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永夜拋人何處去
那男人,穿著西域奇特的服飾,腰間懸掛很多彎刀,脖子上佩戴著一圈圈動物屍骨所做的裝飾,胳膊上滿是疤痕,醜陋而猙獰的傷疤,在他身上留下一處處不可磨滅的印記。
目光慢慢向上移,那男人沉著的瞳孔裏滿是血色,沒有一絲人類應有的柔情,他帶來的,不是死亡的氣息,不是地獄,而是比死還要更加可怕的絕望,那種生不如死的絕望,密密麻麻。
“你……你是誰?”花漾拚命的躲進床尾,渾身拚命的顫抖男人身上衝鼻的鮮血味道,讓她小腹一陣絞痛。
“我是能給你帶來救贖的人。”他邁進屋內,睥睨地打量著一切,這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沒有生命,不值一文的。
“我父親呢?他在哪?!”
“洛陽城發生了戰亂,死了很多人,你父母親也死在了這戰亂中。”他語氣平穩,隻是如實回答她的問題罷了。
“我不信!我不信!”花漾拚命搖著頭,跳起身,推開這恐怖的男人,跑出門外。
洛陽城的日光還是那般溫暖,她赤著腳踩在大地上,目光所到之處竟是遍地屍體。
她哭喊著,顫抖著,弱小的身影在孤零零的世界裏行走,最終在那層層疊疊的屍體中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父母的屍首。
呆愣愣跑過去,啞著嗓子喚他們,而他們隻是永遠閉著眼睛再也沒睜開。
從心底撕裂的痛吞噬著她,她大叫,拚命的哭著,為什麽,為什麽命運強行要她背負這麽多的不公平,她還隻是個孩子,她好想母親,想被抱一抱,想躲進母親的懷抱裏,躲避這殘酷的腥風血雨。
那男人踩著屍體走到她身旁,目光冷然,沉著的沒有一絲感情。
“從今以後跟我走,隻有我才能解救你。”俯身平視著她,那是命令性的語氣“從此以後你的新名字叫桑諾曦,這世間再也沒有花漾,花漾已經死了,而你,沒有我的允許,你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而冰冷和絕望加在一起之後,那就叫做宿命,掙脫不得的宿命。
這個恐怖的男人,名為桑木空,膝下一兒一女,那便是桑臻和桑闌。
桑木空是西域僅存的巫家後裔,他的權利之大,甚至暗中操縱著西域的全部軍隊力量,他是迷,迷一樣的絕望來源,卻有著張揚冷酷的磅礴野心。
在桑家,沒有人會把桑諾曦放在眼裏,她永遠住在那個漏雨的柴房裏,連一個下人都不曾將她放在眼裏。
而那時的桑闌,更是想盡辦法針對她,折磨她,還會經常會用蟲子做一些奇怪的菜肴逼給她吃,她曾經不止一次想死,可每次夢到記憶中那個血色的夏天,她又會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她要活下去,親手找到那些殺害父母的凶手。
好在到了桑家之後,她體內的蠱噬也被控製,夜晚再也不用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
桑木空,交她蠱術,傳授她武功,費盡心思的打造她,也不所望,桑諾曦悉心學習,很快就長成了一名出色的殺手。
她無條件為桑家服務,完成他們布置的各種任務。
桑諾曦心裏早已無牽無掛,一心隻有複仇和對天下的憎恨,她殺過許多人,見過一條河的鮮血,她在這天下的血雨腥風中漸漸變得冷酷無情,甚至很多時候,她甚至愛上了這樣的快感,一劍封喉的快感,死亡的愉悅。
偏偏某一天她忽然聽到了一個久違的名字,一個被夏日包裹,滿是花香的名字,安洛暘。
黑暗的世界忽然被撕開,腦中的思緒閃爍混亂,一遍遍劃過的畫麵令她頭疼到窒息。
每一個畫麵都有一個安洛暘,她微笑的嘴角,她冷疑的回眸,她長身玉立在眼前,她專注為自己擦藥,漫天飄舞的桃花,她傲然挺立的身影。
就到這裏,混亂的思緒開始拚湊清晰,桑諾曦慢慢從混沌與絕望中蘇醒,她不能沉淪下去,還有著很多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還有愛的人,等著她去保護。
丹田內慢慢聚集,湧出一股強大的內力,發出萬丈光芒包裹全身,桑諾曦忍著體內劇烈的疼痛,從喉嚨裏嘶喊出咆哮,光芒快速擴大,最後化作一聲劇烈的爆炸,幾千隻毒蟲紛紛從身上掉落。
刺眼的韻光蔓延至整座山洞,發出巨大回響,震耳欲聾。
光芒褪去,幽侖揮手清了清眼前的灰塵,隻見桑諾曦竟已掙脫鎖鏈,從泥潭中走出來,赤足,沾了些烏黑的泥巴,卻也不影響那腳踝的美麗精致,嘴角溢出鮮血,蒼白的薄唇微微皸裂,雙目布滿紅絲。
她剛才這樣不顧一切衝破壓製內力的枷鎖,已經傷到了五髒六腑,接下來還有一關,不知還能否挺過。
桑諾曦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著,眼中寒光乍泄,她還不能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死在這裏!
“這樣,你可以給我血蓮了吧。”桑諾曦笑著,冰冷到零點,漫不經心抹去嘴角的殷紅,青絲開始變白。
“如果我不給呢?”黑暗下,他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那我就殺了你。”她的眸子漸漸變色,發散著若隱若現的紫色光芒,怪異妖嬈。
幽冥了解這正是中過蠱噬後的跡象,身體超負荷的情況下會發生轉變,如果依舊執意使用內力就會導致走火入魔全身崩裂而死,他不信桑諾曦會這樣不要命的和自己鬥,而就算要鬥,她這模樣也是不堪一擊罷了。
“那你殺我試試?”幽冥瞬間移到她麵前,頭顱籠罩在帽子裏,眼睛露出陰森的光。
“你到底要怎麽樣?”
“最後一關,把你最珍貴的東西給我,我就給你血蓮。”
他玩味的笑,好久沒碰到這麽有趣的人可以陪他玩一場弱肉強食的遊戲了,看他喜歡,喜歡看著獵物掙紮然後絕望死去。
“我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桑諾曦答完,自己竟也不明覺厲地大笑起來,她一無所有,除了滿身的命債,試問還有什麽最珍貴?
“哦?是嗎?那個叫安洛暘的,對你也不珍貴?”
迷魂蟲在對她進行迷魂時,幽冥可以看見她夢中全部出現過的影像,本來以為她會被夢境中的回憶殺死,可當那個叫安洛暘的女人出現後,竟然還可以喚醒她體內無意識的真氣聚集,衝破那枷鎖,可見這女子對她有多重要。
聽到安洛暘的名字,桑諾曦目光一寒,手中幻化出冰刃,向幽冥劃去。
沒想到她還能使出內力,幽冥一驚,躲閃還是遲了一步,冰刃劃過了他的帽子。
布料脫落,輪廓慢慢呈現出來,一張很剛毅俊朗的臉,唯一醜陋的是左眼有一條三厘米的刀疤。
“你會為你剛才的行為付出代價。”幽冥眼中先是劃過訝異,隨即一種興奮的殺虐感開始湧出體內,他忽然不想這麽快就殺掉這個女人了。
桑諾曦喘著粗氣,無所謂笑笑。
“把你的處子之身交給我。”對於這種人,他打算要讓她生不如死。
“你做夢!”莫名的羞辱席卷全身,桑諾曦冷著臉,天下男人果然都這樣嗎?都這般厚顏無恥!
“你自己選擇,是要拿走血蓮回去救人,還是要死在這,誰都救不成。”
桑諾曦眼中浮出怒意,不可以,她絕對不能用這樣的籌碼來交換,她不能如此糟蹋自己,那樣就真的是一文不值了。
“你留著又能怎麽樣?那個安洛暘會稀罕嗎?”他慢慢靠近她臉龐,碾碎著她心內的最後防線“你覺得天下女子都會同你這般荒唐嗎?”看著這絕豔的臉龐,看著她脆弱的模樣,對她的興趣越加濃厚。
記憶裏浮現出安洛暘為柳少涼跳舞的模樣,還有多次他們相談甚歡的笑臉,重重疊疊的還有安洛暘的聲音,她凝望自己時的眼神,櫻花盛開的江南,細雨蒙蒙的江南,煙雨長廊裏她遞給自己的油紙傘,和她微涼卻柔軟的指尖。
淚水不停滑落,胸口悶到無法呼吸,她搖著頭,拚命地搖著頭,想趕走這些混亂的記憶。
幽冥嘲諷的語句不斷在耳邊響起,桑諾曦的心越來越沉,冰到了極點。
如此美好的人,早就知道她不會屬於自己,那還固執的陪在她身邊是為了什麽呢?不就是為了讓她不受傷害嗎,一分一毫都不可以,這不就是自己的初衷嗎?她的眸子慢慢暗下去,身子越來越虛弱。
她想起安洛暘為父親擔心的樣子,想起她望向自己時帶著希翼的目光,她不能讓那個人失望,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其餘的跟她比起來,都不重要。
“好,我答應你。”
她從牙關裏寄出這句話,幾乎用光了身體裏的全部力氣,紫色眸子開始破碎。
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幽冥揚起嘴角,抱著她,走向了中間的一個洞口。
在這白雪皚皚的昆侖,這濕氣滿地的洞府中,竟赫然浮現出一池清朗見底的溫泉。
“洗洗身子,我們就在這池裏做好了。”幽冥慢慢解開她的外衫的腰帶。
“我自己脫。”
桑諾曦說著,她麵無表情,就像一座精致的雕像。
幽冥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點頭默許。
桑諾曦一點點褪去白色衣物,冰潔肌膚在水中若隱若現,這般人間尤物,就連向來穩重冷冰的幽冥也難免呼吸凝固起來。
隨著衣物全部褪去,她留下了眼淚,隱著恥辱狠狠咬著嘴唇,鮮血蔓延。
她深吸一口氣埋進水中,她要讓自己堅持下去,腦中全部都是安洛暘的笑容,她一定要堅強,她已經隱忍這麽久了,她已經這副模樣所以受多少委屈都可以無所謂,但洛暘不同,她還那麽美好,她要守護洛暘,不讓她難過不讓她受傷。
幽冥也脫去了衣物,慢慢走近她,伸出手,將她從水中抱出來。
桑諾曦別開頭,眼神空洞的不去看她,淚水卻止不住的流出來。
這一幕,深深讓幽冥煩躁。
哭什麽?難道與自己交歡就令她如此難受嗎?!
征服的欲望徒然而升,低頭狠狠吻住她脖子,霸道而粗魯,她肌膚滑嫩香甜,幽冥伸出舌頭舔舐撕咬著,留下一個個紅印。
安洛暘在對她笑,真好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好看的人呢?多希望這麽美好的人可以是她的,桑諾曦的眼睛裏漸漸蒙上了一層哀傷的薄霧。
幽冥的手覆蓋上她的圓潤,輕輕搓揉著,桑諾曦強忍著顫栗,她想死,她的人生一塌糊塗,就連尊嚴也已經盡失!
幽冥捏住她下巴,力氣極大,她毫無反抗的能力,幽冥蹙眉,看她越發空洞的眼神,越是煩躁,眸子裏升騰起怒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兩具年輕的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水流在四周緩緩流淌像一張濕潤的被子,幽冥將她按在溫泉邊的岩石上,一邊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一邊賣力用舌頭邀請她與自己共舞。
桑諾曦閉上眼睛,渾身因為害怕而劇烈的顫抖著,她還是做不到,清醒著感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她做不到!
咬牙,使出最後那一點力氣,放出她早就藏好的一隻迷魂蟲,她現在這般虛弱,一隻就足夠了。
將指尖狠狠□□肌膚裏,倦意來襲,眼前那個男人的臉越發模糊,她嘴角揚起微笑,終於滿意地昏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到了很多評論,也謝謝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國慶節快樂,有沒有好好出去玩呢?糾結了很久之後我決定和朋友去了一次西塘,隻是從書裏看到過,卻從沒親身感受過,想看一看煙雨長廊,試著想想我筆下的種種,除了人山人海,剩下的都沒有讓我失望,很美很美,承載過千年生命的古城,戴上耳機坐到西園裏看風景時,心裏寧靜萬分,發生在這裏的故事也一定要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