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4淩波而來的仙子
白月彤幾乎是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隻是什麽?
她這才驚覺自己似乎是說漏了什麽,擺擺手,沒什麽,出去讓段二看看滿意不。
白月彤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恩了一聲,便被兩個侍者扶著出了試衣間。外麵坐著的段默岩正垂眸看雜誌,聽到這邊的動靜隨意地抬起頭來,怔住。
對麵的女人香肩半露,胸前一串色澤純正的珠寶吊墜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長長的同色寶石耳墜隨著輕移的蓮步緩緩而動,更將襯得猶如凝脂一般。
弧形優美的裹胸婚紗讓盈盈似經不住一握,高綰的黑色發髻與勝似白雪的婚紗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線。長裙下擺處細細的褶皺隨著來人的腳步輕輕波動。
她整個人在昏黃的白光之中仿佛是淩波而來的仙子。
白月彤渾身緊繃,眼神不知道往哪裏擺,不遠處的段默岩就這麽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她的心跳如同震天雷快得幾乎是要衝出喉嚨。
我的獨家設計,段二,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小安突然出聲,打破了有些詭異的氣場。那頭的段默岩聽到這聲音才猛然收回視線,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還可以,就按照這個尺寸來,我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你去把衣服換了我們就回去了。
這麽急?我原本還想讓新娘試試禮服的。
不用了。段默岩瞬間接話,不知道是不是白月彤的錯覺,為什麽會覺得他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就連聲音都帶著不明所以的緊繃感:我相信你的眼光。
從婚紗店出來之後,白月彤一直有些精神恍惚,她覺得自己的思維完全不能受控,因為她的腦海裏麵一直盤旋著剛才那個美女小安的那一句話。
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這幾個字就好像是魔咒,不管她怎麽樣用力都無法擠出自己的大腦。
她的理解沒有錯的話,是不是真的存在那麽一個人呢?一個原本要披上那一件婚紗的女人?
猛然意識到這個,她隻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是被什麽東西捏緊了,透不過氣來的難受。
她的未婚夫有喜歡的人麽?而她這個準新娘卻是在試穿婚紗的時候才知道,還是通過別人的口知道的,可是對方究竟是誰呢?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還是這一切隻是自己捕風捉影?根本就不存在的。
可是不管存在還是自己的捕風捉影都好,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想這些呢?她偷偷地轉過臉去瞥了一眼一旁認真開車的男人,冰冷的側臉線條依舊是那樣的完美,卻是有股讓她想要跳車的衝動。
這是一場和無關的婚姻。白月彤你在想什麽?
我是有多好看?嗯?綠燈跳轉紅燈,段默岩將車子穩穩地停下,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貫的輕蔑,轉過臉來對上了白月彤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視線,他嘴角扯出一絲邪笑,卻也是冷的,白月彤,你在想什麽?
白月彤有些驚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心更是怦怦直跳,仿佛是做賊被人當場抓住一樣窘迫。她第一次在段默岩麵前沒有了一貫的伶牙俐齒,好半天才僵硬地開口,卻是說了一句讓自己想要咬掉舌頭的話:我,我剛才看到你臉上有蚊子,我想提醒你的。
段默岩楞了一下,哭笑不得,你說什麽?
我她吞了吞口水,秀眉一挑,索理直氣壯地重複,我說剛才有蚊子,我想提醒你的!
你能不能成熟點?嗯?你覺得這個車子裏麵會有蚊子?你說謊是不是也要打一打草稿的?還有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們結婚的前提是,段默岩正打算好好得教育一番這個小白癡,那麽明顯的眼神,對於他這個情場老手來說自然是感覺到了一點曖昧的苗頭。
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月彤的手機歡快地唱起了三隻小熊。
這是白月彤特地為葉語設置的來電鈴聲,她幾乎是要跳起來,摸出手機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我拜托你現在千萬不要出聲!拜托拜托!
讓小白癡對著自己連說了三次拜托,到底是誰的電話那麽重要?
段默岩蹙眉十分的不悅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了臉。
白月彤見段默岩真的很是配合不出聲了,這才急急忙忙按下通話鍵,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都不接,你真的生氣了嗎?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擔心,說到後來竟然還帶著哭腔。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白月彤立馬破涕為笑,歡快地點頭,真的嗎?太好了,那你等我,好好好,我跟你解釋這件事情,可以解釋的,不是故意騙你的,等我過來好嗎?嗯,老地方見!
掛了電話,她才發現一旁還坐著一個段默岩呢,她連忙說:段少爺,前麵靠邊讓我下車就行了,不用送我回家了。
白月彤,我最後跟你說一次,現在我們的婚事已經正式公布,沒幾天就會行禮,我不希望婚前你被拍到什麽不清不白的照片,這有什麽影響你應該清楚。段默岩覺得自己還是十分有必要提醒她一下的,就光看她剛才接電話那個蕩漾,就讓他覺得火大。
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小白癡行情還這麽好?難不成和自己結婚還需要跟她外麵的解釋一下?
什麽不清白的照片,我哪裏有不清白了?白月彤被他一句話堵得也十分的惱火,這家夥怎麽就會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好端端的自己是哪裏惹到他了?
你心裏明白就好。又是冷淡的一聲,他見紅燈正好跳轉綠燈,車龍緩緩移動他猛地踩下油門,方向盤打了一個轉就在路邊停下下車!
什麽跟什麽?這人!!
白月彤再一次領教了什麽叫做翻臉速度比翻書快,不過要說起來這家夥哪裏有什麽臉?對著自己一貫都是冰冷的切!討厭!
今天洛向遠覺得很新奇,因為大白天的,段默岩極少來找自己。瞧他一張臉冷的程度,都可以趕上千年冰窖了,他輕笑了一聲,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麵,隨意地吸了一口,細眯著眼睛發話:怎麽現在還流行婚前恐懼症?
滾。段默岩無緣無故就覺得火大,你現在可以不要跟我提結婚嗎?
可是你確實要結婚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要換做平常的人,見到段默岩這麽一張臭臉自然是避得遠遠的,可是洛向遠偏偏不怕他,俯身撚滅了手中的半截煙,手指摸著下巴漫不經心地揶揄他:是不是新娘子讓你欲求不滿了?唔,白家的那個妞嘛,雖然不算是傾國傾城,不過也算的上是小巧可愛,那方麵應該不至於讓你……
滾。
哎喲,不得了,一天都叫哥哥我滾兩回了,這可是我的地盤,段二,你是不是悠著點。洛向遠笑地說著,越是見段默岩這麽一副樣子他就越興致勃勃,不樂意就不結婚好了,你家老頭子還能吃了你麽?
段默岩終於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撿過一根煙叼在嘴上,慢吞吞地說:不是她的問題。
洛向遠一挑眉問:她?不是白家小妞的問題那麽就是‘她’的問題了。
段默岩也不啃聲,洛向遠見好友皺著眉頭一口一口吞吐著雲霧,連漂亮的丹鳳眼都眯成了一條線。垂眸思量了一會兒終於說:段二,這件事情我原本不打算告訴你的,不過既然你開了個頭,有沒有興趣聽聽?
段默岩指尖的煙微微一抖,連帶著心尖也微微一跳,好半天才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娉婷跟我說她今年會回國。
婚禮接近,讓白月彤唯一高興的事情就是葉語原諒自己。
那天中午見到葉語她沒有任何過激的言語,隻是鼓勵自己說自己是走了運了竟然嫁給了段默岩。她還說雖然她喜歡段默岩,可是那也隻是一種帶著神秘色彩的崇拜而已,其實自己的好朋友能夠嫁給他,她是真的很開心,那天生氣隻是因為白月彤隱瞞了她,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傻瓜。
白月彤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和葉語的友誼,可是見到好友一個勁地祝福自己,她卻覺得眼眶酸酸澀澀的,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有些話就在喉嚨口了可是她還是說不出來了。想想算了吧,既然有三年的時間,何必現在說了這些讓語語擔心?更何況這是自己和段默岩之間的協議,作為協議的一方她還是有義務保守秘密。
越是希望時間過得慢的人越會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月底近在眼前,所有的人都在為婚禮忙碌。在這些喜氣洋洋的日子裏,麵所有的人都麵帶笑容,那樣的開心,尤其是白家的那些親戚更是神采飛揚。
可是隻有白月彤這個當事人覺得自己是置身事外,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是何等的悲哀。
母親這段時間是越來越消瘦了,氣色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光彩照人,大概是因為她要離開她去另外一個家庭生活而感到無奈和心酸。畢竟白家就她們母女相依為命,而從此之後她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每日陪伴著她,哪怕是一起吃飯。
想到母親以後那些孤獨的日子,白月彤越發覺得心中酸澀難忍。
想想自己和段默岩之間的相處,她隻覺得一陣無力和彷徨。這些日子偶爾去段家,段老夫人都是一臉的冷淡和輕蔑。她想以後的日子定是沒有如今這般的舒坦。畢竟是豪門,要學的東西有多少她不是不清楚,想到自己的個姓,想到未來丈夫的冷漠,想到未來婆婆沒準會逮著機會就指責自己。
這種孤立無援的豪門生活讓她不感到一陣後怕。
終於是到了正式結婚這一天,一大早母親就帶著幾個侍女和兩個頂級的化妝師為她梳妝打扮。
偌大的鏡子裏麵映出的卻是白月彤那張蒼白的麵孔,昨天晚上一晚上的輾轉難眠導致今天整個人都毫無血色。白母在一旁忙碌地幫忙整理婚紗,微笑的表情卻是掩蓋不住她不舍的眼神,白月彤鼻子一酸眼淚撲簌撲簌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