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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晴,晴晴……”他撲上去就去解袋子,可手剛碰到麻袋袋口,又是一鐵棍打來,從他的胳膊上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劇痛蔓延開來,他痛得額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可仍咬著牙緊緊地護著那個麻袋。亂棍就那樣好不留情地揮了下來,一棍棍打在他的背上,肩膀上,胳膊上……


  他嚐到了嘴角有腥甜的味道,他卻沒有絲毫掙紮,嘴角漾起一抹慘笑,突然轉身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前就要再來一棍的男人:“你們要麽就一刀砍死我,隻要不砍死我,我一定會加倍償還!”


  許是他那深不見底的眼裏放射出來的戾氣不怒自威,那隻高高揚起的棍子,怔在了半空,戴著麵罩的男人遲遲不敢下手,其他的人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就在這時候,從山坡上又急急匆匆地下來一個他們的同夥,連滾帶爬地跑到那個帶頭的瘦小男人麵前,戰戰兢兢地說:“老大吩咐,給他們一點教訓就行了!快走,他們的人已經上了公路了!不走就來不及了!”


  “媽|的!”瘦男人揚手製止住了旁邊的幾個人,從其中一個手裏搶過一把尖刀,就向方宇翔和麻袋砍來,方宇翔條件反射地撲在了麻袋上,本能地抬起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胳膊擋住了那一刀。


  隨著一道血漬噴了出來,瘦男人狠狠地踢了一腳麻袋,方宇翔想伸手去護,剛爬起來又一個趔趄趴到了地上。等他掙紮著抬起頭的時候,麻袋已經順著坡道咕嚕咕嚕向下麵滾下去,直到“嘭”得一聲撞到了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你們這些畜生!”方宇翔爬起來怒吼著準備逃竄的匪徒咆哮了一聲,剛轉身,後腦勺挨了重重的一記棍子,眼神渙散地看著那些匪徒爬上山坡逃走,自己卻無力地倒了下去。


  渾身的骨頭不知道還有幾塊是完整的,倒下去的那一刻,他胳膊上的傷,扯動得他渾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在眼睛即將閉上的那一刻,他眼角模糊的餘光裏,看到的是剛剛滾下去的那個麻袋……那個可能裝著駱晴晴,他這生命裏,最後一個想去用力愛的女人……不,他不能倒下,她還生死未卜,他不能就這樣倒下去好不容易即將盼來和美的日子,不能就這麽聽天由命!


  他的手開始慢慢活動,眼睛倏地睜了開來,忍著全身上下拆骨分裂般的痛,爬起來,跌倒,再爬起來……就那麽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向坡道下麵的麻袋爬去。


  背上是徹骨的痛,兩隻胳膊,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他咬著牙,滾到了麻袋前,眼淚瞬間迸了出來。


  晴晴,晴晴,你千萬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我還有好多話都沒告訴你,我還沒有向你求婚,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對你說一句我愛你……我甚至連我的名字都還沒告訴你,不能有事……


  手,顫抖得一點都不聽使喚,他用力抬起已經斷掉的胳膊抹了抹那模糊了視線的眼淚,卻把胳膊上流出的汩汩鮮血抹得臉上,形成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袋子終於解開了,他的手卻猶豫了……他害怕看到的是,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她……


  不,不會的!他瘋狂地打開袋子,裏麵果然是駱晴晴!

  她臉色慘白,額頭上有好幾處傷口,正在往外滲著血,嘴巴裏被塞著毛巾,手腳還被捆著,還好,她的眼睛雖然閉著,但眼皮在微微跳動,身上也有溫度……


  方宇翔狂喜著扯出她嘴裏的毛巾,抱住她的頭使勁地親吻她的臉,早已經淚流滿麵的他,一句話再也說不出口。


  “晴晴,親愛的……親愛的,快,快醒醒!”他終於緩過神來,倉皇地去解綁著她的繩子。


  駱晴晴的嘴巴微微張開,卻說不出話來,眼角流出了一滴清澈的淚,低落在他的手上,滾燙的溫度仿佛比渾身的傷口還要侵蝕人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別害怕,我現在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他吻幹她臉頰上的淚,舍不得再放下她,隻好一隻手扶著她的身子,另一隻去著急地解繩子。


  繩子終於解開了,方宇翔看了一眼五六米高的斜坡,咬緊牙,可受傷的雙臂還是抱不起來她。


  他突然想起還有手機,慌忙從口袋裏去摸手機給王顯達打電話。


  電話還未撥出去,就聽到有車子開進來的聲音,他忙抬頭望去,果然是王顯達那輛招搖的白色卡宴!車還沒停穩,王顯達和劉凱就跳了下來。


  “快,打120……救,救她……”方宇翔深邃的眸子裏終於閃進一絲希望的亮光,不顧自己滿身傷痛,抱著駱晴晴的頭,急切地喊道——那撕心裂肺的聲音,仿佛是用盡了他的整個生命在求救。


  王顯達和劉凱看到這令人心碎的一幕,表情嚴肅地先把駱晴晴抬上了車,轉身卻看到方宇翔無力地坐在地上,渾身是傷,想站起來都力不從心,嘴角痛得一直在抽搐。


  劉凱走過去扶他的時候,眼睛都已經紅腫。劉凱的手剛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方宇翔努力地睜開被血水和淚水模糊了的眼睛,虛弱地命令道:“先……救她!”


  說完,他的脖子一歪,昏倒了過去。


  “快,快先扶他上來。”


  “媽|的,這120的速度真TM慢……”


  ……


  ————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藥管……駱晴晴醒來的時候,入目是一片刺眼蒼茫的白。


  待她的眼神有了焦點之後,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吊針,看到了身旁的各式儀器,也看到了麥萌和張嘉銘或驚喜或激動的臉,慢慢在自己眼前放大。


  “哇……醒了醒了,晴晴醒啦……親愛的,你嚇死我了……”張嘉銘眼裏噙著淚花,說話的時候激動得不知該把那隻妖嬈的蘭花指放在哪裏。


  “喂——別離她這麽近,你剛回來,身上風塵仆仆的,細菌病毒太多!”麥萌一把把張嘉銘拉到了身後,回頭嬉笑著問駱晴晴:“感覺怎麽樣?哪裏疼哪裏癢?餓不餓?要不要喝點水,”


  駱晴晴突然覺得心裏湧起一股暖流的,鼻子酸酸的,嘴角不自覺地浮起暖暖的笑。


  兩天了,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小黑屋子裏,見到的都是蒙著臉的凶惡男人。她不知道她怎麽得罪了他們,他們為什麽要用子萱的照片把她騙出去,然後她不知什麽時候被身後的一個人捂住了嘴,暈了過去……待她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那個黑色的屋子裏。她聽到外麵的大房子裏有一個領頭的男人,在吩咐另外幾個人給方宇翔打電話……


  對了,他呢?她微弱的記憶裏,好像在最後昏昏迷迷的時候,感覺到了他抱著她,好像聽到了他在呼喊她……


  “他呢?”她笑著問麥萌,嘴角揚起的時候,卻覺得心裏突然空蕩蕩的,仿佛被一把焦灼的大火燒過,隻剩下一陣陣令她害怕的荒蕪。


  “嘉銘,快,晴晴叫你呢!”麥萌的眸光閃了一下,拽了拽站在自己身後的張嘉銘。


  “他呢?”麥萌異常的舉動讓她立刻敏感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突襲心尖,第二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喉間異常幹澀,說話變得十分的艱難。


  “親愛的,你剛醒來就惦記著他!把我和嘉銘當空氣啊!”麥萌雖然佯裝吃醋,但她紅紅的眼睛卻騙不了駱晴晴。


  駱晴晴把視線轉到張嘉銘臉上,目光堅定:“嘉銘,他呢?”


  張嘉銘心虛地看了一眼麥萌,低頭絞起手來。


  駱晴晴著急了,霍得坐了起來,可是身上的傷口突然被牽動,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嚇得麥萌和張嘉銘呼啦一下圍上來,把她按了下去。


  “你這是何苦呢!非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是吧?非要讓我們為你提心吊膽你才滿意是不是?”麥萌低吼了一聲,氣得把煙掏出來,原地轉了三圈,把煙狠狠地扔進了垃圾筐裏。


  “你瘋了吧!”張嘉銘把麥萌拉住,按進了旁邊休息的沙發上:“她剛醒來,你就這樣吼她,你不怕她有什麽三長兩短啊!”


  聞聲趕進來的護士輕聲地斥責沙發旁邊的兩個人:“鬧什麽呢!病人的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請你們出去吧!”


  “對不起啊!剛才太激動了,保證現在開始說話不超過十分貝!”張嘉銘壓低聲音,趕緊陪著笑跟護士那道歉。


  “護士小姐,跟我一起來醫院的,有沒有一個男的,叫方宇翔?”駱晴晴掙紮著坐起來,急切地問護士。


  “哦,方總啊!他在隔壁的ICU,現在還沒醒來!”護士小姐檢查了一下針頭和吊瓶,說得雲淡風輕。


  “還沒醒來?他……”駱晴晴的眼淚唰得就湧了出來。


  “沒事,生命體征還算正常,但是身上受了重擊,而且腦子裏有中度腦震蕩,醒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護士安慰她。


  “那,我來醫院多久了?”她聽了護士的話,終於舒了一口氣,可眼淚還是悄無聲息地可勁往下流。


  護士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你們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是上午九點鍾,現在是晚上六點鍾。”


  駱晴晴忙擦了擦眼淚,“我,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好像沒什麽大礙。我想,我想過去看看他!”


  “不行!雖然您身上的傷沒有大問題,但您現在身體很虛弱,還有點輕微腦震蕩,需要臥床休養至少三天!”護士直接冷冷地拒絕了她,轉身對麥萌和張嘉銘說:“病人需要靜養,請你們注意點。”


  目送著護士走出了病房,麥萌湊上來一臉壞笑:“這下安心了吧!我們剛才不是不敢告訴你,我們是覺得護士說出來的可信度比較高!是吧,嘉銘!”


  “恩恩,是的!”張嘉銘趕緊附和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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