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惡魔本性難改
冷宅的傭人們於是看到這樣一副畫麵:兩個健康的大男人站在身後,睜眼看著一位受重傷的楚楚可憐的女孩艱難爬行。
雅靈的小手被身下尖細的小草摩挲,割傷,手背和手腕處又添許多割痕,正滲出斑斑血跡,手背上尚未愈合的蛇傷在小草的攪動下,如萬千針刺,令她痛不欲生。
好幾次她都差點暈厥,若不是心中的那口傲氣支撐著,估計早已趴倒在地。
太痛了,痛得她整個腦子都麻木了,她精神變得恍惚,伸出的手機械地用著力,拉動著瘦弱的身體,在身後形成一條長長的拖痕……
唉,威羽少無奈地搖著頭,這個女人太驕傲了,碰上同樣驕傲的冷莫言,她可有的是苦頭吃!
冷莫言跨著小步遠遠地跟在身後,他的心糾在一處,憤怒、驕傲、憐愛、不忍,各種滋味混在一起,攪動著他原本冷漠的神經。他的臉陰沉得如暴雨前的烏雲,兩道英挺的劍眉一度縮近,皺成威嚴的弧度。
這個女人,難道連向人低頭都學不會嗎?他真恨不得上前打醒她那充滿傲氣的腦袋!
“言,你不要讓矍小姐再爬了,這會鬧出人命的!”
雅靈搖搖麻木的腦袋,她似乎聽到了柳嫂求情的聲音。略做停頓,尋找柳嫂的身影,眼前變得模糊,她隻看一個飄浮不定時縮時張的臉,仔細辨認一陣,才認出來。
艱難地劃出一個笑,她咧開已無半點血色的唇,露出白白的牙。力不從心,她兩手忽然一軟,趴在了地麵,這個原本送給柳嫂的笑貼進了草叢。
在昏迷前,她似乎聽到那個帥氣的男人禮貌地同柳嫂打招呼,還有一聲如獅的吼聲不知發自何人之口。接著,小小的身體被人騰空抱起,無力地睜開眼,她看到了冷莫言焦急的臉。
眼花了吧,冷莫言怎麽可能會幫自己。
頭太暈,看不真切,雅靈隻能伸出小手去撫摸他的臉,停在對方頸部,她的手如斷了一般,再也抬不上去。她聽到一聲“安份點”,之後的話便模糊起來。頭一歪,雅靈暈倒在了冷莫言的懷中。
“杵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點幫我救人!”冷莫言不友善的聲音振動著威羽少的耳膜。話未說完,已抱著懷裏的人跨進了大廳,消失在急切的腳步聲裏。
唉,治了又傷,傷了又治,他這個國際知名的外科醫生已然成了他冷莫言家的專屬醫生。無奈地甩甩腦袋,揚起一頭略長的黑發,威羽少決定,先救人再說。
雅靈再度醒來,她發現身上再次被紗布包裹,手腕處被草割傷的地方塗了些紅紅的藥水,全身彌漫著濃重的藥水味。
自從進入冷宅後,她和藥物成了最親密的朋友,基本沒有離過。雅靈慘然一笑,這該歸功於她那盡職的“老公”冷莫言吧。
門被輕輕推啟,沒有如預期中那般見到柳嫂,倒是一張她最不想見的臉停在門外。
冷莫言回頭去取什麽東西,並向身邊的人輕聲交待著什麽,雅靈聽到一聲屬於柳嫂的“好”字,接著有微小的離去的腳步聲。
“你又來做什麽?”雅靈縮著肩膀,挺直脖頸,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強大一些。她用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注視著冷莫言,就如一隻受到侵犯的刺蝟。
冷莫言從她倔強的眼神中讀到了小小的害怕,這令他的心不快地縮了縮。放下手中的拖盤,他選了一個離她稍遠的位置坐下。
“對不起。”
雅靈不相信地睜大雙眸,冷莫言是在向自己道歉嗎?怎麽可能?
在她的印象中,他都是高高在上,為我獨尊的,怎麽可能低下頭來向人道歉?
“對不起,傷到你了。”冷莫言的語氣相當真誠,讓雅靈不得不相信,他的態度是誠肯的。
“你……”冷莫言忽然變得如此溫和,雅靈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她略帶病態的大眼閉了閉,露出漂亮的眼皮。
二姐時常傷害她,卻從不向她道歉,大媽時常冤枉她,也從不表示歉意,看來,冷莫言比冷家的那兩個女人強多了。好感油然而生,雅靈決定不再追究過往。
“沒事了。”她原本就不多話,隻能用簡單的幾個字向他表示原諒。
“那,上藥吧。”冷莫言拾起身旁的拖盤向她靠近,“脫衣服。”
“啊?”雅靈張大的小嘴忘記了合攏。
“不脫衣服怎麽幫你換藥!”冷莫言微慍。
“柳嫂呢?”雅靈將被子拉了拉,力求將身體裹得更緊些。傷口有不少在背部和大腿部,她不願意對著冷莫言寬衣解帶。
冷莫言的眼神變了變,這個女人看起來清純之極,她的每個自我保護的動作都發自內心,難道單單針對他?他想起了那些有關她的風流照片,還有和誠傑宇的深情交握,那裏麵的她可是相當自然的。
雅靈看著冷莫言的表情在變,由開始的平和又變成了往日的陰沉,他怎麽了?
“和那麽多男人有過床上風流史,幹嘛在乎我一個呢?更何況,我還是你的老公。”冷莫言嘴裏噙滿了笑,滿滿的是諷刺的笑。
“冷……你……”雅靈沒想到冷莫言還要誤解她,純白的小臉泛起了怒意,她放在被下的小手握了握,最終翻身朝裏睡去,“你走吧,我不需要上藥。”
冷莫言被雅靈不解釋,不說明的態度激怒,他凝視她良久,再度出言。“難道我沒有你的那些駢夫有魅力?連給你換個藥的資格都沒有!”
不要聽,不想聽!雅靈用被子捂住耳朵,拒絕聽到這樣的汙陷。
“矍雅靈!”被子在狂怒中被冷莫言隻手拉開,甩到了遙遠的角落,一陣涼意侵入全身,雅靈冷得打了個哆嗦。她選擇坐直在床上,小臉對上著冷莫言的怒容。
魔鬼就是魔鬼,改不了作惡的本性,這是雅靈對他的唯一評價。
“夠了嗎?你想盡方法來汙辱我,有意思嗎?你不覺得厭我可煩了。”她盡量把聲音放得平靜一些。和這個魔鬼鬥爭,受傷的永遠是她,她現在滿身傷痕,傷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