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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在匪徒不斷的變換方向中,方宇翔的黑色途銳開進臨海的後山裏,向越來越偏僻的地方駛去。方宇翔沒有一絲猶豫,一想起昨晚在視頻裏看到的駱晴晴,他就一遍遍強迫自己要鎮定,一定要把她安全換回來。
車子蜿蜿蜒蜒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右轉左轉,終於在公路盡頭的一塊平地上停了下來。
“你的前方有兩條小路,下車,帶上你的錢,從路口有一塊大石頭那條路,步行上來!再提醒你一句:別耍花樣!”
盡管綁匪的語氣裏多了一份警惕,但方宇翔還是聽出了他們似乎比自己還著急。兩千萬,希望他們拿到錢,不要再提任何過分的要求,隻要把她放了,他一定會讓他們得到的,不止這兩千萬!
敢惹他的人,敢動他的女人……他不敢多想,隻要能看到她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邊,以後的事,從長計議也來得及!
下了車,他提著兩個箱子,按照綁匪的指示,從其中一個路口有個大石頭的崎嶇小路爬了上去。十分鍾之後,到了一個小土包的山頂,綁匪繼續在電話裏命令道:“翻過這個小山,把箱子放在山下的那棵樹旁邊。然後返回去,開著你的車原路返回。如果箱子裏的錢沒有問題,你會在進山的路口看到你的女人!哼哼,如果少了一分錢,或者有一分錢是假的,那就對不起了方總,你隻能看到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了……”
方宇翔站在山頂上,餘光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初春的山上,除了零零散散的一些鬆柏,其餘地方都是光禿禿的,透過枝枝椏椏的樹縫,看不到任何異樣。
他眉心緊鎖,咬著牙說:“兄弟,我以方氏執行總裁的名義向你保證,錢一分不少,沒有一張是假的。一路走來,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沒有任何人跟上來!我有誠意跟你們做這筆生意,希望你們也遵守道上的規矩。所以,我現在看不到人,我沒有辦法相信你們。”
“哈哈,方總!那沒辦法了,要跟我們做生意,你隻能抱著賭一賭的心態了!廢話少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舍不得你的錢的話,拿著你的箱子趕緊滾!你的這小妞,就隻能便宜兄弟幾個了!”綁匪在電話裏窮凶極惡地狂笑。
“好,我照做!你們別亂來,如果這筆生意我們交易的愉快,說不定有朝一日,我還會找你們!那樣的話,薪酬就不止隻有兩千萬了!”方宇翔鎮靜下來,企圖用更高的利益來引誘他們。
“放心吧,以後的事我們以後慢慢談!你再站在原地不動的話,我就先把這婊子的半條胳膊送到你麵前去吧!”對方明顯已經等不及了,開始赤|裸|裸地恐嚇威脅。
方宇翔提著箱子翻過了山,很快就把錢放到了大樹下麵。
“好,很好!你現在可以慢慢下山了,記住,不要回頭,也不要跑太快哦!否則我們驗不完錢,人是不會那麽快放的!”
方宇翔咬了咬牙,拚命地順著來時的小路,往山下跑去。他恨不得一步就可以跨到車旁邊,然後一踩油門就可以看到駱晴晴完好無損地站在路邊等著他……
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在這隻能容得一人站立的羊腸小道上,不僅崎嶇,坡度還極陡。他心裏隻想著趕快見到她,仿佛晚一秒鍾,她就會多受一些傷害一樣。
一不小心,他的腳下打了一個滑,長腿直直地伸長,坐了下去。他的手想抓住路邊的枯草枝,可身子還是哧溜溜滑下去了兩米多。還好這不是一條懸崖邊的路……
來不及喘口氣,他站起身又急匆匆向山下奔去。下山的每一步,他的雙腳仿佛都在過刀山火海一樣,可是從腳底傳上來的痛,哪裏有心裏的痛來得直接來得氣勢洶洶呢!
終於到了停車的地方,他衝向車,邊發動邊對著電話氣喘籲籲地說:“錢你們應該已經拿到了,我也上了車,請盡快放人吧!”
可是電話那邊,沒有任何回應。
方宇翔著急了,暴跳著對著電話怒吼:“你們要的不就是錢嗎?為什麽不講信用?”
方宇翔急得正要摔電話,裏麵傳來綁匪悠悠的聲音:“方總,著急什麽啊!你的女人在我們手上一毛錢都不值!看在你這麽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們也不故意讓你著急了!你開著車下去吧,記住,開慢一點,越慢越好,你的女人就在路邊的某一棵樹旁邊。你要是開得快了,錯過了,就別怪我們了!哈哈哈哈!”
不待方宇翔回應,電話裏已經傳來了忙音,他再撥過去的時候,提示關機。
“媽|的!”
從來不屑爆粗口的他,終於忍受不下去了!拳頭用力砸在了方向盤上,連續的汽笛聲在空曠的山林裏回響,顯得格外刺耳。
他想再繼續撥打那幾個綁匪用來跟他聯係的號碼,可是他握著手機的手不停地發抖。號碼還沒撥出去,他的淚先流了出來……他沒有路可選,他隻能選擇繼續相信那些吃人不吐骨頭應該被千刀萬剮的綁匪們。
他顧不上去想自己是個男人,顧不上去想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流過淚……扔下手機,他飛快地發動汽車,轉彎,倒車,調頭,順著上山來的路向外開去。
來的時候因為心裏急躁,他能有多快就開多快,可是出去的時候,即使心裏再急躁,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去踩油門……
好在這條路,右邊靠山,隻有左邊是個坡道,倒是種了一排排樹木。方宇翔咬著牙,一邊慢慢地開著車,充斥著赤紅和眼淚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坡道上……沒有,還是沒有……
隨著離出山的路越來越短,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手心裏都是汗,渾身都開始無力起來……他怕自己開著車聽不到她呼救的聲音,索性把車停在了路上,自己下車沿著約有四五十度的山坡,仔細找起來。
山林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隻能聽到他的皮鞋踩在枯草樹枝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音,和他自己的心,在絕望中慢慢破碎的聲音。
手機鈴音突然想起,他摘掉藍牙耳機,自己接了起來:“喂,喂……”
“方宇翔,你敢在我們眼皮底下玩陰的!媽|的,老子那麽信任你,連那臭婊子的小臉都沒摸,就還給了你!你TM居然給我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電話裏是個陌生的男音,而且聲音沒有經過處理,但同樣凶狠。
“什麽意思?你們拿了錢,不放人!還在那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們到底想怎麽樣?”方宇翔對著電話暴吼!
別讓我抓住你們,我一定把你們一個個撕成一片一片的!
“別他媽的給老子裝孫子了!這次看在這兩千萬的麵子上,老子這次不跟你計較了!要是這次交易讓兄弟們有損傷的,別怪我下次下狠手!”
綁匪的恐嚇剛說完,還沒來得及掛電話,方宇翔在手機裏聽到那邊有人在給打電話的男人匯報:“要不,我們回去扒了那臭婆娘!”
隨後,電話就被掛斷。
方宇翔停下腳步,讓自己鎮靜下來,仔細回味了一下綁匪的話:難道他們已經放了她?
他拔腿就順著腳下的坡道繼續往前麵尋去,剛轉了一個小彎,他就看到前麵的路邊有一個麻袋,好像還在動。心中狂喜,大步狂奔了過去。
他正要去解口袋上被打了死結的帶子,從旁邊的山坡上氣勢洶洶地下來三四個穿著黑衣戴著頭套的男人,個個手裏提著工具,有砍刀,有鐵棍……俱閃著陰森的寒光。
方宇翔警覺地站起來,擋在了那個麻袋的前麵,深邃的鷹眸掃了一眼那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冷靜地質問道:“既然已經拿到了錢,我也沒有報警沒有帶人來,為什麽還要返回來?”
站在前麵的一個瘦小的男人甩了甩手裏的鐵棍,一步步逼近他,冷笑了一聲:“對不起了方總,你沒報警我們不知道,但是你的屬下已經正在往這邊趕的路上了!不是你告訴的他們,難道是我們兄弟幾個裏麵出了奸細不成!”
方宇翔瞄了一眼他手裏的鐵棍,勾了勾嘴:“我如果想帶人來,我為何不帶身手敏捷的警察進來,為什麽偏偏讓他們來?錢都已經給你們了,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爽嗎?各位都是道上的人,怎麽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他攥緊的拳頭慢慢地鬆開,手心裏和額頭上都已經滲出了汗珠來。寡不敵眾,他隻能企盼著這些殺人如麻的家夥能聽得進去他的話。
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給這幫不通情理沒有人性的匪徒們講道理,堪比對牛彈琴。在刀尖上滾爬習慣了,講的是膽,信的是命,而不是道理!
帶頭的瘦小男人偏了偏頭:“小弟不才,聽不懂你說的!這些話,還是留著下去給閻王爺說吧!我倒是想看看你這個傳說中冷酷無情的方式總裁的心到底是不是冷的!”
說完,他揮了揮手,吩咐身後的幾個男人:“你們去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至於這個小妞,這幾天老大不讓動,我都忍得口水直流了!我先享用享用!給我上,讓這對情真意切的鴛鴦成為一對死在路邊的野鴛鴦吧!”
聞言,身後的幾個男人掄著工具就上來。方宇翔來不及多想,他轉身抱起還未被自己解開的麻袋就向前拚命地跑去。剛跑兩步,隻聽“咯嘣”一聲,從背上襲來一陣鑽心的疼,好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他的胳膊一抖,手裏的麻袋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