”想到未來可能會麵對的重重困難,她閉上眼靠進了沙發裏,無力地在心裏呼喊了一聲!
“阿——嚏!”正在辦公室和方芳談工作的方宇翔,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
“又有人在背後罵我了!”放下手裏的文件,他笑著捏了捏眉心,“這個項目就先這樣吧,預算是有點多,但是我看了原因,是因為計劃部給出的方案太粗略!回頭我讓企劃部和市場部協調計劃部做一份詳細的市場調查,然後再做一份新的比較詳盡的方案之後,你們再做預算。”
方芳笑著點點頭:“好的!但最好是在12月底前決定出不出這筆費用,畢竟這個項目不是個小工程,如果算在今年的支出裏,可能整個方氏員工今年年底的年終獎就要縮減了!但是如果算在明年的預算裏,那有可能我們明年全年的工作都要受這份大單子的影響了!”
“等詳盡的方案出來後再說吧!”方宇翔仰頭靠進沙發裏,背剛挨著沙發靠背,又彈起來按響了秘書的內線:“蘇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按掉電話,他不好意思地衝方芳笑了笑:“從你一進門就談這個新項目,都忘記讓秘書給你送杯水進來了!”
“姐弟倆,用得著跟我這麽客氣嗎?”方芳合上文件,扭頭看了一眼門外,調侃道:“不過,你這個蘇秘書比起其他部門的助理來,可有點木訥了。總裁在辦公室裏工作這麽久了,最起碼也應該進來關心一下你需要一杯茶嗎?”
方宇翔聳聳肩:“男人嘛,怎麽能跟那些小姑娘的心思比!隻要工作做好就行了,端茶倒水這些小事,我從來沒要求過他!”
“可不是嘛!像你這樣隻招男秘書,不要女秘書的老板也很罕見呢!”方芳嗔笑道。
自從他來到方氏,人事上的事調整的並不多,可偏偏第一個就是換了自己身邊的秘書。當時把以前的那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調到了市場部之後,人事部接連給他遞上去了一百多份應聘秘書的簡曆,他卻一個都沒看上。
人事部前總監是個五十歲出頭的老員工,被他整得一頭包,隻好忐忑地直接問他:“方總,您提出點要求來也行啊!”
結果,他抬頭足足看了那個總監五秒鍾,徐徐開口道:“你給我的簡曆都是女人,你讓我怎麽挑?”
後來,不僅來了個男秘書,沒多久那個總監也換了崗位。自從劉凱擔任了人事部的新總監後,人事部在這個會讀心術的年輕人的帶領下,再也沒做過無用功!
說話間,蘇秘書已經端了兩杯速溶咖啡進來。
方芳看了一眼,等到蘇秘書走出去之後,才撇撇嘴對方宇翔說:“你的生活品質,遲早要毀在這個男秘書手上!”
“還好吧!”方宇翔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皺眉,淡淡地笑了笑。
“我看你啊,自從金屋藏嬌之後,好像對所有事情都不在乎了!工作上也都沒那麽挑剔了,一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得過且過的樣子!”方芳輕笑著搖了搖頭。
方宇翔微微一愣,想起家裏的那個小女人,想起自己可愛的女兒,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方芳見他低頭竊笑,知道他被自己說中了。但是現在不管是方氏,還是他自己,內外的局麵都容不得他這樣盲目地幸福——這也是她今天來找他,除工作之外,要說的其他事!
“弟弟!不介意我在你辦公室跟你談點私事吧?”方芳端起咖啡,餘光卻瞥向他。
“也不知道誰剛才說的,姐弟倆,還用的著這麽客氣?”他知道她想說什麽,但是他不介意。因為在方家,他這個異父異母的姐姐,是唯一值得他信賴的人。
或許,也因為他知道她並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女兒,而她並不知道,他的心裏才起了惻隱之心吧。
不過沒關係,惻隱之心就惻隱之心吧,既然這個惻隱之心在他七歲那年就滋生了,而且這麽多年來,他們名義姐弟的關係一直這樣融洽,方芳對他又一直這麽關心。
血緣,有時候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東西!就如同老爺子,年輕時風|流過,也被比自己更風|流的女人欺騙過。傷害過女人,也被女人傷害過。結果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個親生的、私生的孩子流落在外,而留在自己身邊的,要麽不是親生的,要麽就是不願意承認是他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