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殺“狗”
蕭貫賢出了府,跨上馬直奔軍營。
路程走了一半兒,他忽然意識到,段坤很有可能還在主堂!於是,他勒了馬韁掉轉了馬頭,風馳電掣般地朝向令候府主堂飛奔而去!
馬兒狂踏在地上的馬蹄所揚起的沙塵,像極了蕭貫賢已經迷失了的。
為何說是迷失了的?
亂花漸欲迷人眼。蕭貫賢的,已經被自己揚起了沙塵湮沒在了這已經距離黎明甚遠的光亮處,並找不著了方向。
當衛佘仲告訴其心魔要了斷他性命時,蕭貫賢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殺了段坤以求自保,而在那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包括臣服於心魔的初衷也全都變了味道。
心理及精神上的自我摧殘,對一個人是的傷害是致命的。蕭貫賢便是典型的例子。
自為保命,似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在他那兒都有著一個合乎常理的解釋。甚至包括將令候孤正式拉近敵軍的陣營。
【令候府·主堂】
就這樣,著了魔的蕭貫賢瘋了一般地衝入了主堂裏!他的莽撞,讓正在府裏談話的二人嚇了一跳!
當然,也包括站在門口鸚鵡架子上的蚩鸞。
段坤轉頭看到氣勢洶洶的蕭貫賢,下意識地抽出手中的利刃與其抵擋!
二人就這樣在令侯府的主堂裏兵刃相交!
“段坤!今日我蕭貫賢就要取你的狗命!”
“哼!盡管來!我也正等著你呢!”
令候孤急忙站起身嗬斥了兩句:“住手!你倆給我住手!”
然而,卻全然沒有作用。
見事態一發不可收拾,蕭貫賢殺段坤之心也是堅定不移,令候孤從案桌旁走出來,幾個大步便跨到了二人麵前,舉起雙手一把抓住了那僵持在空中的兩把兵器!
他大吼一聲:“住手!”
被令候孤雙手所持起來的利刃就那樣懸在半空中,折射著凜凜寒光!
兵器雖然被令候孤所擎起,但蕭貫賢和段坤之間的距離卻依舊離得很近。
蕭貫賢黑著臉,因氣惱,呼吸也顯得急促和粗重。他怒視著段坤,勾起嘴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義子的嘴臉近距離看起來,更像隻狗!”
“蕭貫賢!你給我住口!”站在一旁的令候孤衝向出言不遜的段坤喊著。
段坤仰起頭:“我原本以為,你會等到暮仕雄來!嗬~真是沒想到,你終於還是等不及了!堂堂令候府城的長子居然這麽沉不住氣?好歹也等我將胡月娶進門再動手啊?那時候你想動我,是不是也多了個說辭?”
蕭貫賢笑笑:“我就是殺條狗而已,至於費那麽大的操辦?計劃來計劃去的,白白浪費我多少功夫?!今日,我蕭貫賢就要了你的命!我看誰又能奈我幾何?!”
令候孤在一旁眯起眼:“你將你手中的劍先放下!”
蕭貫賢將頭猛地轉向一旁的令候孤:“憑什麽?!”
“你是長子!”
蕭貫賢轉回頭繼續看向段坤:“聽到沒?我父王說我是長子呐!哈哈哈哈哈~”
令候孤眯起眼衝著蕭貫賢又是一聲吼:“放下!”
可蕭貫賢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甚至連眼睛都未曾向令候孤的方向瞟一瞟。他依舊那樣怒目瞪著麵前的段坤,帶著囂張和憤恨。
令候孤身子向前探了探,這一次,他沒有吼,而是壓低了聲音:“你,把劍給我放下!”
這次說完,蕭貫賢卻忽然轉過頭:“為什麽?為什麽讓我放下手中的劍?父王為何不說段坤?嗬~我讓您記得我的長子之位,可不是用在這個時候兒的!”
令候孤沒有回答,他用力地想將二人僵持不下的兵器一舉奪下!奈何二人都發著狠力,令候孤試了兩下,也都未能撼動那僵持不下的利劍分毫!
他看向蕭貫賢:“長子,就要有長子的樣子!”
“那也要父王先給我長子的位子!”
令候孤吼了起來:“何曾有人奪了你長子之位?!一切隻不過是你臆想的罷了!”
蕭貫賢轉回頭,將脖子向前探著,怒目看向段坤:“有!不僅我的長子之位被奪,他還奪走了本應屬於我的一切!隻不過,這個他,是一條狗!這條狗的名字,就叫做義子!”
說完,他欲再次猛地發力!蕭貫賢舉起手中的劍欲再次向段坤砍去!
他的力量之大,讓原本握在令候孤手裏的劍被猛地抽出!速度之快,讓令候孤根本來不及反應,蕭貫賢便已經舉起手中的劍朝向段坤,並大吼一聲!
眼看著那劍就要劈上段坤的頭,令候孤剛要伸手去奪,突然,蕭貫賢“啊~”了一聲,手中的劍也掉落在地上!
很快,蕭貫賢便倒在了地上。
他頭痛欲裂,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兒。
在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而因疼痛倒下的蕭貫賢,讓令候孤和段坤都錯愕至極!而這一次,他頭疼的程度明顯要比前兩次嚴重。
同樣有著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蕭貫賢依舊痛苦萬分,卻沒有大聲喊叫!他隻是抱著頭在地上打著滾,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放過我吧!求求你,放了我!我是心魔的奴隸!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答應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令候孤緩了緩神兒,忽然衝著門外大喊:“叫醫官!快!去叫醫官!”
門外的仆人跨上蕭貫賢停在府門前的馬,飛馳向醫官府。
段坤站在原地。
這樣的蕭貫賢他是第一次見,“進攻”來得猛烈,卻又在自我“滅亡”中草草收場。他顯然有些驚愕。
令候孤跑到了蕭貫賢身旁,卻對著滿地打滾的兒子無從下手。
門外衝進來的仆人,本以為人多力量大在此時可以解決的局麵,卻在麵對著生病的蕭貫賢依舊是手足無措。
麵前的蕭貫賢像瘋了一樣,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著:“心魔,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盡管蕭貫賢一直都表現出極度痛苦,但是,這口中念叨的話,聲音卻是一陣兒比一陣兒虛弱!眼下,早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慷慨激昂!
他的身子不斷地蜷縮,漸漸地近乎蜷縮成了一團。他的雙手一會兒抱著頭,一會兒又攥成拳頭置於身體兩側,一會兒又垂向地麵!他疼得咬牙切齒,臉色也是紅一陣兒,白一陣兒。
令候孤在一旁看到這樣的蕭貫賢,心中是一陣接著一陣的悲痛。這種痛,叫做無助和無奈。
令候孤見蕭貫賢安靜了一些,湊近其小聲地問到:“誰要殺你?”
“心魔!是心魔!”
“為什麽?”
“他說我沒用了!”說完,蕭貫賢用盡了力氣轉了個身,朝向了令候孤一側。他努力地睜開眼,看向令候孤,咽了口口水:“父王,殺,殺了段坤!”
蕭貫賢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那要求令候孤殺了段坤的“指示”,卻是頗為堅定。
令候孤垂下眼簾:“先別說那些沒用的。把病治好要緊。”
聽到這般說詞的蕭貫賢,忽然又激動了起來。他一邊用盡氣力衝著令候孤吼著,一邊又因疼痛而大聲喊叫著:“你瘋了嗎父王?!父王你告訴我,是不是我才是那個義子?他,他才是親生的?”
令候孤抬起頭,他伸手抓住了蕭貫賢的手臂,卻被蕭貫賢一把甩開。
令候孤站起身:“你瘋了貫賢!你要殺的不是段坤,你要殺的,是這令候府的義子!如果心魔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那你就去找心魔。”
蕭貫賢一邊掙紮著,一邊努力地用手臂撐起自己的半個身子。當然,最後以失敗而告終。
蕭貫賢自嘲地一笑:“嗬~心魔拋棄了我,父王也拋棄了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活著,居然都不如這令候府城裏的一條狗!”
這句話,蕭貫賢顯然是用盡了自己的全部氣力,且咬牙切齒地衝著令候孤說著。
話音剛落,門外,劉醫帶著兩個醫官匆匆跑了進來。
劉醫急忙上前,湊向蕭貫賢:“大少爺,這是怎麽弄的?啊?快,快躺下!”
劉醫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蕭貫賢的手臂上拍了兩下,示意其平躺好為其診脈。
蕭貫賢像瘋了一樣,同樣伸手擋開了伏在手臂上的劉醫的手,大吼著:“我用不著看病!即便我有病,我也用不著看了!我是一個將死之人!我被我自己的親生父王所拋棄!我被令候府所拋棄!嗬~我蕭貫賢活著就是一個笑話!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蕭貫賢說著,瞪圓了眼睛,滿臉漲得通紅,他不錯眼珠兒地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令候孤。
實際上,蕭貫賢朝向令候孤的眼神兒裏,同樣有著希望。他希望令候孤在聽到自己的這番話後,能夠俯下身湊近自己,告訴自己:“你要活下去!”
然而,令候孤沒有。。
蕭貫賢的怒吼,讓他體內的血脈噴張,並直湧上頭顱。他隻覺得自己一陣眩暈,疼痛加劇,他大聲喊著:“啊~!”
這一嗓子,在整個令候府的主堂裏回蕩了良久,也把一旁站著的劉醫和所帶的兩個徒弟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