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永遠的大管家
院子裏,遠處的幾個仆人看到了蕭宋的出來,一路小跑:“蕭將,小將怎麽了?怎麽聽著房裏有爭吵?”仆人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了看蕭宋手中的劍,頓時沒了動靜。看1毛2線3中文網
蕭宋揚起頭,深深地長歎了口氣:“沒吵,隻是和你們少爺說得激動得點兒。你們照顧好他。”說著,蕭宋一步一步地邁出了蕭川的府門。
走到馬匹旁時,天上已經高高地掛上了月亮。借著月光,蕭宋手中的劍,凜冽的白光上泛著一道細細的血痕!
蕭宋看著那一抹腥紅是如此的刺眼。
他緩緩地將劍收回到劍鞘裏,起身上馬,卻遲遲沒有挪動位置。
他伸手摸了摸馬的鬃毛,心中暗自感慨:為什麽大家都不能好好的?想著,蕭宋低下頭歎了口氣。勒緊韁繩,一路狂奔向令候府。
【令候府·主堂】
在蕭宋來之前,高氏趁機向令候孤來報,蕭川同樣有一本神秘的書籍,名為《龍蠱卷》。
對此,令候孤倒是淡定得很。
蕭宋在令候府前勒了馬。馬兒還沒有站穩,他便急匆匆地下馬衝進了主堂!瘋了一樣地跑到了令候孤身旁,眼圈兒紅紅的:“候爺!候爺!”
令候孤麵對這樣的蕭宋,一緊張,手中握的毛筆也瞬間掉在了地上。
蕭宋“撲通~”一聲跪在了令候孤身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候爺!”
令候孤驚慌失措地看向他:“怎麽了這是?”
“侯爺,您救救蕭川吧!”
令候孤皺緊眉:“誰?蕭川?他不是在府上養病嗎?他又怎麽了?”
“不,不是的侯爺!蕭川瘋了,他真的瘋了!”
令候孤聽得一頭霧水。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蕭宋,盡管他沒有哭出來,但如此這般地為著蕭川來請命,這種兄弟之情,也著實令其感慨。
令候孤伸手扶起蕭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你坐,你坐,慢慢說。究竟怎麽了?”
“候爺,好幾天了!蕭川隻要提到大哥,他整個人就完全變了樣子,變得,變得不是他了!他會害怕,會惶恐,他會膽戰心驚,他甚至害怕大哥要殺他!以前的蕭川不是這樣的候爺!以前的蕭川多樂觀?他多正直啊?他能夠分得清是非,能夠分得清主次。但是侯爺,現在,他不是蕭川了,他變得連我都不認識了。”
“大哥?蕭貫賢?”
“對對!是大哥,是大哥蕭貫賢!候爺,早上我跑來和您說的坤少身上有同樣神秘圖案的事兒,是蕭川告訴我的!當時事發突然,我聽到這消息我緊張啊,就沒過腦子,便跑來告訴了您。但是候爺,從軍營回來後,我越發覺得此事有蹊蹺。今天去蕭川府,侯爺,您知道的,我本是好意!我想,我想蕭川同坤少之間有不愉快,我是萬萬不想因為這樣的事兒再給他們鬧出誤會來。可誰知,誰知見了蕭川,提起坤少是一個樣子,提起大哥更是不可理喻!
他變得我不再認識了!候爺,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征戰沙場的人,那個和我一起長大,一起去搶暮天雪的蕭川居然變得唯唯諾諾!他怕死,他居然怕死了!候爺,我打了他,我也拿劍逼著他,我做這一切都是試圖讓他清醒!但是候爺,不行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真得恨不得一刀刺了他!
候爺,我不希望我的蕭川是這樣的!候爺!求求你,救救蕭川,救救您的兒子吧!”
令候孤微張著嘴,他緊蹙著眉,一臉凝重地看著麵前的蕭宋,卻始終沒有言語任何。
沒錯兒,自打璿陰王喚醒了他體內的僵屍血統的一刻起,他便知道,事情的糟心與恐怖程度,絕不僅限於此!
來了嗎?是的,一切未知的生死之戰已經拉開了序幕!
待蕭宋的情緒稍有平穩,令候孤定了定神兒,他抬起手摸了摸蕭宋的頭發,輕聲說到:“放心,叔父知道了。”
令候孤的眼圈兒也紅紅的,麵對著麵前的侄兒,麵對著自己的一雙兒子所遭遇的不幸,眼下,他咆哮又能如何?歇斯底裏又能怎樣?
令候孤知道,魔界的觸角已經從他一個兒子的身上延伸到了另一個兒子,甚至還可能帶動多個!形勢的嚴峻,讓他在腦袋裏不停地轉換著那兩本書的名字——《斷魄書》,《龍蠱卷》。
也許,是令候孤的默不作聲讓蕭宋敏感的神經再一次被激起,他平息了一會兒之後,又俯身跪在地上,抬起頭看向令候孤:“叔父,您救救蕭川!”
令候孤垂下眼簾:“救!我救!”
蕭宋將頭靠在了令候孤的腿上!
蕭川這樣的變化,對蕭宋來說,無疑是痛心的。正如他自己所言,身邊的人怎麽一個個的都在改變?
他抬頭問向到:“叔父,您能告訴我,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嗎?為什麽大哥變了,現在連蕭川也變了?下一個會是誰?叔父,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鬼?”
令候孤拍了拍他肩膀:“不管有,還是沒有,我們都還是自己,都要努力活著。”
“叔父,為什麽大家就都不能好好的呢?就像從前一樣,傻嗬嗬的,多好?!”
令候孤垂下眼簾淡淡地說到:“會的,一切,都隻是插曲而已。我們都會好好的。”
蕭宋迎上了令候孤的目光。
也許,是其眼裏的堅毅和篤定,讓蕭宋的情緒漸漸平緩了下來。令候孤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兒。眼下,管理好軍營,做好自己該做的。”
蕭宋點點頭,緩緩地站起身準備離去。
走到主堂門口時,蕭宋忽然停住了腳。他又回頭看了看坐在主榻上的令候孤。四目相對時,令候孤再一次意味深長地點了一下頭。
蕭宋微微地勾起嘴角,轉身大步踏了出去!
沒錯,這一次點頭,令候孤給蕭宋的,是希望。
蕭宋走後,令候孤坐正了身子。他看向主城門外的地方。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方軍戰圖!躍然紙上的作戰布局,更像是他行軍打仗的戰略部署。他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是一處狙擊點,隻可惜,高聳的碉堡一個一個地被敵軍所吞噬。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拚盡全力保住自己這一方土地不被淪陷。
這一方土地上,土地上,有他的臣民,也有著自己的兒女,以及因情所牽係的方方麵麵。
管家在這時走了進了,慌張地問到:“候爺,蕭將這是?”
令候孤抬頭迎向了那再熟悉不過的管家的臉,卻沒有回答。
夜幕下的管家,已經不再是白日的人型模樣。子時之前的他,身子四周猶如罩上了一層透明的白色迷霧,人的樣子同僵屍的麵容相互交替重疊著。
令候孤看著這樣的管家出了神兒。
管家以為自己聲音過小候爺沒有聽見,便小心翼翼地向前兩步:“候爺,蕭將”
令候孤定了定神兒,淡淡地笑了笑:“沒事兒沒事兒。”
隻不過,簡短的回答裏,兩個沒事兒中間間隔的時間較長,並帶有著厚重的歎息。這樣的語氣與語調,似乎已經不用多說什麽了,一切盡收心底,那便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管家識趣地退後兩步,剛要退出令候府堂時,令候孤突然叫住了他:“老趙!你來!”
這一聲“老趙”,讓管家停住了腳。他愣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抬頭看向遠處的令候孤。此時的侯爺正坐在主榻上,笑著衝管家揮著手,並拍了拍身旁的椅子:“來,陪我說會兒話。”
管家微低下頭:“是!候爺!”
令候孤給管家倒了一杯茶,看著眼前的管家依舊拘謹,令候孤端起來送到了他的麵前:“還記得,第一次叫你老趙時,我才幾歲。”
管家接過茶盞握在手心裏,低著頭,輕歎口氣:“是呀!一晃,幾十年了。”
“我記得,當時父王派你跟著我,我還嫌棄你長得老氣橫秋的。我說,我想要自己的身邊兒人都是年輕的,那樣才能更有朝氣。可我父王說什麽都不肯。記得那時他告訴我,年長的人,心中因經驗和閱曆,會多那麽一杆秤。秤平了,才可以管事,管家,管天下!”
說到這兒,令候孤無奈地笑笑。他搖搖頭:“老趙,現在來看,我們的人生,都是一筆糊塗賬罷了。”
管家笑笑:“是呀!走南闖北,娶妻生子,左不過黃土一坯。到頭兒來,橫豎都是一死。”話音剛落,管家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言語有失,急忙站起身:“不候爺,您看我,說著說著,就胡說八道上了。”
令候孤笑笑,伸手拍拍他:“坐!我一個久經沙場之人,怎會忌諱談論生死?我隻是在感歎,這日子,跑得真快!追都追不上嘍!”
管家放不下手中的茶盞:“再過幾年,我這年齡大了,就都襯不起這管家一職了!”
“新舊交替,自然規律。不過,無論以後換了誰,你老趙,永遠是我令侯府城,唯一的大管家!來日,我封你一個一品大總管!哈哈~讓你也嚐嚐,在天子殿裏的待遇!”
管家哈哈笑著:“候爺真是抬舉我了。還一品大總管,再過幾年,手也抖了,眼也花了,腦袋也不靈光了,管誰?哈哈~自己個兒都管不明白了。”
令候孤身子向前湊了湊,低聲說道:“管我呀!還像我十幾歲時候,管我吃喝,我不聽話,就拿個小樹枝紮我!哈哈哈哈~我還記得,那小樹枝兒,我扔一個,你折一條。後來我就來氣,心想,嘿!等我長大的,我非把這府上的柳樹都砍光他!”。
管家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的:“候爺兒時,也是皮得很呐!人家拿柳條都是抽打,我哪敢啊?!有時候看你實在太頑皮,就偷著紮你幾下!哈哈~”
令候孤笑著,笑著笑著,突然沒了動靜。他低下頭,小聲說著:“是啊!隻可惜,那些樹還在,卻沒人再去折枝條了!想必,它們現在都長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