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她是一條毒蛇
顧明凱一張老臉一片慘白。
陳洛梓跪在地上的膝蓋也跟著顫了兩顫，垂下視線，盯著實木地板自然的紋路，借以掩飾眼中的恨意。
而洛寒澈，卻是因為她最後的那句話，眼中一片溫柔。
這個女人，就是他愛的女人。
以前她是以一種怎麽樣的姿態深入自己的心中，他終於明白……
因為知道世界上肮髒的人太多，虛偽的人太多，喜歡帶著麵具的人也太多，偽善，裝聖母……
可是她不是，從自己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種人，她會把愛和恨分的很清楚，對她好的人，她才會放在心裏，對她不好的人，她絕對不會故作仁慈。
他愛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春暖，你……你不能把話說的這麽絕，不管怎麽樣……”顧明凱還想著垂死掙紮。
春暖打斷了他的話，“不管怎麽樣都是一家人麽？我可從來不是顧家的人，我說了很多遍了，我不姓顧。”
她視線一轉，就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陳洛梓那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當下譏誚地扯了扯嘴角，硬邦邦說：“顧先生，顧夫人，你們就別在這兒演苦情戲了，我告訴你們吧，寧可把腎扔在大街上教狗吃了，也不可能捐給你們的好、女、兒的，聽明白了麽？聽明白了就趕緊給我滾，不要再繼續影響我的食欲。”
顧明凱整個身子都晃了晃。
陳洛梓知道春暖是不可能會把幫自己了，當下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卻因為太過用力而晃了晃，她一手扶著一旁的凳子，一張蒼白的臉都是恨意——
“春暖，你……你這麽狠毒，你這麽狠毒，你也不想想，你被趕出顧家的那幾年，我們可沒有對你狠下殺手，不然你以為你現在還可以這麽享受嗎？你現在也不過就是仗著這個男人疼愛你，你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春暖……是個人做事情都要留一條後路，你這麽狠心，你有想過老天爺都在看著嗎？”
她又對著洛寒澈煽風點火，“洛先生，你看看，這個女人……就是這麽一個女人，她這麽狠心，連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不救，還說寧可喂狗吃也不願意捐，這樣的女人，你到底看中了她什麽？你還對她這麽好，就不怕有一天她反咬你一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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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凱見陳洛梓往洛寒澈身上找突破口，心頭微微一沉，光是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上來看，他就知道這種時候，陳洛梓說在洛寒澈麵前說春暖的不是，根本就是自掘墳墓。
當年的自己，不就是因為一個陳洛梓，連原配和女兒都不要了麽？
男人有時候是最了解男人的……
男人在某些時候，真的迷戀上一個女人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原則。
從他再次見到春暖並開始有了交集之後，他就一直都承認自己當年的過錯，可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去彌補。這個女兒的個性有多好強，他很清楚，他知道自己永遠都失去了在她麵前再當父親的責任。
可是他同樣可以看得出來的是，洛寒澈對春暖，不僅僅隻是迷戀。
這個男人是真的疼愛著春暖，而且是全心全意的。
所以陳洛梓在現在這個時候選擇挑撥離間，根本就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是會適得其反。
他連忙伸手拽了一把妻子，壓低嗓音警告她，“……行了，別再說了。”
陳洛梓哪裏肯罷休？
她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了，盛秋要是等不到春暖，那麽她可能會死……
她真想不明白，這個春暖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人人都要這麽向著她？老天爺都是這麽眷顧她，她當年費盡心機才能夠坐在顧家女主人的位置上，到頭來，卻還不如她麵前的這塊被她每天踩在腳下的地毯……
怎麽可能甘心？她是真的不甘心啊！
可是她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她都已經給她下跪了，她卻還是如此的狠心……
早知道會這樣，當年她們母女被趕出顧家的時候，她就已經狠下殺手！
“為什麽不讓我繼續說？我半個字都沒有說錯！”陳洛梓像是瘋了一樣，尖叫起來，心中有多麽的不甘心，她的語氣就有多麽的尖銳刻薄，“洛寒澈，你好好看看，這麽一個女人，你拿來當寶貝一樣，可是人家未必會想要看你一眼！她的心狠手辣不是你能預料到的，你每天晚上抱著她就等於抱著一條毒蛇，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吧！你有一天會被這條毒蛇咬一口的！”
春暖聽著陳洛梓如此尖銳的指控，臉色也不變，可是她分明感覺到洛寒澈抓著她的手腕力道稍稍加大了一點。
她心頭微微跳了跳。
並不是為了陳洛梓的話，而是因為洛寒澈。
他，會相信她說的話麽？
他，會不會也認為自己就是一條毒蛇？會不會覺得她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對於顧盛秋的置之不理是……冷血？
春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慢慢地轉過臉去，隻能看到他的側臉。
線條冷硬，從她的角度望過去，亦是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光亮，晦暗不明，隔著鏡片卻又好似蘊著幾分冷冽，還有他的薄唇，緊緊地抿著，像是一條鋒利的直線——
春暖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從他的手掌心之中掙脫出來。
洛寒澈卻是更加用力地抓著她，他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陳洛梓，最後才掀動唇角，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不是要謝謝顧夫人這麽關心我，告訴我這些？不過顧夫人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女人是個怎麽樣的人，我愛的就是這樣的她，她的好，還是她的不好，對於我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我的感情，但是我想要告訴春暖我愛她，你，也給我聽好了，春暖是我洛寒澈的女人，她就有資格冷血，她也有資格心狠手辣，我允許她哪一天開心了就咬我一口，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所以顧夫人，你真是多慮了。另外我要告訴你的一件事就是，當年你的好女兒害得我從山上滾下去的這一筆賬我還沒有找你們顧家的人算一算，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我現在說的話你給我聽好了——你和你的女兒，要麽自己滾出a市，從此之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春暖的麵前，要麽就是等著我收拾，不過我的手段也許你不太清楚，如果等著我出手的話，到時候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麽才叫做真正的毒蛇，和冷血無情。”
最後一句話，洛寒澈說的輕柔無比，甚至還動手抬了抬眼鏡。
可是每一個字，卻都像是沾了毒液的鞭子，朝著陳洛梓的臉上就揮過去一鞭又一鞭，陳洛梓整個人搖搖欲墜，一時麵色蒼白的像是一具屍體，卻是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顧明凱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這一刻，無盡的後悔幾乎是要將他給溺斃了。
他錯了，他錯的離譜，今天春暖會這麽狠心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是盛秋……也是他的女兒……
他知道自己錯了，可是他已經抓不住一個女兒了，他不能再看著盛秋去死……
“我們走吧。”他上前扶著陳洛梓，又看了一眼洛寒澈和春暖，春暖一臉漠然的表情，隻有看著洛寒澈的時候眼底深處才有光亮，而洛寒澈又何嚐不是？
“不好意思洛總，今天打擾你們了。”顧明凱最後又看了一眼春暖，隻是被她冰冷譏諷的眸光刺痛了，他耷拉著腦袋，拉著手腳冰涼的陳洛梓離開了公寓。
春暖看著顧明凱，那原本高大的身軀這一刻竟然也佝僂了。
他老了，尤其是現在，她終於看到了他恨不得跪下來的樣子，她終於看到了他的後悔……
可是，沒有絲毫的痛快，心頭還在跟著隱隱作痛。
她是一條毒蛇……嗬嗬，她倒是寧可自己是一條毒蛇，這樣她就不會為了這種無畏的人，無畏的事，而變得如此不像自己！
她不應該有任何憐憫的心，顧盛秋曾經設計陷害過自己的一切，如今終於是有了報應，如果可以她都恨不得應該去放鞭炮慶祝的……
“在想什麽？”洛寒澈見她神色恍惚，剛剛對著陳洛梓的氣勢早已收斂，心下明了，其實他的小女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人，相反她其實很善良，他輕歎了一口氣，有些心疼地說：“早知道他們過來是為了這件事情，我就不應該讓他們進來，還吃牛排麽？”
春暖仰著脖子，突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將臉藏在了他的胸口處：“……你、你不怪我冷血無情麽？你會不會覺得……”
“不會。”洛寒澈很幹脆地打斷了她的話，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替她順著那一頭黑亮的長發，“春暖，你這樣做是對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一定要為誰做什麽。更何況，別說是你不同意，就算是你同意，我也絕對不會同意的。你的身體……也不是特別的好，這麽重要的東西哪裏能說給就給？所以這件事情以後都不要再說，我保證顧明凱他們都不會再來煩你，別想那麽多了。”
春暖心中更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