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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試問

  邵承誌去白鹿書院求學,求的是什麽?

  容鈺猜不透。


  因為,兩輩子她和邵承誌的交往都很有限,盡管她現今是邵家媳婦、邵承誌的三嬸,可她印象裏的邵承誌,仍是那個身子孱弱、麵色蒼白的幼童,緊緊地跟在衛氏或申氏夫人身邊,好奇地打量她……


  那是十餘年前,她初嫁入邵府時的情景。


  時光倥傯,邵承誌如今已是弱冠之齡。


  現今唯一的,國公爺。


  她對他的性情和成長一無所知,甚至不知曉他的模樣,又如何猜得透,他是怎麽想的、求的是什麽?

  田莊小道遠不及京都城裏的禦街平整,可由於駕車人的技巧好,故而如同從燕雲城回京時一般,容鈺並不覺得顛簸不平,她想了一會兒邵承誌求學一事,又想到探花郎容遲……


  雖然容遲的科考之路比邵承誌要順利、光耀些,可他也是個不省心的……


  高中進士後,容遲既沒有留京、入翰林,也沒有外放、做地方官。


  彼時,他南下杭州,投靠杭州知府殷舟,給殷舟做起了幕僚。


  這樁差事雖不是正經差事,可小沈氏和容鈺都並未勸阻。


  乃是因為殷舟之父殷皓與張太傅是同年進士、翰林故交。


  在翰林院時,二甲庶吉士殷皓遠不及狀元郎張慎獨矚目,後來殷皓外放出京,餘生輾轉數地任職,張太傅則青雲直上,入主內閣、推行新法,他們自己大概也不曾想到,二人會再有交集。


  可先帝即位後,張太傅致仕回蜀,殷皓彼時恰在蜀地任職,故友敘舊,由是生出暮年之交。


  至於張太傅為何命容遲跟在殷舟身邊曆練……


  大概是因為,官場詭譎,容遲愚鈍耿直,殷知府則有八麵玲瓏、滴水不漏之名,容遲跟在殷知府身邊,正可取長補短,學學人情世故。


  張太傅對容遲,用心若斯。


  後來,張太傅逝世後,容遲辭了殷舟,前往蜀地,在張太傅的墳塋邊結廬而居,守孝三年。


  去歲冬,容遲守孝期滿,容鈺去信問他,是打算繼續跟著殷舟曆練,還是打算入朝為官,若打算入朝為官,是想留任京中還是想外放,又兼,他年歲已足,可曾想過終身大事等等。


  今年啟程回京前,容鈺才收到容遲的回信,回信寥寥,終身大事隻字未提,至於前程,容遲說,張太傅教了他很多經世濟民的大道,殷知府亦是士子楷模,可他這一生,直到去了蜀地鄉間,才接觸到百姓、看到民生……


  才讀懂那句,哀民生之多艱……


  所以,他決定,為民進言,做訟師……


  容鈺蹙了蹙眉。


  容遲的本意固然好。


  可訟師,素有“好刑名,操兩可之詭辯”的惡名……


  邵府的馬車駛向田莊時,宣政殿裏正進行著一次不一般的大朝會。


  因為,今日的大朝會,皇後也在場。


  太祖皇帝聖訓,女子與內官不得幹政。


  皇後神色自若地站在宣政殿裏。


  滿殿鴉雀無聲,就連言官也無一進言申駁。


  群臣都有些怔愣。


  皇後身穿金線繡鸞鳳流光錦曳地裙,宮髻上簪著三鳳銜鑽鳳冠,略施薄粉。


  美衣華飾、胭脂粉黛,都不及她的絕代容光。


  絕大多數朝臣都是頭一回得見皇後真容。


  傳聞皇後有傾城之貌,氣度雅逸高潔宛如仙人,對於這傳聞,那些朝臣原本多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認為流言不可盡信。


  直到今日,他們方才知曉,傳聞不虛。


  灼灼的一道道注視中,唯有皇帝的目光冷靜淡然。


  在眾人的注視中,容瀅語氣如常“本宮欲辦女學,非是出於一己之私心,而是為了大周的千秋基業。”


  此話一出,滿殿嘩然。


  容瀅恍若未見“女子所處,不過後宅方寸之地,故女子進學,本不必大費周章,聊能紅袖添香、賭書潑茶,為閨房雅趣足矣。”


  朝臣們聞言麵色微霽。


  皇後冷眼看著他們,心生憤慨。


  世間男子啊……


  這是一個封建王朝,也是父係男權社會,這些男子生來便淩駕於女子之上。


  學文習武、入朝為官,販夫走卒、賺取銀錢,三妻四妾、繼承家業……


  所有這些屬於男子的權利,女子都沒有。


  漫長的封建時代裏,史書所載皆是男子的豐功偉績,偶有冠著夫姓的女子,麵目模糊,影影綽綽,宣揚女德。


  身為女性,一個前世今生都因重男輕女受過傷害的女性,麵對這樣的現狀,她其實很想質問這些男人……


  試問,女子進學,無足輕重麽?!

  試問,若非處處受限,女子又何須依附於男子而活?!

  試問,種族的延續,文明的發展,不需要女性麽?!

  可是,她隻能忍著憤慨,用這些男子能接受的溝通方式達成目的。


  人類經過漫長的封建時代後迎來現代文明,可所謂以“人本主義”為中心的現代文明,所關注的“人”,更多的時候仍是男人。


  曆史的車輪再前進兩千年,男女也沒有實現平權。


  所以,她此時又如何問得出說心底所想的,“試問,男子生而尊貴,憑什麽?!”


  此時她麵前的這些古人,不在意女子進學。


  就像千年後,很多人都並不在意女童的生存、教育權,不在意女性的平等就業權。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隻有同病相憐。


  對目下女子依附於男子而活的狀態,這些男子都很滿意。


  既得利益者,自然滿意。


  她想改變,隻能把女子進學描述為讓他們心動的利益。


  所以,她說“太祖薑皇後曾訓示,女子無才便是德。”


  “本宮非是不敬薑皇後,但……”


  “薑皇後出身世家大族,知書識禮,太祖皇帝則起於微末,相傳,太祖帝後相敬相知,薑皇後曾伴太祖皇帝同閱兵書……”


  “倘若……薑皇後無才,自然就沒有這樁佳話了……”


  滿朝文武聞言色變。


  倘若薑皇後不是薑家閨秀,而是個尋常無知婦人……


  那麽,豈止是少了一樁佳話……


  沒有的……


  大概就是李氏江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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