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血沁的愛
麵對著霍乙香口中所說的能解封僵屍夢魘之花封印的事,業達目雖然持有質疑,卻是不敢做聲。
從他所掌握的有效信息裏來看,這夢魘之花,怕是隻能由僵屍破解。
而那等候在魔殿前的白星清,讓業達目心裏清楚,或許,這是霍乙香為送兒子出項門台而使的一計吧。
被放出來的霍乙香離開那座破敗的建築,更顯得無比憔悴。往日精爽幹練的魁煞境女主之一,眼下卻是這般的落魄。這讓一路看她前行而來的業達目和邪古琅心裏百感萬千。
霍乙香站定:“魔王!”
荻格·冕沒有看她,抬起手指了指窗外那些無豔色卻“鬥豔”的花:“來吧!魁煞境全魔靈的希望,都交給你!”
霍乙香看了看那堵魔牆後擁擠堆砌的魔靈垂涎的樣子,又回頭看了看荻格·冕,輕輕地點了下頭。
霍乙香緩緩地走到窗子前。
那微風拂過的冰淩之花,像極了自己。
那花瓣末梢微微卷起的褶皺,像是自己從年少一晃歲月,便搖到今日這般落魄的境遇。
沒有了生機的樣子,像曾經被荻格·冕所寵愛的霍乙香,香氣不再,也隨之反手跌入穀底的愛情。
那種冷豔的色彩,像是輝煌褪去之後的暗淡與晦澀,更像是她曾經少女的那顆心本向陽光,卻無奈被世事所累,永遠沒有了生機,冷落凋零的樣子。
霍乙香緩緩地向前一步,她像慢鏡頭一樣慢慢地抬起右手,用手指觸碰那窗子。
纖長的手指碰到玻璃的一瞬間,玻璃上似是有一層水波蕩漾開。
一切變得似夢非夢,如夢如幻。
霍乙香也弄不明白,自己同荻格·冕坦言了自己的處境,也表明自己的態度卻依舊得不到原諒。她雖是妖界的臥底,但自己倘若想動手,又何必等到今日?!
可這一切,在荻格·冕那裏,是狡辯!是詭計多端!是蓄謀已久的謀殺!
於是,霍乙香多年來的噩夢,最終變成了現實。
一切的愛,因為誤解,而永無回頭的岸。
霍乙香明白,對荻格·冕來說,她,曾是他最信任的那個人。
隻不過,當荻格·冕帶著她,懷揣著成功與必死的雙重信念共同前往項門台時,這重信任,便成了生死相依的心靈依靠。這一重關係的遞進,讓他孤注一擲地將自己心中深埋的愛放在了同甘共苦上,他傾注了他內心的所有。
但是,身份暴露後,加上荻格·冕剛被諸魔域聯手打出魔界,他變得心灰意冷,他選擇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自己被群妖所推崇,當選魔界臥底的這種為難,在眼下的特殊局勢裏,直接將霍乙香送上了斷頭台。
也葬送了,她對未來一切美好的幻想。
霍乙香真的能夠解封掉眼前這些夢魘之花嗎?
業達目猜測的對,她不能。
被關在那座破敗的古城裏,霍乙香依舊知曉內憂外患的項門台。她知道妖茉莉死了,而當轉頭看向白星清時,霍乙香清楚,即便是項門台成功了,對於白星清這個覬覦著王權的逆子,荻格·冕又怎會放過他?
而眼下,項門台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那被剝奪了言語權利的白星清,那個自己的小兒子,擺在眼前的,是橫豎都得死。那麽,作為母親,唯一能做的,怕也隻是放手一搏。
而至於未來,一切也正如荻格·冕所言那般,放出項門台後,生與死,全憑天意!
至少,了了她霍乙香的一個心願,即便自己即將死於愛人的手下。但若想到,這世間的某一個角落,還有著她同荻格·冕血脈的繼承,霍乙香也算是心安了。
麵對著夢魘之花,霍乙香忽然有一種大義凜然的錯覺。
她在心中歎口氣: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命運總是喜歡和弱者開玩笑,但命運卻忘了,這天地之間的弱者,有太多太多的玩笑,玩兒不起。
霍乙香緩緩地垂下頭轉過身,在身後誅魔的期待中,突然雙膝跪地!
她淡淡地說到:“魔王,請記得答應過霍乙香的事,放了白星清。”
說完,霍乙香將頭叩向魔殿的地麵!
荻格·冕沒有回應。但霍乙香依舊選擇站立後起身,麵向窗子!她的雙手在胸前交叉,憋足了氣力,口中念了一句咒語,閉緊雙眼。
突然,霍乙香的周身燃起了一團熊熊大火!
火光的映照,讓項門台的魔殿裏忽然燈火通明!
烈焰將窗外的夢魘之花照得不再冰冷,像是溫暖了寒冬,像是融化了那被冰封在項門台裏的愛情。
此時的夢魘之花鮮紅如血色,嬌媚嗎?
血沁的愛,你說呢?
火焰持續了數十秒後,霍乙香忽然從口中吐出來一枚靈丹!那靈丹懸在她麵前,盈盈亮亮!
此時的霍乙香已經變得非常虛弱!堅持了數秒後,她忽然倒在地上,並大口喘著氣。
而後,平息了一陣,又緩緩地撐起身子看向一旁的荻格·冕:“魔王,放了白星清!白星清隻要出了項門台,我即刻,即刻便把我的靈丹和氣血撒在花上!”
荻格·冕垂下眼簾看向靠一股氣力撐著的霍乙香,沒有說話,卻抬起手擺了下,示意白星清可以離開項門台。
霍乙香的嘴角微微的勾起,欣慰地笑了一下。轉而抬頭看向了站在遠處戰戰兢兢的白星清。
而此時的白星清臉上表情也是極為複雜。
他知道母後霍乙香的計劃,他也知道,自己出了這項門台意味著什麽。
這個本沒有人情味兒,本想弑父奪權,桀驁不馴的白星清,在看見奄奄一息的霍乙香後,內疚的同時,眼圈兒泛紅了。
霍乙香見白星清遲遲沒有動,她顯然有些著急。她將撐著身體的手向上挪了挪,剛想開口說第二句話時,白星清猛地轉身衝了出去!
而就在白星清衝出魔殿的一瞬間,霍乙香用盡了自己的氣力,將懸在半空中的靈丹猛地伸手一推!靈丹裏的氣力和妖血混合著交織成了一股帶有著極大爆發力的氣柱,在衝破玻璃的一瞬間,四散而落的血滴濺染了夢魘之花!
瞬間,那些淩虐的花朵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霜,轉瞬沒了蹤影兒。
而在消失的刹那,白星清以極快的速度衝出項門台!
而其出項門台的懸門令,便是自己的言語能力。
可萬萬沒想到,一秒,僅僅是那一秒鍾,白星清出了項門台後的一瞬,夢魘之花重新生長出來!絲毫未有任何影響!
並且,比之前還要茂盛,猖狂!
荻格·冕一驚!他湊上窗子前,慌張地看著那些肆虐的花朵,狠狠地問到:“你不是說,你可以將他們弄沒嗎?”
話音剛落,他低下頭,正好看見了霍乙香嘴角流出的鮮血和臉上那一抹殘存的笑。
荻格·冕俯下身子,氣惱地伸手拽起霍乙香的衣襟並湊進自己,瞪圓金氓瞳:“霍乙香,你為了把白星清送出項門台,你就殺了你自己是嗎?”
霍乙香淡淡笑了笑,虛弱無力的,艱難地回答到:“魔王,我說過,以死謝罪!”
荻格·冕氣得咬牙切齒,他攥緊了霍乙香的衣襟:“你瘋了簡直!你瘋了!我沒讓你死呢,你死什麽?啊?我是魔王!我讓你死了嗎?!說話!說話!!我讓你說話!!!!”
結果,第二句說話剛吼完,那聲音在回蕩在魔殿四周,霍乙香便死了。
霍乙香的離去,讓荻格·冕一時之間慌了!他甚至忘記了暴怒!
他不懂,自己不是屠月天,自己本沒有想殺掉白星清,為何霍乙香會選擇以這種方式而讓兒子離開自己!
拽著霍乙香衣襟的手,荻格·冕在不住地顫抖著。
他眼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愛的女人慢慢的變成了空氣,一點點的,消失不見了。轉瞬至今,荻格·冕的愛人,愛子,從此與他,天涯兩隔。
當霍乙香完全的消失在空氣中之後,荻格·冕卻還沒有放開那攥著衣襟的手。那感覺,仿佛霍乙香還在!
此時的他恨不得搖晃著空氣,想讓霍乙香再次出現,再次醒過來告訴他為什麽!
他緩緩地站起身,金氓瞳失去了光澤!
荻格·冕的兩隻耳朵,右耳,寂靜如天籟,一切都隨著霍乙香這種自殺式的消失而變得寂靜無聲。
左耳旁,卻依舊是那些喧囂的魔將和魔獸對未來榮耀的幻想而趨之若鶩所發出的嗚咽之聲!
荻格·冕晃了晃身子!他突然舉起手中的烏魔鐮刀斧,衝天大吼一聲:“啊!~~~”奔著那群魔靈所鑄成的牆壁,一刀接著一刀的揮去!
霎時之間,魔殿內風起雲湧!電光雷火四射!
硝煙散去,屍殍遍野!
荻格·冕站在原地。左側,業達目;右側,邪古琅;身後,月漓。
許久,荻格·冕仰起頭,淡淡的說到:“安靜了,這回全都安靜了。”
說著,他轉過身,逐一的看向三人!他攤開雙手:“打吧!從現在開始,我荻格·冕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已經了無牽掛了!所以,一個都別留!”
荻格·冕說完,轉身衝出了魔殿!
邪古琅看向業達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兒什麽,業達目輕輕搖搖頭。邪古琅會意,閉上了嘴。
沒錯,眼下,疑惑,不安,安慰,若無其事,似乎什麽樣的言語都不合時宜。
霍乙香的死,讓荻格·冕即便是在眼下那些肆虐生長的夢魘之花擋住了項門台的來路和去路時,依舊選擇沉默,並將自己關在了一間密閉的房間裏整整一個天時。。
業達目不知道,荻格·冕是不解,還是在自責。
跟了這個魔王如此多年,盡管他人格分裂,盡管,他的性情依舊讓人捉摸不定,但是,有關於情,荻格·冕,確實不是屠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