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驚弓之鳥
“可是蕭川,這倘若是放在以前,你可絕對是會按住這件事兒,而不是跟著風兒走!”
蕭川低下頭,伸手撣了撣身上的衣服,淡淡地說到:“此一時,彼一時。”
蕭宋瞪圓眼睛:“大哥!那你這此一時彼一時的,這一時得時間也太短了吧?!一隻手的日子都沒到,就翻船了?”
蕭川抬起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向麵前,沒有說話。
蕭宋瞅瞅,見其這般,也沒了繼續和他辯解的耐心。他喝了口茶:“你知不知道,那四個死者,除了身上有著相同的圖案之外,還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蕭川不屑地轉過頭:“什麽特點?”
“就是這四個人都接觸了大哥給的一錠銀子。”蕭宋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川看向他的眼神兒便明顯地從方才的桀驁不馴,緩緩地變成了類正常人!
他收縮了一下瞳孔,晃了晃身子。
“大哥的什麽?銀子?”蕭宋點了點頭:“嗯,對,大哥的銀子。而且這銀子,還是從你府上出去的。”
此話一出,蕭川騰~地一下站起了身:“我們府上?誰?誰手頭上有大哥的銀子?是誰?”說著便要衝出門一探究竟!
蕭宋急忙起身按住了的他:“誒誒,你要幹嘛去?”
“我去問問誰有大哥的銀子啊?!”
蕭宋眨眨眼。麵前的蕭川,從肢體上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以及臉上的表情,都通方才提到段坤時完全不同,甚至可以用兩個極端來形容。此時他的驚恐之狀,讓蕭宋恍惚覺得同前兩日他提起大哥是鬼時所呈現出來的如出一轍。
蕭川雖然被蕭宋帶回到椅子上,卻依舊是坐立難安。不能說屁股上長了釘子,卻更像是驚弓的鳥兒。
蕭川皺著眉,壓低了聲音,疑神疑鬼地問道:“我府上,怎麽會有大哥的銀子?”
“大哥早上說,是他給你手下仆人的。大哥是好意,他想讓仆人多照顧照顧你。”結果,這一番解釋,顯然又刺激到了蕭川的某一根兒神經!他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用他照顧?我不,我不用!我好得很!這幫傻子,平白無故的,幹嘛收他的銀子?想要錢,我有啊!”
蕭川說著,將目光轉向眼前的地麵:“不行!”他再一次打算衝出房門去質問仆人,究竟誰手頭上還有大哥的東西!
這一舉動,再一次被蕭宋給製止住了!他一把抱住蕭川:“你等會兒!你聽我和你說!你要知道,昨晚死的四個人都曾接觸過大哥給的那錠銀子不假,不過,死因到現在都還沒有查明,沒有人能夠證實他們的死,就是與那銀子有關!況且,我來不是來挑事兒的,我是想和你說,沒錯兒,坤少是拿刀砍了你,但蕭川,我們都是男人,是爺們,是哥們,是兄弟!外麵那些所謂的傳言,說什麽坤少身上也有著特殊圖案的,你見過嗎?我見過嗎?”
蕭川一愣。
“早上事發突然,你同我說,我頭腦一熱便跑去和侯爺講。實際上,從侯爺府回軍營之後,我便後悔了。但是事情已經說了,我想,侯爺心裏應該有數。蕭川,我們看待問題要客觀。眼下,我和你一樣為難。這府上突然出了這麽一件神神叨叨的事兒,左手是大哥,右手是坤少。退一萬步講,這事兒究竟和他倆有沒有關係,目前也沒有個定論。你要做的,就是安心養病,而我,就是盡自己的可能,來力保你們幾個人的周全。”
蕭川低下頭,他在腦子裏過濾了一下蕭宋的話。突然抬頭應道:“對對,對!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但蕭宋看得出來,盡管蕭川嘴上應付著是,並且,在表麵上也已經認同了自己的觀點。不過,這一切外在的言行根本就掩飾不了他內心的慌張!
他的眼神兒裏依舊透著驚恐與惶恐!他的眼珠兒依舊在眼眶裏亂轉。如此這般,說明什麽?說明他還沒有從方才的恐懼中出來!
果然不出所料。應付完蕭宋的話之後,蕭川突然抬頭:“難道,難道大哥在銀子裏下了毒?!”
還未等蕭宋回答,蕭川又低下頭:“下毒?不,不對!不是毒,是心魔!沒錯兒,大哥一定是在銀子裏下了心魔!是心魔!蕭宋,是心魔啊!”
蕭宋看向蕭川的表情裏滿是無奈。
這樣的蕭川,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用力地推了蕭川:“你丫他媽的是不是有病?!這節骨眼兒,你居然跟我談什麽狗屁心魔不心魔的?”
這用力一推,卻沒有將蕭川推醒!他依舊將自己所有的思想全都放在蕭貫賢那一錠銀子上,並且試圖努力地分析出,大哥蕭貫賢究竟是用何種方法來殺死這四個人的。
思來想去,蕭川篤定,大哥一定是在銀子裏下了心魔!
蕭宋的用力一推,因為力度過大,且加上慣性,蕭川的身子向後慫了幾下,並且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站定之後,蕭川仰起頭,依舊目光呆滯地對蕭宋念叨著:“心魔!完了!一定是心魔!蕭宋我和你說,這回真的完了!大哥盯上我們了!他已經對這府上的人下手,快了,快了!下一個會是誰?下一個會是誰?是我?是我嗎?對,一定是我,一定是我!蕭宋,我要死了蕭宋!”
蕭川在說這最後一句時,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帶著哭腔。
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扶上蕭宋的手臂,有氣無力地說到:“蕭宋,我完了!大哥要殺我!大哥的目標一定是我!他殺了我周圍的人,就是為了給我警告!我完了!”
蕭宋皺著眉,他不停地搖著頭:“你瘋了蕭川!你他媽的真瘋了!”
結果,蕭宋的咆哮卻依舊沒有改變蕭川此時激動的情緒和與他異常的行為舉止。
“大哥要殺我!大哥為什麽要殺我?沒道理啊?他前兩日還剛跟我說,他說,我才是他的親弟弟!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啊!為什麽要殺我?他應該殺段坤才是。殺的應該是段坤,不是我!對,對對!不是我。”
蕭川自顧自驚慌失措地絮絮叨叨,一麵向後退著,直到退到了方才所坐的那把椅子上。他慌張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對對對,大哥要殺段坤!所以大哥才製造謠言,是大哥說他們身上的那符號是段坤弄得!對,他要嫁禍給段坤!他不是衝著我,是衝著段坤!”
說著,蕭川顫抖著手拿起了他自己的茶杯,臉上也勉強地露出了一個似哭非笑的那麽一個表情,以示對於自己言語判斷的肯定,並且來力證自己的親大哥蕭貫賢並不會對他下手,一切,都因為那令侯府的義子!
隻不過,那笑,不如沒有。擺明了自欺欺人。
蕭川因精神極度緊張,致使那端著杯子的手劇烈地顫抖!杯子與杯碟之間的劇烈碰撞產生了很大的聲響!那叮當的聲音由遠及近到了蕭川的嘴邊兒,最後,他也沒喝進去一口!
蕭宋就那樣站在蕭川府內的門口,看著遠處得了“失心瘋”的兄長。
他腦海中所想到的,是事發之前蕭川正常時的樣子;是他前幾日驚慌失措拉著自己,不停地同自己講“大哥是鬼”時候的樣子;是方才,他在提到段坤身上有著那圖案時的不屑與桀驁不馴;以及現在麵對著大哥蕭貫賢時,他所呈現出來的人格分裂的另一種狀態!
蕭宋覺得此時的他氣憤無比!他特別想抽出腰間的那把劍,直直地刺向蕭川,賜向這個和他朝夕相處的哥哥!他想以此讓其清醒!
他病了,沒錯兒,蕭川病了!他是個病人!
蕭宋極力按耐住自己心中想要刺向蕭川的衝動。他不停地在心中自我安慰:“他有病!他病了!”
但是,這種說辭可以在腦海中成立一回,可以在心中成立第二回,但第三回,卻沒有了時間與空間作為載體!
所以,蕭宋瘋了一樣地拔出腰中的佩劍,直直地衝向了蕭川!
他左手拽起蕭川的衣領,右手直接用劍抵住了他的喉嚨:“你醒醒蕭川!你給我醒醒!”
如此這般舉動,讓蕭川稍微安靜了一點。他看向蕭宋的眼神兒裏,同樣有著恐慌,但似乎,卻不來自於蕭宋這魯莽的行為。
手中的那一把劍,就如同當時的段坤一樣,因為情緒的暴怒而逐漸抵進了蕭川的脖頸!
當利刃劃破肌膚時,一些鮮血滲透出來,那殷紅的顏色讓蕭宋冷靜了下來!
他緩緩地放下劍,看著麵前依舊語無倫次,神誌恍惚的蕭川時,他忽然覺得自己是那般的無助!
蕭川的衣領,還保留著蕭宋方才用力抓拿而產生的巨大褶皺!他喉嚨邊緣也有著方才被利劍所劃傷的斑斑血跡!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沒能讓蕭川從他的另一個空間裏轉回到現實中。
麵對著蕭宋的“放手”,蕭川又恢複了“神經質”。他依舊在口中喃喃自語:“蕭宋,大哥要殺的是段坤對不對?不是我對不對?因為段坤是義子啊,我不是!我和大哥身上有著一樣的血!我們是親兄弟!沒錯兒,大哥說了,我們是親兄弟,親的!”
蕭川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他的眼神兒裏,此時除了驚魂未定之外,明顯多了一重希望與希冀。他目不轉睛地看向蕭宋,試圖從其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份答案。
隻不過,蕭宋遲遲沒有回答。
蕭宋垂下手臂,他咬了咬牙,看向麵前喋喋不休的蕭川,他瘋了一樣地搖著頭:“瘋了!你瘋了!”他衝著蕭川吼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兒?”
隻可惜,蕭宋的咆哮與呐喊卻全然沒有被蕭川聽進耳朵裏。
蕭宋不忍再看見這樣的蕭川,如此這般,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蕭宋緩緩地走出了蕭川的房間。
踏出他房門的一刻,蕭宋無助地站在原地,將頭低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