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鴻坤注意到他突然停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伸手拍拍他腦袋:“怎麽了?”
陶知甩開頭上熊掌,白了他一眼,挖了一勺蟹黃羹塞進嘴巴。
他不過是走神一小會,這家夥都注意到。
抬眼偷覷了他一眼。
表情淡然,卻眉目舒展。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錯。
察覺到他的視線,回望過來,唇角不自覺就帶了笑意,疑問般挑眉。
陶知熱意上臉,急忙收回視線。
特麽的……
這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陶知憤恨。
自己這是要原諒他之前的渣行為了嗎?
怎麽可以這麽傻白甜?
呸呸呸,他隻是擁有一個純爺們該有的寬廣心胸!
至於以後……
陶知不敢深思。
酒足飯飽、餐具撤下去後,陶知趴在桌上自我唾棄,偶爾聽一耳朵旁邊倆人天南海北的聊天,胡思亂想中,睡意漸漸起來,眼皮也耷拉下來。
耳邊突然沒有了聲音。
熟悉的大手伸過來,輕柔地扶著他靠到那溫熱的軀體,細細的微風拂過。迷蒙中的陶知很快感到身邊的光線一暗,身體埋進鬆軟的錦褥中,安心而舒適,閉著眼睛蹭了蹭頰畔的大掌,他很快就睡過去了。
其後幾天,陶知才深刻體會到什麽叫疲累。
之前在西涼鎮,陶知獨自一人既傷心又憤怒,倔著脾氣不肯用鴻坤給的靈石,又要吃飯又要住宿,後麵還要開店。每天逼著自己忙忙碌碌的。
雖然疲憊也以為是太忙碌,加上情緒不佳導致。
如今看來,這妖族的崽也太厲害了。
作為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他體內真元開始兩天還堪堪足夠,然後有一天不到上午就被掏空,直把陶知嚇得夠嗆。
要不是鴻坤抽空就給他渡氣,還有每天的、咳咳……
原本鴻坤每天都要變著法哄他、或是武力鎮壓才能得逞,現在他半推半就的就……
說起來都是淚啊。
陶知絕對不承認他也是樂在其中的。
唔,還有那每天一碗的湯藥,也不知道什麽效果。
現在他都沒法下去下層樓船了,連遲斂這個即將煉虛期的大妖站在他邊上都會不自在,不要說其他更低階一些的妖。
每天就呆在頂層吃吃睡睡,偶爾看看閑書,連練劍都被鴻坤禁止,陶知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廢了。
如此頹廢的過了足有一個月,陶知才在茫茫大海上看到一個隱約的小黑點,要不是鴻坤指出來,他甚至都以為那是錯覺。
就這麽目光所及的地方,也足足飛了一天才到達。
這可是修真界法寶啊,堪比飛機啊!!
好吧,另一方麵也說明這島真的大。
都快成陸地了好嗎?
靠近小島的陶知抓狂——這叫島嗎?這明明就是大陸啊,這在天空都望不到邊際了好嗎?!
咳咳。扯遠了。
隨著樓船飛入島內,直到看到一個廣闊無邊的大湖,樓船才緩緩下降。
距離大湖足有兩公裏處,坐落著一座恢弘大氣的——城樓?
巨大灰岩打造的城牆,城內全都是各種各樣造型的石屋,沒有雕梁畫棟、沒有各種花哨的裝飾,灰色岩石、粗獷的線條,遠遠望去,就能感到其磅礴氣勢。
樓船在城牆外停下,揮開鴻坤想要摟他的手,提氣一躍,陶知以自認最帥的姿勢落地,鴻坤緊隨其後,站在他身邊,生怕他出什麽意外。
樓船上的眾妖陸續下來,大家有意識的齊齊站在他們身後。
鴻坤收起樓船,伸手牽過陶知。
陶知忙不迭甩開。麻蛋,瞎了麽,後麵辣麽多妖看著呢。
“乖。”鴻坤為他這羞惱的小模樣勾起唇角,既然他不讓拉手,大掌就不容拒絕地擱在他肩上,半摟著他往前走。
陶知掙脫不開,氣得連掐了他好幾下。
可惜鴻坤不疼不癢,任由他掐。
後麵的遲斂等妖,看著前麵兩人黏黏糊糊往前走,森森地覺得辣眼睛。
走了幾分鍾,終於走近大開的城門。
陶知好奇的往裏張望,隻看到綿延一路的各色腦袋。
門樓後麵,道路兩邊齊刷刷的站滿妖族,清一色的恭敬低頭撫胸,作行禮狀,一眼看過去,全是五顏六色的發色。
陶知嚇了一跳,剛想停住腳步往後縮,就被肩上的大掌輕推著繼續往前,穿過安靜的城門。
“恭迎主上!恭迎公子!”
齊刷刷的聲浪襲來。
媽呀,這是有多少妖?
一眼看去就沒見到金丹修為以下的。
陶知頓時慫了,忙扯下鴻坤的手,竄到他身後,拽著他的手把他往前推。
鴻坤好笑,手掌後伸,挑眉示意。
陶知忍氣吞聲把手遞過去。
鴻坤這才牽著他繼續往前走:“都起吧。晚上喝一杯。”轉而看向左手邊領頭的一個八字胡中年美大叔,“淩叔,宴席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美中年淩叔摸了摸八字胡: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回來了。” 含笑看了一眼陶知,“快回去梳洗吧。養好精神的。”最後一句意味深長的感覺。
陶知被看的有些尷尬,總覺得他的眼神特別慈愛,而且,陶知發誓看到他的眼神往他的肚子上瞄了一眼了。
被鴻坤帶到住處,是一套遠離其他宅邸的院子,還沒仔細欣賞這院子獨特的硬朗風格,就被推去梳洗。
可恨的是,陶知正舒服的泡在浴池中,鴻坤突然閃進來,把他壓在池子中、咳咳。
等陶知剛泄出來,還沒緩過勁,又被抱回房中再來一次,好吧,是他的再來一次。
狠狠地在鴻坤身上咬了好幾口,皮都沒咬紅,直把自己氣得夠嗆。
手軟腳軟的穿上他遞過來的黑金冕服,慵懶的靠在鴻坤身上,由得他給自己束發並戴上白金色玲瓏發冠。
瞄了瞄鴻坤身上的同款冕服:“臨海城那次,你是不是已經……?”
“嗯?”
“那次你也叫我穿正式的冕服,騙我說是見客來著。”陶知眯眼。
“嗯,讓他們見見主子,怕你生氣不說罷了。”鴻坤語氣含笑。
“咳咳,呸,什麽主子,我是哪門子的主子。”陶知羞惱。
“唔,你不喜歡那個場合的稱呼?我還以為比之夫人這類,你會更喜歡別人稱你為公子。既然這樣,那我叫他們改口吧。”
“閉嘴!”陶知狠狠給了身後人一肘子,羞的耳根緋紅。
宴席在城內演武場舉行。
沒辦法,太多妖了。
這會城中各處已經沒有妖了,全都聚集在演武場。
倆人剛走出院子,遠遠就聽到演武場傳來的喧囂。
這次,陶知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就跟鴻坤鄭重聲明,不許他摟摟抱抱出場,否則,眼帶殺氣瞄了一眼鴻坤下身。
鴻坤失笑,輕彈他腦門:“遵命,我的夫人。”
不待陶知反應,拉過他的手,運氣一躍,帶著陶知從半空往演武場去。
陶知任他帶著飛馳,右手從他的袖袍伸進去,掐起肉皮狠狠一扭。
鴻坤無奈回頭:“寶貝,我們還要參加宴席呢,不要惹火。”
“……”大哥,你贏了。你皮粗肉厚,每根神經都通下身。
兩人打打鬧鬧到了演武場,直接在主位落地。
演武場上眾妖參差不齊、此起彼伏地向陶知倆人行禮。
鴻坤掃視下麵眾妖一圈,微微點頭。陶知麵對這麽多人、妖,緊張得不得了,對著眾妖硬擠出笑容。然後急忙跟著鴻坤來到邊上。
“東西準備好了?”鴻坤有些嚴肅。
邊上候著的淩叔點了點頭,拿出一個薄木盒子,打開給他確認:“好了,隨時可以開始。”繼而有些猶豫地望了一眼陶知的腹部,“會不會對小幼崽有影響?”
“無礙,下午已補足精元。隻要精元不缺,這對他無甚影響。”
旁邊的陶知聞言,窘的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下午補精元?怎麽補?哈!個大嘴巴!
“那就好。”淩叔卻完全沒反應,合上盒子,轉身對著低聲喧嘩的眾妖發出一聲輕嘯。
底下眾多妖修霎時像接收到信號一般,齊齊退後兩丈遠,留下主位及周圍一片地。
陶知這才發現不妥。
不是要辦宴席的嗎?怎麽沒有桌椅酒水菜肴?
然後就看到淩叔抱著盒子往後一躍,跳入妖群,嚴肅的看著他們。
陶知眨眨眼。怎麽回事?
轉頭看向鴻坤。
鴻坤安撫般捏了捏他掌心,才放開他,陸續掏出靈石、符紙、以及各種各樣材質的東西,手中法訣不停,引著各類東西飛上半空,在妖修讓出的空地上圈出一個地方。
陶知恍然。這是要結陣?
鴻坤手上動作越發複雜,甚至口裏開始念起咒語,發音艱澀拗口,還是陶知未曾聽過的語言。
半晌,鴻坤停下吟唱,呼吸微微急促。他拉過陶知的手,鄭重而嚴肅地看著他:“信我嗎?”
陶知一頭霧水,聞言依然點點頭:“信。”
兩世為人,對他最好的就是鴻坤,怎麽會不信,怎麽舍得不信。
就連當初因為……爭吵,也更多的是被欺辱的委屈罷了。
鴻坤不再多言,俯身對著他的唇啄了一口,拉著他就躍入法陣內。
取出蘊養在體內的黑刃,鴻坤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向毫無防備的陶知接連揮出兩刀。