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胎兒的大爺
第二天起床之後的暮天雪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昨晚睡得不好?”
暮天學默默地點下頭:“還行吧。”
玲蘭眨眨眼。一邊擺弄著桌子上的碗筷,一邊想了想:“小姐,你是不是因為段將軍昨天和你說的那些心裏話?”
暮天雪看看她,淡淡地笑笑:“可能,有點兒吧。但也不全是。”
“不全是?那剩下的部分呢?”
“我也說不好。”
剛拿起筷子的暮天雪,看了一下窗外:“今天有太陽了呀?”
玲蘭也微微俯下身,衝著窗子看了一眼外麵的天:“嗯,晴天了。段將軍今天約你幹什麽去?要是沒有安排,小姐,一會兒你就再歇一歇。”
暮天雪擺擺手:“不用。”
“可我看你好像有些難受。”
“還行吧。”暮天雪拿起筷子,夾了點兒東西,卻沒有放進嘴裏。
“可能,就像你說的,從單純的喜歡,到開始心疼一個人,這種程度加深了。”
玲蘭點點頭:“嗯,沒錯,加深了。證明,他的喜怒哀樂都能牽動著你,而你也不是簡單的僅僅希望看見他而已。”
玲蘭說完,暮天雪想了想,卻沒有說話。
“小姐,你這麽問,就還是因為段將軍。”暮天雪放下筷子。
“大哥現在雖然挺好,但是,卻完全不符合別人口中所聽到的樣子。當然,不能否認大哥真的變好了,隻是,這天壤之別的態度,總是讓人不安心。雖然那晚上我沒在現場,但當段將軍在我身邊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也基本上能夠想象得出來,大哥當時是怎樣的桀驁不馴。我不敢想象,他怕給蕭伯伯添煩惱,而一味地將自己的委屈全都憋在心裏得有多痛苦。”
玲蘭俯下身,安慰著暮天雪:“小姐,可能,你一出生就在貴族,一直都是以暮將軍女兒的身份在所有人的眼中穿梭,所以,從小到大,不管你走到哪裏,都會有無數人的疼愛與擁戴。有些時候,作為普通人,他們的一些自卑或是某種心情,你可能理解不了。”
暮天雪揚起頭看著玲蘭:“然後呢?”
“段將軍,雖然是令候府的大將,也是侯爺的義子。從小到大,就憑借著義子和將軍的這兩個頭銜,想必活得,也要比大部分老百姓好得多。但是,就像我和你說的一樣,被環境所拋棄的人,永遠都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段將軍心裏,或許寧願不要榮華富貴,也不想聽到有人拿著他義子的身份胡說八道。但小姐,這事兒,左右不了,改變不了的。我想,這個難處,段將軍應該是能治愈的吧。”
暮天雪慢慢地轉過頭:“自愈?”
“對。你這麽想,他和蕭貫賢之間的事兒,不是第一天發生,如此多年來,雖然這是他的一個心結,但卻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麽不良的後果。我猜,段將軍和你說,應該也不是想讓你跟著一起煩心吧。他應該是信任你,所以才會將這些心裏話告訴你。他一定不想看到,因為他的話,而給你帶來了煩惱。”
玲蘭說完之後,暮天雪忽然笑了:“嗯,玲蘭,你這麽解釋,我忽然就懂了。心裏也亮堂了。你說的沒錯。早知道,昨晚,我就叫你聊天兒了。”
玲蘭笑笑:“其實,我這個呀,也是小姐你教我的。換位思考嘛。”
暮天雪抿抿嘴:“還行,比我聰明。”
“小姐,用完早膳之後,趁著段將軍還沒有來找你,再休息一會兒。”
“嗯。”
玲蘭剛要轉身,卻又被暮天雪叫住了:“玲蘭,你說你沒有念過什麽書,怎麽聽你聊天兒,懂得這麽多道理?”
“我覺得,可能是經曆吧。隻有經曆,才會讓人成長。”
“沒錯。”
【偏房】
蘭秀將窗子開了一個縫隙,發現外麵隱隱綽綽地有一些陽光,隨即探長脖子叫著門口的丫頭:“準備準備,我要出去曬太陽,給我肚子裏的孩子補補鈣。”
門口的小丫頭一聽蘭秀的聲音,嚇了一激靈:“哦。”
出了門兒之後,這蘭秀又是一副少奶奶出宮的姿態,在院子裏麵慢悠悠地溜達著。
喬三兒從自己的府上往候爺那兒走,忽然看見蘭秀滿院子晃悠,離老遠的,便跟看見鬼一樣,兩步就躥上了上頭的長廊,膽兒怵地看著。
待其走遠了,才慌裏慌張的去了令候孤那兒。
“哎呀,候爺,候爺,不好了。”
令候孤把手中的書一合:“怎麽了?我這發現,你好像就沒有一次來我這兒不一驚一乍的。”
“候爺,偏房那位出來了。”
令候孤一愣:“什麽出來了?偏房誰?”
“三少奶奶喲!跟個人在院子裏麵溜達呢。這怎麽能瞎溜達呢?”喬三兒一邊說著,兩隻手還拍了個巴掌,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
令候孤歎口氣:“我讓她最近出來補補鈣。”
說完,又拿起桌上的書打開看看。
喬三兒皺了皺眉:“補鈣?”
令候孤從鼻腔裏“嗯”了一聲,便沒在回答。
這喬三兒一聽,出來是授了候爺的意思,便也沒了動靜。
令候孤一抬眼皮:“你來幹什麽?”
“啊,那個,侯爺,我就是想問問,昨天這梁卿府上,大張旗鼓的,又敲鑼又打鼓的,鬧得滿城風雨,那孩子,好了嗎?”
令候孤再一次合上書:“孩子好沒好的,你繞個彎兒上我這兒問什麽?你跟梁卿不認識?你直接上他那兒看看不就得了嗎?”
被候爺給噎回來的喬三兒眨眨眼睛:“也是。”
“我說喬主堂,你好像一天天精神頭很足呢?沒完沒了的。沒什麽事兒,回去看看書。”
喬三兒點點頭,連連應著。不過,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想了想:“侯爺,我發現了一個事兒。”
“什麽事兒?”令候孤將臉藏在書後頭,陰陽怪氣兒的問到。
“就對麵兒那項門台,最近沒動靜兒了。”
令候孤將書摔在了桌上。不過,雖然是“摔”,倒是也沒用多大的勁兒。
“怎麽著,你還希望他有動靜啊?”
“我就是覺得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
“候爺您看哈,這風風火火的建了個城,發了發銀子的,又沒動靜了,這,這多奇怪?!”
令候孤向前探了探身子:“喬主堂,我倒是覺得,對麵兒的項門台,挺符合常理的。”
喬三兒一皺眉:“候爺覺得符合常理?”
“他的目的,就是要賺點兒眼球,整點噱頭。可是,人家成功了呀?!他城主能有多少錢?天天發銀子?尤其是大雨天的,你去給我發個試試?這一連下了快有七日的雨了,你長長腦子好不好?”
喬三兒低著頭,連連稱是。
令候孤像椅背後一靠:“再說了,這天兒馬上見涼了,哪個城裏的百姓不開始要務農了?還有閑心聽戲?你呀你,一天天的。”
經令候孤這麽分析,喬三兒覺得,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他轉了轉眼珠:“對對,候爺說的在理,在理。對了候爺,這兩天呀,通過我跟貫賢接觸,我發現,這孩子現在,可是真懂事兒了。哎,不錯呀。他能這樣,老臣我的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令候孤在書上方露出了倆眼睛:“他之前那樣兒,我也沒看你心髒在外頭啊?”
“嗨,說辭,說辭而已。候爺,您是有所不知。我其實是個內斂的人,一般擔驚受怕什麽的,都是自己心悸失眠的,從來不給別人添添。您是不知道,就貫賢之前那樣子,哎呦,我天天啊,整晚整晚的都睡不著覺啊。”
令候孤一歎氣:“既然睡眠不好,那就回去補補覺吧。我這兒看會兒兵書,你要再這麽說下去,怕是我這書,得看個一年半載的。”
“是是,候爺。”
“老胳膊老腿兒的,這天,注意點兒風濕。沒事兒別亂跑。蓋個小被兒,往榻上一躺的,多舒服個事兒?別操沒用的心。”
“是是,候爺說的是。”
【令候府·院兒裏】
在府中溜達一圈兒之後,丫頭有點兒不耐煩:“還去哪兒啊少奶奶?”
“上哪兒了?我還沒溜達夠呢。我帶你往哪兒走,你就往哪兒走得了,哪兒那麽多廢話?!”
丫頭偷著撇撇嘴,沒有說話。
蘭秀正在那兒沐浴著陽光的時候,前邊的巷子口兒忽然轉過來了一個人。
蘭秀還沒有看清,一旁的丫頭卻在身旁小聲來了一句:“哎呀,大少爺。”
“誰?”蘭秀沒有聽清,皺了皺眉毛,又問了一遍:“誰?”
“少奶奶,是,是大少爺。”
正說著呢,對麵的人越走越近。
蘭秀定睛一瞧:蕭貫賢?!
麵對著這迎麵走過來的蕭貫賢,蘭秀兒忽然有點兒不知所措。想當初蕭江執意娶她,蕭貫賢便一直攔著,甚至背地裏威脅她不許進令候府。
即便後來,蘭秀順利嫁了過來,但是,蕭貫賢每次看向她的眼神兒,卻總是帶著凶狠。
蘭秀呢,屬於瞎咋呼型的。表麵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實際上,膽子小得很。
正想著,蕭貫賢已經來到了麵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麽?父王解了你的禁足?”
蘭秀慌張地眨了眨眼。
蕭貫賢臉上的笑忽然變得不懷好意起來:“你是不是呆傻了,不認識我了?”
蘭秀轉轉眼珠:“認識認識。”
“認識?既然認識,見到大哥,你就這個態度?”
蘭秀咽了口口水,慢慢地輕輕蹲下身:“大哥。”
蕭貫賢勾起嘴角輕蔑地笑笑,忽然眼睛掃上了她的肚子,而後,又將目光移回到她的臉上:“什麽時候生啊?”
這話問的,讓蘭秀有點懵:“這,這還得幾個月。”
蕭貫賢忽然探長了脖子:“那我可有點兒著急。要不,讓劉醫,給你開個催產的方子?”
蘭秀攥緊了丫頭的手,站在原地驚恐地瞪圓了眼睛,連大氣都不敢喘。小丫頭在一旁,也是戰戰兢兢地低著頭。
此時的蕭貫賢和蘭秀站在同一水平線上。不過,方向是相悖的。
蕭貫賢忽然向後一仰身子:“放心蘭秀,等這孩子出生,我這當大爺的,一定會隨一份厚禮。”說完,哈哈笑著走了。
留下站在原地不停顫抖的倆人。
蘭秀發著顫音地問著身邊的小丫頭:“你,你昨天不還和我說,說蕭貫賢現在變得可好了嗎?這哪兒好?我怎麽覺得,一點兒都不好?”
“少奶奶,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說的。府上都說,說大少爺現在確實變好了。”
“行了,行了。昨天你說時候,我就覺得是瞎掰!他?!嗬~算了,抓緊回去!曬個太陽也能遇見鬼,太鬧心了。”
說著,鬆開丫頭的手,著急忙慌的往自己的偏房裏趕。
慌裏慌張走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因為方才的驚嚇,還是這片路不平的原因,忽然就摔了一跤!
倒是不嚴重。
正要起來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一個人。
她順著站在自己視線裏的那雙腳向上看,發現是玲蘭。
“少奶奶,您這是幹嘛呢?”蘭秀一邊由身旁的丫頭攙扶著起身,一邊拍拍自己身上的土。
“沒幹嘛。”
“看三少奶奶這臉色,該不會是昨晚沒睡好吧?”
蘭秀一愣:“挺好。”
“沒做噩夢什麽的?我以為,這看三少奶奶的臉色,是做了噩夢呢。”
提到噩夢,蘭秀的眼前忽然就出現了昨晚高氏向自己索命的場景,隨即又恐慌了起來。夢裏的高氏,和眼前的這個玲蘭一模一樣。
蘭秀目不轉睛地拽了拽身旁丫頭的衣袖:“走!”。
“三少奶奶怎麽這麽著急?這是有事兒?”小丫頭一邊隨著蘭秀走著,一邊疑惑地回頭:“玲蘭,回頭再和你說吧,我先帶少奶奶回去了。”
說著,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