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隻不過,衛佘仲的這個提議,讓蕭貫賢臉上的笑容僅僅維持了兩秒,隨即,便又烏雲席卷而來。
“可是,可是我怎麽製造事端才能不讓父王來?能有什麽事端可以製造?”
衛佘仲聽著身後的蕭貫賢絮絮叨叨的有些不耐煩,她在窗前轉過身:“辦法多的是,你有一個上午的時間可以去思考,來得及。”
“來得及嗎?可是,可我想不出來,我想不出來怎麽辦?”
蕭貫賢跪在地上,他伸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衛佘仲不屑地笑了笑。從他身旁走過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點兒小事兒都搞不定,還怎麽為令候府挑大梁?蕭川現在指望不上了,你可得加把勁兒啊!別在這關鍵是個,功虧一簣!”
蕭貫賢垂下頭重複了一遍衛佘仲的話:“蕭川指望不上,我得加把勁兒,我得加把勁兒”
忽然,他猛地抬頭衝向空氣問到:“指望不上?什麽我加把勁兒?加什麽勁兒?”
衛佘仲轉過身又湊向蕭貫賢吹了口氣,語氣裏也有著明顯的無奈和不厭煩,俯下身:“通過你,我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太聽話的人,成不了大事。瞧你這樣子,遇到點兒事兒哆嗦亂顫的,真是個慫貨!”
說著,衛佘仲直起身子:“就你這樣兒。真是奇了怪了,野心居然還不小?!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
衛佘仲再一次俯下身子,並抬起手在蕭貫賢的臉上拍了兩下:“自己給自己的自信?也不沒事兒照照鏡子,你這點兒可憐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蕭貫賢,你聽好。事已至此,我也沒那多餘的精神頭兒陪你扯嘴皮子。你隻有兩日的時間讓段坤去死,不然,就是你死。”
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衛佘仲的話,讓蕭貫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跪在地上瞪大雙眼看向麵前,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腦海中徘徊的也都是那個“死”的字眼兒。
當衛佘仲的急轉身所產生的風扶上蕭貫賢的臉,他猛然驚醒!
他望向門口的方向,跪著向前挪了好幾步:“你,你說什麽?什麽段坤沒死我就死了?我為什麽會死?段坤的死不是,不是隻關係到我頭疼嗎?和死,和死什麽關係?”
衛佘仲站住腳,她轉過頭輕蔑地一笑:“嗬~對,沒錯兒!段坤隻要死了,你的頭疼病便會好。”
“那,那段坤要是不死,那我,那我會怎樣?我會怎樣?啊?我會怎樣?!”
“咦哈哈哈哈哈哈~你?你猜猜?”
“我猜?我猜,我猜,我會一直頭疼對嗎?頭疼?是不是?我會一直頭疼?”
蕭貫賢揚起頭看向麵前空氣中的某一個點,那個樣子,仿佛他能精準地找尋到衛佘仲的位置。
還未等其回答,蕭貫賢笑了一下,自問自答般地說到:“對,頭疼!頭疼而已!我忍,我能忍!要是段坤不死,頭疼我也能忍!”
衛佘仲看了看蕭貫賢:“心還挺大!段坤不死,你就會死!段坤死了,你也會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貫賢慌了!他皺緊眉,臉色煞白:“我死?不不,不對,我為什麽會死?我不是心魔的奴隸嗎?心魔會保佑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的。我有心魔護體,為什麽還會死?”
“為什麽?你死,還需要原因?”
“不!不!為什麽心魔會賜我死?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衛佘仲顯然被蕭貫賢的這些話問得惱怒起來。她轉正身子,猛地湊到了蕭貫賢麵前,伸出魔爪抓起蕭貫賢胸前的衣領,眯起眼,惡狠狠地說到:“我不喜歡別人問我十萬個為什麽!若不是留你再助這計劃一臂之力,我早就捏碎了你的頭顱!兩日之後,你就會去另外一個世界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說著,衛佘仲收回脖頸,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咦哈哈哈哈~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看人明知將死,卻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樣子。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殺人的快感!”
蕭貫賢顯然沒有明白衛佘仲話裏的意思。他跪在地上,目光呆滯,眼神裏有著慢慢的疑惑和不解。但是,當他品透了話的內容,臉上所呈現出來的,便隻剩下驚恐!
他慌張地抬頭還想繼續問為什麽的時候,衛佘仲已經到了大少爺府的府門前。
“不!不不!我不能死!”蕭貫賢像瘋了一樣,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府門!
這個消息給蕭貫賢所帶來的恐慌感,讓他幾乎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從跪在地麵上到起身,簡短的動作卻被他分解成了多步!他伸手扶上內府大門的邊緣,眼睛目視著即將離開的衛佘仲,用盡全力喊著:“為什麽?為什麽要賜我死?不是段坤死嗎?段坤死!是他!是他!不是我!!”
蕭貫賢一邊喊著,一邊向大門跑去!
在下那幾節台階時,接連的幾個踉蹌差點兒讓他一頭栽下去!
他大喊著:“心魔呢?心魔為什麽不救我?我為心魔做了這麽多,我是心魔的奴隸啊?!心魔呢?快告訴我,心魔呢?”
衛佘仲在後腳兒挪出府上大門之後,側過身子,眯起眼邪魅地一笑:“非要知道為什麽?因為,你沒有用了。”
蕭貫賢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找到了一線希望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扶地:“不!誰說的我沒用?我有用!告訴心魔,我還有用,我還能為心魔做事!心魔不能拋棄我!我要讓段坤死!我要讓他死!段坤死了,這令侯府長子的位置便是我的!父王便再沒有了可以偏袒的人!我聽話!我,我特別聽話還不行嗎?心魔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真的!我沒有騙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你告訴心魔,不要殺我!我聽話!我是奴隸!我永遠都是心魔的奴隸!”
衛佘仲調皮地笑了笑:“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心魔會給你你想要的不假,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心魔想要給你的東西,會在現實當中實現!哈哈哈哈哈~這不,你想要的一切,可以去你死了之後的世界裏,應有盡有。”
說完,衝著蕭貫賢來了一句:“再見!我的寶貝兒!天魔族,會永遠記得你這個英雄!”
說著,轉身離開,留下蕭貫賢獨自跪在自己的大少爺府的院子中。
衛佘仲的一句再見,讓蕭貫賢徹底癱了。他的肩膀向前躬著,整個身子也因為沒有了精神支柱而顯得有一些力量失衡。他的雙臂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目光呆滯地看向衛佘仲離開的那扇大門,口中不停地重複著:“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心魔要拋棄我?為什麽心魔要殺了我?”
說著說著,蕭貫賢瘋了一樣晃著腦袋,呼天搶地般大聲痛喊著:“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死?!”
蕭貫賢當時的樣子,像是在問心魔為何,卻更像是在問命運為何,問蒼天為何不容他!
死亡的消息來的實在是太突然,突然到了蕭貫賢已經忘了,自己方才還在令侯府裏義正言辭地拿著自己即將到手的命運同父王對峙!
現在想來,是那般的可笑!
喊累了之後,蕭貫賢閉上了嘴。他的整個身子癱軟在地上。
這破敗不堪的大少爺府,配上同樣落寞將死的蕭貫賢,一個成語便足以概括——相得益彰。
隻不過,昔日的輝煌卻沒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眼下,更像是一種自作孽而不得圓滿的悲戚。
這一刻的蕭貫賢,沒有了心魔作為精神支柱,很快便回到了現實當中。這種現實讓他意識到,周圍那些蒼涼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他蕭貫賢的府裏,從來就沒有鳥語花香。一切,隻不過是自己給自己一生混沌的畫作中,臆想出來的色彩而已。
這一刻的蕭貫賢也意識到,未來的一切五彩斑斕,不過是黃粱一夢。
他獨自一人沉默的,頹廢的在院子的地上坐了許久,久到再次站起身時,肢體已經麻木,並在兩次摔倒後才緩緩地站起身,但依舊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緩了片刻之後,他才慢慢地移回到府內。
隻不過,在重新坐到那熟悉的床榻邊兒時,一瞬間仿佛心魔又複了體!
他眨了眨眼,抬頭看向遠處,皺緊眉:“不對!她是逗我的!心魔不會拋棄我!心魔拋棄我做什麽?它讓我做的我都做了,沒有理由啊?!心魔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沒錯兒!開玩笑,開玩笑!心魔說過,隻要段坤死了,那我便是成功的!對!我要讓段坤死!我要讓段坤死!事不宜遲!我要殺了段坤!我等不及暮仕雄動手,我更等不及父王動手!我不管這世間有多少個人袒護和包庇段坤,他是我的敵人!段坤奪走了我蕭貫賢的一切!我要殺了他!隻有段坤死了,我才會是王者!”
蕭貫賢想著,站起了身。他像是肩負著榮辱使命一樣,大義凜然地跨出了府門。
路過府門時,還不忘回頭拿上放在府門旁的那把利劍。。
跨出內府的一刻,走過場景重現,蕭貫賢仿佛置身在過去裏!他看到了令候孤來取《斷魄書》的那一夜,自己走出內府,當著父王的冕兒說段坤是狗!
這句話,讓他忽然提起了精神頭兒!他一邊走出一邊院外,一邊勾起嘴角邪惡地笑著。笑著笑著,他竟然笑出了聲:“哈哈~段坤!你就是我令候府的一條狗!我蕭貫賢要殺的,不是眾人嘴裏那個智勇雙謀的人,我殺的隻不過是令侯府的一條狗而已!區區一條狗,我蕭貫賢就殺了,誰又能奈我幾何?父王又怎樣?!如若今天我殺了你段坤,父王膽敢攔我,哼!那就別怪我對父王也一樣不客氣!我蕭貫賢是心魔的奴隸,心魔說讓我殺了誰,我就殺了誰!隻有這樣,我才不會被心魔所拋棄!心魔,才會給我我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