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哽咽
他什麽都懂，她其實心中還是知道的，他不會真的對自己怎麽樣，所以才敢在他的麵前這樣肆無忌憚，可是她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她的心也好痛。
她再也忍不住，雙手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趴在了他的懷裏，整個人像是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那破碎的聲音夾在哭聲裏，哽咽得不像話——
“對不起……阿風，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我發現我還是愛著他……也許、也許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對不起，我不知道除了對不起、我還可以對你說什麽，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貪圖著你給我的溫暖，可是我卻死死地守著自己的身心不讓你越軌一步……我對不起你，阿風……你恨我吧，恨我吧……求求你了，你打我吧，你怨我吧……這樣，我也會好過一點……好過一點……”
懷裏的女人，哭的上氣不接下去，一口一個“對不起”，說得人的心都酥了。
韓風忽然覺得，自己從來都是不信命運的，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真的是敗給了命運——
小霜，如果我們早一點遇見，比你遇見他的時候要早那麽一點點，你……愛上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我？
他忽然很溫柔，很溫柔地抱起了她，然後親了親她臉上的淚，幾乎是要細致地將她整張臉都親個夠，最後還纏綿地吻著她的唇。
她沒有抗拒，也沒有動，隻是不斷地掉眼淚，他很快就嚐到了眼淚的味道。
原來眼淚是苦的。
“小霜……”他終於開口，緩緩地放開了她，然後從地上撿起她的衣服，隨隨便便地給她逃了一下，遮擋了重點的部位，然後用力地抱著她，身子貼著她的，薄唇移到了她的耳邊，低聲說：“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我不會再去S市。但是沒有了我，估計會有一些人對你不軌。如果你想要出國，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不要拒絕我。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以後你想要怎麽樣都是你的事情，我韓風今天在這裏對你說的，從此之後，顧霜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會管，不管你是生還是死，永遠都不會再過問半句。但是你出了這個門，我就會放消息出去，說我不要你了，南陵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他頓了頓，大概自己也是在思量，最後下了決定，“你還是不要留在國內，你今天就回S市，整理好東西，把可可和樂樂都帶上，到國外去吧，再那邊住幾年，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你再回來，也不會有人記得你，更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顧霜的眼淚重新凶猛地湧上來。
為什麽到了這一刻，他還是在為自己謀劃？
“你……你不要對我這麽好了，我還不清……再也還不清……”她哽咽著說：“阿風，以後我的人生我自己會負責，你不要再為我著想。”
她說：“你以後不要老是抽煙，也不要不吃飯，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阿風，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有一個位置，無人可以取代。”
他苦笑，隻不過那位置並不是代表了愛情。
“我找你送你出去。”他不想再多說什麽，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不放手。
顧霜卻說：“不用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痕，然後抱著自己的胸口，飛快地跑出了他的病房。
好像是，她也在害怕，害怕多一秒，他就會反悔。
不管自己是多麽的自私，這都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從此之後，她顧霜就隻是顧霜，名字上麵再也不會被冠上——某某的女人，這樣的字眼。
黑色的車廂內，駕駛位置上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機跳動的號碼，這才接了起來，那頭是自己的下屬的回報，“雷先生，您要我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上在會也。雷笙心頭一跳，暗想著，動作倒是挺快的。
“現在在哪裏？”
那邊的人說：“原本也不會那麽快找到她，但是很幸運，她這次好像突然回國有點事情要處理，正好被我們派出去的人攔截到了。雷先生，她現在就在我這邊，您看……”
“好，你把人安頓好，不要嚇壞了她。”雷笙沉穩地吩咐著，“我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到。”
掛了電話，雷笙雙手捏著方向盤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極快地發動引擎，車子飛快地朝著目的地疾馳而去。
這算是老天都在幫他麽？
盡早查出那兩孩子的身世問題，他也可以早一點江先生交代。
正好是下班額高峰期，又忽然下了一場小雨，交通開始變的不順暢，路上的車走走停停，漸漸蜿蜒堵成一條長龍。
雷笙在車陷在長龍陣裏，隻能跟著前車緩緩行進，原本是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可是硬生生是開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通往別墅的那條路位於這座城市的深處，路兩側有許多高大的法國梧桐，在這個季節猶未落盡黃葉，在半空中枝葉交錯。
雨漸漸地停了，無數枝葉拱圍著，將猶有雨意的天空割裂出細小的縫隙，滴滴答答是枝頭積雨跌落的聲音。
雷笙見車子開不進去了，索性下車走了進去，他很快就找到了屬下電話說的那棟房子，遠遠的果然見到幾輛黑色的車子此刻正挺在門口，他大步走了進去，馬上就有人迎了出來，“雷先生。”
“人呢？”
“就在裏麵。”
雷笙點點頭，道：“帶我進去吧。”
房子是比較舊的，估計是常年都沒有住人，而主人顯然是一回來就已經被人扣留下來，所以屋內的各個角落都顯得布滿了灰塵。
四年前那個他親自找的婦產科醫生此刻就坐在沙發上，身後是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彈，那女醫生一見到雷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頓時激動起來。
“你……你是……雷先生……你為什麽派人抓我？”
屬下馬上搬過來一張凳子，雷笙順勢坐了下來，他神色平靜，連語氣也是，先是吩咐了幾個屬下退下，等到屋子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這才開口道：“周醫生，你還記得我就好。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打聽一些事情。”
那周醫生自然是知道雷笙是何許人，他就是替城中最大的年輕企業家江黎川辦事的，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至於江黎川，誰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這會他說不傷害自己，她的一顆心卻還是提在了嗓子眼，心裏隱隱約約大概也已經能夠猜到，他所謂的“一些事情”，是什麽事情……
“……雷、雷先生，您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雷笙很是滿意地點頭，他也不浪費時間兜圈子，開門見山直接就問：“四年前，我讓你去給一個叫顧霜的小姑娘做流產手術，當時她懷孕兩個月左右，我想你應該記得這件事情，對不對？”
周醫生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下來，她抖著唇瓣，哆哆嗦嗦地說：“……其實、其實我已經不做醫生很久了……”
“你忘記了？”
“那、那倒是沒有。我記得。”
“很好，那麽你應該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麽。”雷笙眯了眯眼，雙手適閑地放在自己交疊著的膝蓋之上，一針見血問道：“你給她做了流產手術麽？”
那周醫生嚇得差點當場跪倒在地上。
她就知道，當年她闖了禍，可是沒有辦法，為了自保，她隻能選擇隱瞞，隻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事情竟然過了四年還會被提前。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當年那個接手自己去做那個手術的醫生，有沒有給那個顧霜小姐做手術。她隻知道，當年事情結束之後，有人來找過她，給了她一筆錢，然後希望她出國，不再留在G市。
她也不是一個笨蛋，大概是猜得到自己的失誤可能是造成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十分明智的什麽都沒有多問，拿著那筆錢就帶著家人離開了G市。
平平靜靜過了4年，卻不想會東窗事發！
她嚇得瑟瑟發抖，語無倫次，“……雷先生，我……我真的沒有欺騙你，我……她……顧霜小姐她應該是動了手術的……”
當年畢竟她親自目測過的，這個應該騙不了人。
雷笙見她這樣一副樣子，當然是更加懷疑了，他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你確定麽？”
“確……確定的。”
雷笙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然後又說：“周醫生，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在國外生活的一定不錯，我記得當年你有一個十五歲的兒子，他現在應該也在國外吧？現在算起來也快二十歲了，你丈夫……唔，我記得你丈夫也是醫生，不過是外科醫生。我當年查過你，我知道你們都很想要培養兒子繼承你們的衣缽……”
他頓了頓，幽深的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不過江先生這個人呢，他很不喜歡別人幫他做了事情，卻自作聰明瞞天過海這樣……周醫生，別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今天要是坐在你麵前的人是江黎川，江先生，也許你兒子已經不在不國外的那個家裏了……”
那周醫生嚇得頓時“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雷笙的麵前——
“……雷先生，我錯了……我求求你們，千萬不要動我的家人，我說……我什麽都說出來……當年……當年我臨手術的時候忽然肚子疼了，後來……後來是那個醫院的一個婦產科主任醫生接替了我的手術……但是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之後也很擔心，還親自檢查過了顧霜小姐的手術台，確定她是動過了手術之後的，所以……所以我才敢匯報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