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第1更)
「不想回去, 我失戀了。」謝新夢看來已經喝了不少,手中的紅酒只剩下小半瓶。
「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你現在覺得失戀很難過, 但你要相信自己,以後還會失很多次戀, 一定會習慣的。」江山色安慰。
不過這番安慰太過魔性,聽完之後, 謝新夢心情更加鬱悶,直接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痛斥道:「你們當初分開時,我是怎麼幫你們的?現在我失戀了, 你們就要把我趕出去?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難道不會痛嗎?」
「還好,不會。」秦年時據實以告。
「你居然覺得我還有良心?」江山色表示有被感動到。
謝新夢深吸口氣,然後再次開了瓶紅酒。
在醉死以及被他們氣死之間, 他選擇前者。
看謝新夢的樣子,是打定主意今天就守在這, 哪都不去。
江山色只得長嘆息。
很好, 家裡剛走了一條喜歡狐假虎威的真狗子,又來了一條喜歡悲春傷秋的單身狗。
不過再怎麼說,謝新夢也算是幫了他們不少忙,江山色決定從人道主義出發,還是必須開導謝新夢兩句。
於是,江山色拉著秦年時的手,安撫道:「你先上樓去,把東西整理好,我跟他聊兩句, 馬上就來。」
秦年時眼內有壓抑而深邃的熱意:「那你快點。」
秦年時不情不願地上了樓去,江山色則坐到了吧台旁邊。
謝新夢為江山色倒了杯紅酒,酒香馥郁,那氣息非常像即將凋謝的玫瑰花的香氣,華麗的凄哀。
「說吧,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應該習慣被我姐給拒絕了嗎?怎麼今天這樣要死要活的。」江山色邊說,邊將酒飲入唇內。
紅酒果香絢爛清雅,是人民幣的味道。
正在優雅品酒時,江山色忽然聽謝新夢低聲道:「你姐姐,為了避開我,居然同意跟我發生關係……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
江山色正喝著酒,聽見這話,頓時被嗆得死去活來,劇烈咳嗽著。
她別無所求,只求老天借她一雙沒有聽過這句話的耳朵。
謝新夢低垂著眉眼,輪廓柔和,此時整個人身上罩著一層淡薄,令他看上去像是霧氣,稍一吹動,便會散開:「她一定是非常厭煩我吧,所以寧願用這中方法來傷害自己,也想把我趕走。」
江山色好不容易才將咳嗽壓下,忙大喘了幾口氣,這才問道:「那你現在,是打算放棄了嗎?」
謝新夢搖頭:「怎麼可能放得下她?」
江山色只能嘆息,果然是一母同胞,這兩兄弟都是死心眼。
「你為什麼會愛上我姐?」江山色好奇。
謝新夢的聲音,如同雨滴落在了葉片上,低沉,又直墜人心:「如果愛一個人有原因的話,那就不叫愛了。不知道什麼原因發生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產生的,這就是愛。」
「不好意思,太深奧了,聽不懂。」江山色表示自己是個文盲。
謝新夢眉宇鬆動,淡淡看向她,解釋道:「就像是,你和我哥之間。你肯定以為,他是最近才愛上你的。可是在我看來,從他第一次見你時,就應該愛上你了。」
「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相親宴上嗎?那時候我表現得挺不錯的,又乖又聽話。」
江山色回憶起了三年前,江明風跟著那個男人逃家,為愛走天涯。江私為了籠絡秦年時和秦氏集團,便讓人把江山色打扮成乖順的傻白甜,去與秦年時進行相親宴。
畢竟是自己親生的,江私非常了解江山色的那張嘴。私下嚴厲警告她,在相親宴上絕對不能多說話,否則就把她的鉑金包給全丟了。
為了鉑金包,江山色忍辱負重,整個相親宴上都用力地掐著自己大.腿,就怕多說一個字。
而秦年時則是全程保持著清冷姿態,疏離矜貴,臉上彷彿寫著「我對你沒有一點興趣」的高冷字樣。
江山色原本以為這場相親肯定沒戲,誰知道回家后不久,江私卻非常興奮地告訴江山色說秦年時居然同意了跟她訂婚。
說實話,那瞬間,江山色甚至還有點懷疑秦年時會是騙婚的總裁攻,只是把自己當幌子。
直到再過兩個月,秦年時喝醉了,奪了她的初吻,江山色才敢確定他的直男屬性。
江山色收回了一地雞毛般的回憶,重新看向面前的謝新夢。此時,謝新夢已經醉得有些厲害,他取下了金絲邊眼鏡,那雙總是染著笑意的瞳眸內有恍惚的光:「那可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
江山色忙豎起耳朵,準備聽謝新夢爆料。
誰知,謝新夢卻戛然而止,他搖了搖手指頭,笑得意味深長:「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們啊,自己去解決吧。」
江山色咬緊下顎。
哼,說話說一半,唧唧都要斷。
謝新夢簡直沒有道德,祝他今晚鬼壓床。
正在這時,江山色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是秦年時發來的信息。
秦年時:【還要聊多久?今晚上是不想睡覺是吧?】
光是看著文字就知道秦年時心情不好。
江山色只得趕緊回復。
江山色:【馬上,我去房間洗個澡就來。】
江山色之前都住在別墅的女主人房間里,也習慣了在那邊浴室里洗澡。於是便扔下了還在喝酒的謝新夢,跑去女主人房間,準備洗乾淨后再去秦年時的男主人房。
在收到了江山色的簡訊之後,秦年時便耐心地在床上等著。
為了調節氣氛,秦年時刻意關了房間里的燈,並將落地窗窗帘打開。
整面的落地窗如同畫框,將山上的萬千星辰全部攬盡。
如墨的長夜裡,星河浩瀚,光塵散落,美得靜謐又恢弘。
如此浪漫,江山色應該扛不住。
雖然他負傷在身,今晚可能做不了什麼劇烈的大動作,但是,夢想總是要有的嘛。
秦年時是面朝著落地窗側卧著,此時,他聽見卧室的門被人打開,隨即,有人緩步朝著床這邊走來,再然後,床墊有了陷落的趨向。
江山色在他身後躺下,並且伸出一隻手,從后將他抱住,還伸出了一隻腳,盤在他腰上。
雖然江山色有這番熱情是很好,但是,秦年時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最近江山色是不是吃得有點多?怎麼感覺那隻腳還蠻重的。
不過秦年時沒膽子問,畢竟他還是很有直男的自我修養,知道要是問了,以後就只有睡沙發的份。
女朋友的腳,再重也得扛。
秦年時將手放在了那隻腳上,忽然再次覺出來不對勁。
重不要緊,可是,還毛茸茸的是為哪般?
就在秦年時覺得滿腹疑惑時,卧室的燈忽然「啪」地一聲,被人打開。秦年時循著亮光望去,發現房間門口站著一臉目瞪口呆的江山色。
等下,如果江山色站在門口,那此時在他身後的是……
秦年時緩慢轉頭,看見了閉著眼的謝新夢。
畢竟是親兄弟,秦年時喝醉酒後,喜歡抱著江山色睡覺。而謝新夢喝醉酒後,則是喜歡抱著秦年時睡覺。
江山色站在原地,看著將腿盤在哥哥腰上的弟弟,以及將手放在弟弟腿上的哥哥,瞬間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徹底碾碎了。
她恍恍惚惚地關上了門,走出了房間。
江山色別無所求,只求老天給她一雙從未看過這個畫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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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秦年時被喝醉酒的謝新夢給死死纏住,動彈不得。
結果到最後,秦年時和江山色還是與之前那三年一樣,分房而睡。
一整夜裡,秦年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中弟弟不要也罷,乾脆一檯燈砸死算了。
謝新夢昨晚醉得厲害,早上醒來時,整個人腳步虛浮,頭疼欲裂。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只是從自家哥哥那難看得像是要吃他的臉色中,謝新夢確定自己好像是壞了秦年時的好事。
為了安全起見,謝新夢立馬開溜。
江山色起床之後,便和秦年時去到了醫院裡,準備探望蘇潔。
也許是近鄉情怯,在病房門口,江山色忽然拉住了秦年時的手,止住了他繼續前進的步子。
秦年時望向她,瞳仁漆黑而沉穩:「怎麼了?」
江山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和蘇潔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有時候甚至連江山色自己都說不清楚。
其實仔細算來,從小到大,在衣食住行上,蘇潔從來沒有對江山色苛待過,江明風有的東西她也都有。
只是在江山色的心目中,蘇潔是一個格外高貴優雅的女人,行為舉止挑不出一絲錯。
她就像是月亮,清冷的銀色的月亮,美而遙遠。
關於蘇潔,江山色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在她小學畢業典禮上。
學校要求每位學生家裡必須要有一位家長出席,可是江山色卻不敢告訴家裡。
她知道江私工作繁忙,斷斷不會為了她而放棄工作。
而蘇潔,江山色則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對她提出這個要求。
於是那一天,全班只有江山色一個人的家長沒有出席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